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籍必然在書房!
山下的房子布局都差不多,我還記得上次下山時去過的那家。
我正弓著背悄悄走著,冷不丁被人重重地拍在背上,嚇到我大叫一聲,邊上的芍藥立刻垂下頭來。
一回頭,一張橫眉怒瞪的臉正注視著我,我嚇的不禁哆嗦一下。
“新來的丫頭?!前面都忙成一鍋粥了,還不滾過去伺候!”這男人厲聲喝道。
這時旁邊走過一隊和我穿著一樣的女子,一個年紀稍大的忙拽過我,讓我跟在她身后,我就這樣低頭跟著她們走。
這人怎么這樣兇巴巴的,若不是我要借重生秘籍,我一定要讓他……讓他睡死過去——這是我目前練得最好的法術了。
拽我的女子主動和我搭話,聲音極小,也不敢抬頭,只微微側目。
“新來的吧?今兒老太太大壽,可別亂跑亂講話,你跟著我便好,我叫燈兒,你叫什么?”
“啊?我叫茵兒……”我學著她的樣子低聲回答。
我隨著這些和我年紀差不多的小丫頭在一個明廳里站好。
這個大廳真是富麗堂皇,可是我得尋機會逃跑,去找秘籍。
這時候進來一個富態(tài)的老太婆,被那個剛剛用過重生術的女子攙扶著。
一眾人忽然低頭屈膝,手指彎成蘭花狀道:“老夫人,萬福!少夫人,萬福!”
我來不及反應,總比她們慢些,不過還好,這個很容易學。
老太婆面色嚴厲地打量我們這些丫頭,在我們面前慢慢踱步緩緩開口:“淳兒昨兒才回來,大小也是個侯爺,也沒個可心的人兒照顧,嬌兒也幫我選選?!?/p>
她一會兒掐掐這人手臂,一會兒捏捏那人臉蛋兒,一會兒又抬抬那人下巴,總是一臉嫌棄的樣子。
我感受不到嬌兒的氣場,她到底會不會法術?。浚?,
“老壽星,給夫君選貼身侍婢,還是您的眼光好,嬌兒不過來湊個熱鬧,您老仔細著,嬌兒以后好好調教便是。”嬌兒說起話來倒是嬌滴滴的。
老太婆笑地合不攏嘴,一直點頭稱贊。那嬌兒就掩口而笑,笑聲也好聽極了。
老太婆在我旁邊的燈兒身邊站住,左看右看,最終開口:“幾歲,屬什么?”
燈兒抬頭回到:“回老夫人,今年十九,屬兔。”
老太婆用手掐算……原來又是個高人。她掐算時的動作神態(tài)像極了我?guī)煾福徊贿^師父總說天機不可泄露,從不告訴我他在算什么。
忽然她抬眼高興地說:“好,好,比淳兒小四歲,就她吧!”
正說話間,我感到一股寒氣有外而入。
明明該是桃花的暖,我卻感受到臘梅的涼。
門口,一名男子正從陽光下走進這大廳,他腳下生風般,卻沒有一點動靜;他面上棱角分明,讓人望而生畏;眉眼雖俊朗,卻冷艷無比。
如果大師哥在,他一定會說這男子是枝傲霜寒梅。
嗯,就是他帶來的寒氣。師父說,無論是我們這些小仙兒還是人類,都有冷有暖,大師哥就是暖的,師姐就是冷的。
我隨著眾人一起低頭屈膝,在腰間做個蘭花指,道:“大少爺萬福!”
這帶著寒氣的男人走到老太婆跟前,畢恭畢敬道:“母親,酒菜已經備好,隨淳兒去罷。”
他的聲音,雖然冷了些,可真是好聽;像冬天落雪的聲音。
一行人轉身就離開,老太婆回頭叫燈兒跟著他們。
我想起燈兒的囑咐,見燈兒邁步,我也跟著邁步。
結果……
為何一眾人都像見鬼似的?我……我還沒修煉到真身呢、不會現形;換句話說,我都不知我真身是何!
而且,師父說我將來要位列仙班,不是鬼啊。
我四下打量他們,那眼神好笑死了,忍不住竟然笑出聲兒來,前面走著的燈兒回頭見我,竟然也和他們眼神一樣。
“茵兒、回、回去啊……”燈兒一邊焦急地說著,一邊揮手。
她……是跟我說話呢?我不是要跟著她的么?
老太婆走到我面前,那眼神像是要摧毀我。
我不解地望著她,為了表示友好,我還朝她笑了笑。
“怎么,你很想伺候大少爺?”老太婆忽然低聲開口問我。
我感覺屋里霎時變得憋悶,其他的人都不會呼吸了似的。
我望著燈兒,她悄悄搖搖頭。
我也學著燈兒,慢慢搖搖頭。
“那你為何跟著?”她繼續(xù)問我。
我跟著?我是要跟著燈兒的啊。我再瞧一眼燈兒,她依舊擰著眉毛朝我悄悄搖頭。
我也擰著眉搖搖頭。
“你——啞巴?”老太婆厲聲逼問我,這時我感覺寒氣再次向我靠近。
那個男子朝我走過來,眼里的寒光緊盯著我,我忽然覺得小心臟撲騰撲騰跳得厲害。
難道,他會什么法術?控心術?這可是最高一級的法術!天哪,真人不露相?!可是為何我感覺不到他的氣場?
我再看燈兒時,燈兒索性低下頭不再看我,就像花兒缺水時的樣子。
哦,我明白了!
我也低下了頭,只看自己的腳。我那雙粉色繡花鞋都破了個大洞,腳趾都頂出來了,還沒來得及借一雙呢。
眼見一雙緞面黑色祥云厚底靴子進入我視線——這鞋子太大,根本不適合我,我才不要。
忽然,什么力量抬起我的下巴,瞬間,只見一張好看……對,是好看——卻冷冰冰的容顏,那雙和蒼鷹一樣的眼正注視著我,仿佛將我看穿。
這人叫淳兒吧?除了讓人覺得冷也沒什么氣場,控心術也許只知皮毛,我總算松口氣,不必怕他。
想到他傷害不到我,我還是開心的笑了下——甜甜地笑。
師父說,我每天都要像花兒那樣甜笑,這樣大師哥就不會不理我。
可是,這人的表情我卻看不懂了。他猛然皺起眉頭,一臉不知所謂的樣子。
瞬間,那種冷若冰霜就又回到他臉上,我也收回燦爛的笑容。
才不給這樣的人笑呢!
大師哥見我甜笑時,從不這樣對我,他總是呼嚕呼嚕我頭,也對我笑。
我下巴被他擰的很疼,我用力扳開他的大手。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他怎了愣住了?這表情好好笑。
我揉了揉下巴,瞪了他一眼張口道:“你娘沒教過你憐香惜玉嗎?”
隨著我開口說話,他眉頭皺的更緊一些。
而這句“你娘沒教過你……”的句型,就是我上次下山時候學的。算起來,這次已經是我長這么大第二次下山了,平日都是騎著毛驢在山上轉。
他果然被我的話震懾住了,瞪大了眼睛,仿佛還后退了下。
忽然,“啪——”地一聲,我只覺得自己的臉熱辣辣的,眼淚都下來了。
那老太婆渾身發(fā)抖,就是她剛打了我一大巴掌。
好疼啊,我揉著自己被打腫的臉蛋兒,強忍著眼淚,眼見窗臺上幾盆蘭花齊刷刷地垂下頭。
師父說,我不能輕易掉眼淚;掉多了眼淚,就會像缺水的花兒一樣枯萎。
之后,我就被那個叫淳兒的,拎著胳膊扔到一個臭味熏天的房子里;雖然我一直強調“你弄疼我了……”他依舊沒有任何同情。
這里面黑黢黢,臟兮兮,臭烘烘;蛆蟲爬來爬去,蠅子飛來飛去……
要不是為了拿到重生秘籍,我現在就推門走人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