六月的碧庭市,已經(jīng)有了夏天的味道,天氣漸熱,氣溫漸升。對于葉紫來說,一切都在計劃中緊張而又井然有序地進(jìn)行著,或許,生活就該這樣,平靜,平淡而又平凡著。
這是一個有些許沉悶的下午,碧庭市第一中學(xué)籠罩在一片異常安靜而透著絲絲緊張的氣氛之中,是的,這是高考的最后一堂考試,考的是英語,聽力題播放完之后,考場中就只剩下同學(xué)們筆下沙沙的聲音和偶爾紙張翻動的聲響。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監(jiān)考老師開始了百無聊賴的踱步......
考試的兩個小時時間,對于有些人來說,遠(yuǎn)遠(yuǎn)不夠完成試卷上的題,可對于葉紫來說,足夠她做完差不多兩套題了,換作是月考或者其他摸底考試,一個小時左右的時候,她就該上交試卷離開考場了。如往常一樣,剛過一個小時,葉紫就已經(jīng)完成了大部分的試題,開始了認(rèn)認(rèn)真真的檢查,畢竟,這可是高考,對于她,對于很多人來說,這都可能是能決定以后人生的一場考試,不容懈怠,不得馬虎。
反復(fù)檢查了好幾遍,估完分,葉紫終于安心地舒了口氣,看了一眼手表,大概還剩下二十五分鐘的時間,習(xí)慣性地如前幾場考試一樣要站起來準(zhǔn)備上交試卷,習(xí)慣性地又想起了老師的考前贈言,硬生生地止住了自己交卷的舉動,老師說了,提前交卷容易引起部分同學(xué)慌神、緊張、分心,從而影響到考試結(jié)果。是的,她不能因為自己的一個小動作,就影響到別人的未來甚至整個人生吧,所以,還是安分地堅持到最后一秒鐘吧。
葉紫瞄了一眼故作淡定的監(jiān)考老師,隨即嘴角上揚(yáng),會心一笑,心想:還是找點事做吧,要不然像老師一樣百無聊地再坐二十幾分鐘?隨后,低頭,在稿紙上迅速地列出了考完后的安排,生活用品,學(xué)習(xí)用品的歸類收拾處置以及時間上的規(guī)劃等等。
一聲嘹亮的哨響劃破了校園安靜的氛圍,提醒距離考試結(jié)束還剩下最后15分鐘。葉紫迅速收回思緒,再一次開始了認(rèn)真的試卷答題卡的一系列檢查,又再一次估了分,做完這些,時間也快到了,突然便有了一種特別的復(fù)雜不安的心情,緊張?不舍?迷茫?欣喜?......說不清,道不明,思緒便開始了神游:終于,又要散場了嗎?終于,又到了說再見的時候了嗎?以后的人生,還會有交集嗎?或者真的就是天下無不散之宴席,然后就這樣各奔東西了嗎?想到這些,葉紫不禁感傷起來。
鈴聲響起,廣播里傳來聲音提醒考試時間到,葉紫剛醞釀起來的感傷情緒活生生地被打散了,懵了一下,迅速收拾好東西,按廣播里提醒的,有序地離開了考場。
走出考場,看著下午五點的太陽灑在學(xué)校的足球場上,又開始了感傷,木然地緩慢地下樓,葉紫在六樓的考室,從六樓走到四樓,這段路感覺好長好長,走了很久很久。
而在四樓考室的梁思柔,臉上洋溢的笑容已經(jīng)藏不住她內(nèi)心興奮的狀態(tài),在樓梯口等了許久,仍不見葉紫下來,不過她卻并沒有因為等待而不耐煩,而是不由自主地哼起了歌,然而這還不夠表達(dá)她歡呼雀躍的心情,于是像只小兔子一樣一蹦一蹦地逆行去找葉紫,剛跳上幾個臺階,就看到了一臉失魂落魄的葉紫,然后抑制不住心中的興奮,迅速閃到葉紫身旁,葉紫的思緒被強(qiáng)行打斷,抬眼看了眼梁思柔,嘴角泛起一絲微笑,梁思柔迅速接收到訊息,這笑,好勉強(qiáng),好苦的感覺,隨即問道:“怎么了,葉紫?一臉的生無可戀,怎么,考試沒發(fā)揮好?”
葉紫聞聲,淡淡地回答道:“沒有啊,是有幾道題沒有把握,不過這次估分跟上次月考差不多,算不上沒發(fā)揮好。走吧,我們把東西放回宿舍,然后去吃飯吧?!?/p>
梁思柔:“好啊,好啊?!?/p>
于是一留著短發(fā)的安靜女生和另一扎著馬尾的明媚女生有說有笑地走向女生宿舍。
梁思柔一路說一路笑,葉紫則一邊聽一邊默默搜尋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下了樓梯,穿過連廊,來到了一樓大廳,葉紫提議,一起去校門口看看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家長大軍到底有多壯觀,或者說去感受一下來自長輩們的期待有多熱烈。
于是,二人改變了路線,一起直奔學(xué)校門口。
從出考場開始,葉紫感覺好像身邊的氣氛完全不一樣了,也說不上來為什么,就好像大家都松了一口氣,不考慮考試結(jié)果會怎么樣,不管未來會如何,這一刻,都像一匹脫離了韁繩的馬,輕松暢快的心情溢于言表,這,難道就是傳說中所說的解脫嗎?校門外,除了一雙雙熱切盼望的雙眼,還有已經(jīng)盼到時關(guān)切憐愛的眼神。
葉紫沉默著,突然好想身在外鄉(xiāng)的父母,此刻,估計他們都不知道他們的女兒高考考完了吧,他們甚至都不知道高考的時間具體是哪些天吧…
梁思柔伸手把葉紫從思緒中拉回來,歡快地朝揮手的秦雨走去,原來是秦雨的媽媽來接考完試的女兒。
葉紫和梁思柔先后跟秦雨媽媽打招呼:“阿姨好?!?/p>
隨后,秦雨跟媽媽介紹道:“媽媽,這是我的同班同學(xué)梁思柔和葉紫,我們班數(shù)一數(shù)二的尖子。”
看著女兒眼中滿滿的崇拜,雨媽媽溫柔地回應(yīng):“噢,原來是你們,雨兒可經(jīng)常跟我提起你們呢??嫉迷趺礃幽??”
葉紫靦腆一笑:“發(fā)揮還算正常?!?/p>
梁思柔補(bǔ)充道:“感覺跟平時月考和摸底考難度相差不遠(yuǎn),你覺得呢,小雨?”
秦雨:“我也這樣覺得,看來我們都應(yīng)該發(fā)揮出了平日里的水平?!?/p>
……
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聊了一陣,聽著三個同齡人輕松愉快的言語,雨媽媽會心一笑:“雨兒,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互道再見后,看著秦雨挽著媽媽的手離去的背影,葉紫覺得這畫面太溫馨太有愛了。目光隨著這對母女移動著,看著她們兩走到車前,打開車門,上車,離開......然后開始有了點小感傷。
不過很快,葉紫便從感傷中抽出,繼續(xù)搜尋。
梁思柔把葉紫拉至校門外的一小角落,兩人拿考試墊板墊坐著繼續(xù)聊天,繼續(xù)送走一個又一個的背影,卻一直未見他,葉紫有些小失落。
許久,接送的父母和同學(xué)都散得差不多了,仍然不見他,葉紫起身道:“思柔,要不我們回宿舍去吧?!?/p>
一把拉起坐著的梁思柔,正準(zhǔn)備回宿舍,葉紫眼睛一亮,他騎著自行車出來了,用一種很復(fù)雜的葉紫看不懂的眼神掃了二人一眼,絕塵而去。
葉紫突然心安了,是啊,從初識到離別,未露任何痕跡,就好像,他從來就沒有出現(xiàn)過,至少外人看來是這樣子的,這樣就夠了,一場了無痕跡的喜歡,如同,夢一場,夢醒了,一切就該煙消云散了就如同天空從未留下過下雨的痕跡,就這樣,也許是最后一次見到他了,還好,最終還是看到了他,終于,可以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