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揮舞著六把單刀向自己沖來的無頭尸體，伍堯毫不猶豫地揮下了手中的刀刃。

名為“獅子撩牙”這招起手式，是伍堯前世劍術巔峰時期研發的招式。

計劃中一共分為九招，每招都會有數種完全不同的招式變化。

所以故命名為《龍行九變》。

當時伍堯取了這個名字時，許佳琪還嘲笑他，明明一個用歐洲劍術當基礎的人，居然用了古典武俠風格的招式，被伍堯用“中學為體，西學為用”給懟了回去。

是的，“中學為體，西學為用”，這就是伍堯之所以能將警校兵擊部的那一幫人壓著打的原因。

“身體的素質差得太大的，最后所有的招式都會發揮不出來。”

面對刺向自己身體六處要害的單刀，伍堯只是全神貫注地向著洛茨菲勒的身體劈了下去。

中式的趟步讓他將來自于地面的力量傳導到劍刃當中，一往無前式的決然殺意，也讓分散在六處的單刀被接連破開，如山呼海嘯般直劈而下的直刀，自洛茨菲勒的左肩縱劈而下，接連斬開他的鎖骨，上肋，心臟，右肺，以及肝臟，最后從十二指腸處破體而出。

大量臟器碎片在劍威的裹挾下，宛若噴槍一般激射而出。

而伍堯將右手中的直刀用力一揮，將刀身上的血跡全部震松脫落，然后以左手為引，將其緩緩插進了刀鞘里。

而直到這時，洛茨菲勒的尸體，才緩緩倒地。

“《龍行九變》……”

“第一式·獅子撩牙。”

“表演完畢。”

伍堯長舒一口氣，身體一歪，差點跪倒在地。

幸好他用刀鞘撐住了地面，這才沒有狼狽摔倒。

“你還好吧？”

在對孫正義的槍傷做了緊急處理之后，栗色卷發的少女慌慌張張地跑向了伍堯。

扶著墻壁，伍堯有些艱難地站著，渾身都有些脫力——

“還好……”

他伸手整理了下少女有些散亂的發絲，微微松了口氣，看向臟亂的迷宮天花板：

“我之前就想說了……”

“你穿的這一身，比校服好看多了。”

。

在洛茨菲勒被伍堯斬殺之后，宅邸外面的武裝部隊也很快就放棄了抵抗。

雖然還有少部分頑固分子，試圖死戰到底，但最后都被自己的同伴擊斃了。

在攙扶伍堯離開地下迷宮的過程中，少女監督官稍微向他解釋了一下：

“好像除了定期殺人之外，洛茨菲勒可以稱得上是一位非常有魅力的上司……對下屬態度很溫和，獎金與撫恤金也很到位……”

“畢竟沒有后代嗎……”

伍堯在夏燭的攙扶下走出來的時候，看著已經變成了殘垣斷壁的房間，忍不住嘆了口氣。

在夜色的籠罩下，他能看到這片屬于Top10的廣闊綠蔭土地上，還星羅棋布的密布著無數和洛茨菲勒宅邸一樣的豪華宅邸。

而其中到底又在醞釀著多少罪惡，而這些罪惡又將延續多少代血脈，那就是無人可知的了。

伍堯很清楚，洛茨菲勒的邪惡，絕不只是洛茨菲勒自己的問題。

而是這個能夠將他那“小小的邪惡”一直包庇到現在的“巨大都市”的問題。

或許在那些“真正的邪惡”看來，洛茨菲勒這點小愛好，只不過是些暴發戶式的不雅之儀罷了……

這才是讓伍堯真正感到身體發寒的事情——

他能夠斬斷洛茨菲勒的邪惡。

但是就像是洛茨菲勒說的那樣，他的下場，除了伍堯的努力，更多的是洛茨菲勒自己選擇的結果。

如果按照伍堯的理論，只要能夠順利延續自己的血脈，就是正義……

那么除了洛茨菲勒之外，伍堯眼前這些宅邸里的居住者們，無論他們心地善良或者像是洛茨菲勒一樣邪惡——

那么他們毋庸置疑，都是勝利者——

真正的“正義化身”。

。

伍堯將毛巾蓋在臉上，等候著押解車的到來。

先行抵達的急救車，已經將易元監督官、神木茜執行官、霧凇圣執行官以及孫正義先送走了。

為了取得這次勝利，四組付出了堪稱巨大的犧牲，堵在外面的三名四組成員，都不同程度地受了重傷，而被他們擊斃的武裝保鏢，有十數人之多。

清點下來，除了沒有被洛茨菲勒的管家發現真實身份的夏燭監督官，就屬伍堯受傷最輕了——

至少他還能站著回去。

就在伍堯坐在治安廳的警車旁，看著夏燭監督官，和刑事科的普通治安官交接現場的時候，突然有人護著用毛巾罩著身體的姚美嘉，找到了他。

“謝謝你救了我！”

幾乎是看到伍堯的一瞬間，染著漂亮的棕色波浪頭，容貌成熟仿佛不似學生的姚美嘉，就低頭向他道謝道。

“現在不怕我了？”

既然從那種危險的情況下脫離了安危，伍堯自然有了心思開開玩笑。

而姚美嘉也很清楚這點。

雖然她臉上還帶著剛剛哭過的淚痕，但還是勉力點了點頭，回答道：“我會帶著徐同學的那一份希望，一起活下去的……”

聽到徐宏的名字，伍堯微微有些沉默，他知道，人的生死就是如此。

他覺得自己救了姚美嘉，殺了洛茨菲勒。

但事實真的如此嗎？

到底是老天爺讓他站在了那里，還是他自己的努力與意志的結果？

無論他一個人的實力變得再強，他都沒能救下所有人。

因為，一個人的能力，本來就是有極限的。

想到這里，伍堯不禁伸出手，揉了揉姚美嘉的腦袋：“你能想著他就足夠了，他選擇了救你，這就足夠了。”

哪怕是因為面子，是為了自己的性命，哪怕是為了虛無的幻影，以及沸騰的激素。

但是人類的美好，本來就是因為我們還有用幻覺去滿足自己能力。

看著姚美嘉可愛的容顏，伍堯知道，對于徐宏而言，他所追求的這個——

就已經足夠了。

。

“那么已經告過別了吧？”

在伍堯看不到的洛克菲勒宅邸的廢墟陰影中，護著姚美嘉治安官，將少女身上蓋著的毛巾挑落下來。

露出黑色的槍口。

緩緩地轉過身來的少女，看到今天第三次指向自己的槍口，忍不住輕輕哆嗦了下。

但是……

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姚美嘉覺得自己已經習慣了。

只是她仍舊習慣性地向面前的男人哀求道：“求求你……我不會將老師的名字透露出去的，請你不要殺了我……”

然而她眼前面容平庸到讓人根本記不住的治安官，只是靜靜地搖了搖頭：

“對于老師有威脅的事情，都必須處理掉。”

“你和徐宏既然已經選擇了背叛老師，那就應該做好落到這種下場的準備。”

姚美嘉有些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她知道殺手口中老師的可怕之處。

或許那位儒雅的男子壓根不會在乎她和徐宏額背叛，但是在那個男子身邊，卻圍繞著太多像是治安官這樣的狂熱份子。

他們不會放過自己。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姚美嘉突然意識到，自己腦海中回放起來的，居然全都是和徐宏一起相處的時光。

或許她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喜歡那個開朗健康的青年。

又或者，她只是和洛茨菲勒一樣，在自己乏善可陳的生命中，所找到的唯一慰藉，就是和徐宏一起經歷的那些虛幻時光呢？

槍響了。

少女的禮服像是鮮花般盛開。

在深紅色的裙擺中氤氳出一點點新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