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晚,伴隨著一道驚雷巨響,天空中一道白光炸裂,像是要將這夜幕撕成兩半。
“唔……頭疼……”
沈玉睜開眼,就覺得面前的環(huán)境不太對勁。
昏黃的燭光下,低矮的瓦房,堂屋正中間,一副漆黑的棺木擺在面前!
棺材!死人了!
她急忙低頭看自己,通體白色的麻衣,連鞋子也是白的……
下一瞬,她猛然驚醒心跳如鼓,頭上背上瞬間全是冷汗!
這是穿越了?
這……她撐著手臂直起身子,剛剛回頭,一個穿著藍色古代布衣的婦人雙眼通紅的沖到她身邊,把她緊緊抱在懷里,耳邊只有婦人凄慘的哭嚎。
“玉兒,我可憐的玉兒啊!你再不醒過來,娘就要急死了!”
“你說娘上輩子是造了什么孽啊!生不出兒子就算了,還給你入贅了一個短命鬼的丈夫!當年他逃荒過來無依無靠,來來咱們家,我把他當親兒子養(yǎng)活呀!可他卻不長命啊!”
“新婚之夜你們還沒來得及圓房,他就被抓了壯丁充軍去了,這才一年不到啊,人就死在戰(zhàn)場上了……嗚嗚,我的女兒啊,你好苦的命啊!”
“好好的一個黃花大閨女,就這么成了寡婦,這以后可怎么辦呀!”
沈玉被婦人抱著,聽著她的哭訴,懵了……
新婚夜?短命鬼?寡婦?
正懵懵懂懂的時候,身邊的婦人在一旁勸慰:“乖女兒,今日他下葬,你可仔細別哭壞了身子……”
被母親拉著出去,只感覺院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有些緊張的握緊雙手,生怕自己漏出什么端倪來,只能低下頭。
過了片刻,面前多了一個男人,也紅著眼,遞給她一個排位:“玉兒,送他最后一程吧……”
楊氏哽咽著喊了一聲‘老爺’,她這才明白,他原來是……爹。
喪樂哀哀,白色的紙花漫天飛舞,沈玉抱著牌位,站在這林間野地了,看著那一口漆黑的棺木下在了土地里,神情呆滯。
“這沈玉不是傻了吧?怎么抱著牌位哭也不哭?”
“就是啊,你看看她夫君棺木都下葬了,她連跪也不跪,保不準真是哭傻了?”
不遠處村民竊竊私語的聲音,她聽的一清二楚,心虛的同時不禁皺眉。
哭什么?
死掉的人跟現(xiàn)在的她可一點關系沒有,她又不是影后眼淚說來就來,可哭不出來!
還要跪他?
呵呵……她一過來就背著寡婦的名頭,她哭自己都來不及,還去跪一個素未謀面的人?
才不要!
楊氏悄悄的抹眼淚,不忍心提醒女兒跪送夫君,可聽著鄰居們的議論,還是上前去,“玉兒,該跪了……”
沈玉卻一動不動,只看著那快要被黃土掩埋的棺材,可身邊一個婦人卻上前來,猛然推她一把!她一下子失重跪在地上,還來不及回頭看看是誰推她,頭已經被兩只手死死的按在地上,吃了滿嘴土……
“玉兒你真是不懂事,這最后一程,都得從頭跪倒了的!跪好了!省的君毅死不瞑目!”
楊氏被擠到一旁,看著女兒滿嘴黃土回過頭紅著眼看著張氏,急忙上前:“玉兒乖,好歹再哭兩聲……”
沈玉……哭個鬼!
張氏冷哼一聲,出言諷刺:“玉兒,好歹你們也是拜了堂的夫妻,最后一程你一滴眼淚也不掉,是不是太狠毒了點?”
沈玉瞬間回頭,爬滿血絲的一雙眼盯著張氏:“要不然呢!我哭死在這兒?或者跳進墳里跟他去!”這個討厭的女人,現(xiàn)在嘴里還是土!
張氏撇撇嘴走到一旁不吭聲了。
喪樂起,逐漸飄遠,只剩下一個墳冢立在了這林間,孤零零的。
許久后回到家,幫忙和看熱鬧的人散盡了,她將那牌位放在窗前的桌上,便坐在床上發(fā)呆。
看著那牌位許久,她才哀嘆:“你死了也好,我過來就成了寡婦,總過和你這沒見過面的男人夜夜同床共枕做夫妻了……”
她上前摸著那冰涼的牌位,嘆一聲:“英年早逝是挺可惜,不過她既然去陪你了,想必你們在地下,也團圓了,以后,我會代替她好好活著,孝順父母的……”
倒是自己,接手了這爛攤子,寡婦……著實愁人!
一早起來,穿著白色的孝服出來,娘將早飯已經做好了。
鄉(xiāng)里人家,也不是特別富裕,早飯也是特別簡單,一碗清粥,幾個窩窩頭,一個小菜,兩個雞蛋。
沈玉拿著筷子,看著盤子里的白水煮青菜,眼神悄悄落在楊氏身上。
她三十來歲的模樣,柳眉黛目肌膚白凈,臉盤圓潤,穿著一身墨綠色裙子,風姿綽約的很是好看。
只不過……她這做飯的手藝,實在是叫人不敢恭維……
楊氏見女兒喝了半碗粥,只道是她想開了,笑了笑將雞蛋放在她面前,就說:“多吃點,瞧你最近瘦的,風都能把你吹走了!”
“娘知道你和君毅感情好,可如今人死不能復生,你就當是為了爹娘,也該振作起來。”
“過兩年孝期過了,娘再給你尋一個好男兒入贅,你們和和美美的過,給爹娘多生幾個大孫子……”
沈玉差點沒把一口飯噴出來……
這女婿頭七還沒過,娘就想到親閨女的下一門親事了,果真是親娘啊!
她差點笑出來,急忙喝一口粥掩飾,目光落在雞蛋上,正要伸手去拿,只聽見門外傳來一聲諷刺的笑:“呦,大嫂,這女婿的棺材可才拉出去,頭七都沒過,你這就要張羅著給玉兒說親了,你就算不怕外人笑我們沈家沒有禮數教養(yǎng),難道就不怕君毅夜里回來找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