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敬歸天,甄家被抄,賈珠連跳三級,升了禮部尚書。
內閣議事結束后,賈珠回到賈府,剛進屋里,米飯的香氣飄來,賈珠這才感覺到肚子餓了。李紈迎出來問賈珠今兒怎么這么晚回來。從語氣中聽得出來,李紈并沒有質問的意思,只是擔心害怕罷了。賈珠沒有立即回答,生怕說了實話讓李紈更加擔心,畢竟被抄的甄家多少與賈家有關系,因此就沒說什么。李紈見賈珠沒有回應,也不多加追問,只是讓他先把官服換下來再吃飯,全家人都等著他呢!
前后兩張的飯桌前,賈珠的乳母張嬤嬤張羅了兩桌的美味佳肴,素云和碧月協助著擺好了碗筷。賈蘭和二丫頭分別坐在兩個飯桌上,都已經等不及吃飯了。直到賈珠上了飯桌后,才領著大伙兒動起了筷子。賈蘭雖然住在園子里的稻香村,但只是在里面讀書學習,吃飯還是出了園子來和賈珠李紈一起。賈珠、李紈和賈蘭在一個桌上,素云、碧月和二丫頭在一個飯桌上,張嬤嬤平時都習慣在廚房里和其他嬤嬤們一起吃。
吃過了晚飯,賈珠心神不寧地走出了屋子,在大觀園里閑逛著,不知不覺就來到了黛玉的瀟湘館。聽到里面傳來了寶玉的笑聲,心想這兩個小冤家什么時候又化干戈為玉帛了。又聽見寶玉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一些鬼話,卻聽不見黛玉的聲音。原來,寶玉問黛玉幾歲上京,路上見何景致古跡,揚州有何遺跡故事,土俗民風,黛玉卻是都不應答。
“大哥,你來得正好,快別讓林妹妹睡了,她都睡了一個下午了,再睡恐怕就要睡出病來了。要不我來給你們講個故事,要是我把林妹妹說動了,大哥賞賜一個寶物給我,怎樣?”
“好,你講,我聽著。”
“這故事發生在林妹妹的老家揚州。話說這揚州有一座黛山。山上有個林子洞。林子洞里原來有群耗子精。那一年臘月初七日,老耗子升座議事......”
黛玉聽了,翻身爬起來,按著寶玉笑道:“我把你爛了嘴的!我就知道你是編我呢。”說著,便擰的寶玉一邊連連央告,一邊急著問賈珠,道:
“大哥,你看林妹妹被我說動了,她這么一活動活動呀,落下的病根也就好一半了。大哥,你準備賞賜我什么?”
面對寶玉索要賞賜,賈珠心想,寶玉雖然沒有明說想要什么,可是自己屋里的寶物只有書籍而已。這么一想就對頭了,上次賈環在園子里經商賣書,寶玉就拐彎抹角地讓賈環來問,有沒有《牡丹亭》、《西廂記》、《桃花扇》、《長生殿》還有《金瓶梅》這些市井俗物。
看來這一次,寶玉是挖了一個坑讓他往里跳,以此脅迫,直接向他索要這些市井讀物了。可是賈珠偏偏不往坑里跳,而是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情,便是元春讓他時常去接史湘云來家里玩,一是為了體諒老祖宗的內心,而是為了兄弟姐妹幾個能有足夠的時間相處得更融洽些。想到這些,賈珠便隨口將史湘云說成是一個大寶貝。
“寶兄弟,大哥準備賞賜一個大寶貝給你,那就是你的云妹妹!明天,大哥去史府接湘云來家里住幾天,可好?”
賈珠說著,見寶玉一臉的失望,黛玉更是突然不高興的樣子,唯獨寶釵的表情淡定,隨即問道:“怎么?這個賞賜不好嗎?”
“云妹妹好是好,可是寶玉想要的是幾本書。”寶玉小聲地嘀咕道。
賈珠聽到了,直說道:“我知道你想要《牡丹亭》、《西廂記》、《桃花扇》、《長生殿》還有《金瓶梅》,這些書籍印刷數量稀少,我那里也是孤本,何況這些書你們還看不懂,自然是不能給你的。”
黛玉想必也是想看這些書,此時和寶玉站在了同一個陣營,報復性地嗆道:
“寶玉,既然要不到這些書,要不你還是不要賞賜了,也讓大哥別去把云丫頭接來了。”
第二天,賈珠從寶玉那借來了襲人,搭上馬車,前往保齡候史府,準備把史湘云接到賈府來玩。
史湘云很早之前進府的時候,身邊沒什么可以用的人,是襲人一直照顧著她,像一個姐姐一樣細心服侍,做事周到的襲人和湘云關系一直很好。后來襲人去伺候寶玉,賈母不放心史湘云,所以就讓自己的丫環翠縷跟了湘云。
車鸞容積較大,賈珠就讓襲人和自己同坐,這樣一來也方便在路上說話。賈珠之前便聽寶玉說過,襲人的母親想把她贖回去,于是趁此機會問了襲人對將來的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母親把我送進賈府,賣的是死契,我是從未想過要離開賈府的。”襲人毫不猶豫地答道。
賈珠卻說:“死契不過是一張紙罷了,要是你真想離開,老祖宗素來仁慈,也是愿意放你的。”
“老祖宗就是狠心趕我走,我也是不走的,離開賈府我還能去哪?”
“當然是嫁人去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如今也是個大姑娘了,是時候嫁個好人家,去過自己的日子了。”
“嫁人?我才不嫁人!我這輩子就服侍寶二爺了,老了就在賈府當個嬤嬤。”
“是不是老祖宗已經把你許給寶兄弟了?”
賈珠問完,只見襲人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些許失望的表情。賈珠繼而寬慰道:
“沒關系,以后我找個機會跟老祖宗說說,把你許給寶兄弟,這樣你既可以留在賈府,又不用擔心嫁人的問題了。”
賈珠說著,見襲人的臉上泛著紅暈,顯露出欣喜的神情,并知道襲人是默許了。不過這些不過是賈珠的開場白而已,這會兒,他才問起了真正的尖銳問題。
“不過,若是突然有一天,我是說如果,如果賈府被抄家了,寶兄弟只能流落,或是淪為乞丐,或是剃度出家,你還愿意跟隨他,服侍他一輩子嗎?”
“這?這怎么可能?珠大爺一定是在開玩笑吧!”襲人笑道,露出慌亂和尷尬的表情,顯然被問得措手不及,而沒有一點頭緒。
賈珠也不再多問,一笑而過。很快,馬車便到達了保齡候史府。
馬車停靠在保齡候史府的大門口,賈珠走下馬車,領著襲人走進府內,卻見空蕩蕩的院子,只有幾個下人慌慌張張地走過,并沒有一個閑著的小廝和丫鬟來領路。所幸的是,襲人曾經送湘云回家,來過這里一次,大體上知道湘云的住處,于是憑著記憶,他們終于找到了湘云住的小院子。
襲人帶著賈珠走進院子,不見人影,只好大聲喊道:
“云姑娘!翠縷丫頭!”
“是襲人的聲音?襲人,是你嗎?”只見右手邊的一扇門打開,一個小丫頭一邊喊著,一邊跑了出來。
這丫頭便是史湘云的丫鬟,名叫翠縷,她從小跟在史湘云身邊,受史湘云性格影響,翠縷也是一個天真的小丫鬟,作為史湘云的丫鬟,翠縷在性格上也隨了史湘云,什么話都敢說,是個直率單純的丫鬟。
襲人笑道:“當然就是我了,你們家大姑娘呢,快叫她來瞧瞧,誰來看她了!”
“誰?”那丫頭偏著頭上下打量著賈珠,一時吃驚不小,叫道:“珠大爺,真是珠大爺!”
襲人趕緊說道:“你這丫頭和你家姑娘真是一個德行,別打量了,快去帶你們姑娘來。”
“好好好,我這就去!姑娘,姑娘,珠大爺看你來了,咱們終于又可以回賈府玩了。”
那丫頭跑進了屋里,賈珠不等湘云出來,跟著那丫頭走進屋,卻見有個姑娘正在那兒做著針線活,毫無疑問,那便是史湘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