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美薇取下釵,拿在手中擺弄片刻后道:“倒霉三少去當(dāng)鋪沒贖回扇子,掌柜的拿出這釵,說是那日和玉佩一起當(dāng)?shù)舻模阙H回來了。還說……還說,若是有一日我能再見到你,讓我還給你。”
她拋過那釵,我拿在手中看了會兒,只見鳳眼上的紅寶石比從前明亮許多。
我將釵扔回給她,“這釵與我無用,你留著吧。”
她笑嘻嘻地插好釵說:“那美薇就先替主人保管。”
我見胡承嫌棄地看胡美薇一眼。
雖然還有許多疑問,可是救人要緊,我跟胡美薇和胡承道別后,就急忙回去福地。
陳草兒虛弱地抬起手臂,道:“小娘子,我只不過動了色心,并未傷害誰,求你救我!”
我轉(zhuǎn)過頭,囑咐胡美薇道:“你先幫我照顧下這人,等我回來再做打算——無論如何,他罪不至死。川普……先這樣吧,等我尋到倒霉三少,問問他的意思。”
我已經(jīng)走出樹林,只聽后面胡美薇高喊:“那倒霉蛋兒肯定在術(shù)士大會,你去找找,他可等你好久了,我見他比淳爺對你好!”
咳,我只要墨菊、墨竹安好。
墨竹拉住我,須臾,我們就到了福地外面的巷口。
邊往巷子里走,墨竹邊說:“那小狐貍道行比他娘深,這是為何?按你說,他不過出生一年多,卻有如此修為,絕不是好事。”
我也知道這事蹊蹺,但目前只能先救墨菊,之后再去問胡美薇。
回到福地,擂臺上是一個道士和用蛇杖的老太婆,而一眾看客,大半的已經(jīng)打起瞌睡,其余還醒著的人,也目光渙散。
掃過歪著倒著熟睡的人,我嘟囔了句:“這比試如此平庸么?怎的都看睡著了!”
墨竹掃過一眾人后,忽然低聲道:“不好!我們怕是中了調(diào)虎離山計!倒下的都是喝過離魂茶的人!”
我細(xì)看,可不是?!倒下的凈是些漢子,還有幾個小娃娃。
“有妖?”我湊近墨竹問。
他微瞇下眼后,低聲道:“不是普通的妖!”
“怎么辦?”我一時沒了主意。
墨竹掃過院子,問我:“剛剛你去哪兒了?這邊有沒有安全的地方可以安頓墨菊?”
“八卦陣!”我指著后院方向,“那邊有個巨大的伏羲八卦陣,缺了個魚眼!”
“走!”墨竹拉著我,瞬間就到了后院。
他定神片刻后道:“天乾。無論我和墨菊是何來歷,放到天乾都沒問題!我把墨菊放到陽爻中間的屋子,你做結(jié)界封住那間房!千萬不能讓墨菊的魂魄離開!”
我……一時又不知如何是好,我沒做過結(jié)界。
墨竹放好墨菊后,扭頭對我鄭重地說:“茵兒,墨梅教過你結(jié)界手印,你只要想著只有你能救墨菊,一定可以成功!”
頓了頓,他又看我道:“前院兒那些人,一會兒怕是要靈魂出竅,我去收了那些游魂,等你做好結(jié)界,過來找我,咱倆配合才能運用還魂術(shù)。”
說完,他又化成一道光,倏地就不見了。
我聽到自己的小心臟撲騰撲騰地狂跳。我要救墨菊,必須救他!我仙生的一百九十五年里,這四個哥哥對我都特別好,我不能見死不救!
穩(wěn)了下情緒,按照墨梅所教,閉眼默念:固有結(jié)界,無限有序,心海無邊,以為我用。
同時,雙手上下翻轉(zhuǎn),而不知不覺間,玉笛竟然自動在我手上。冥冥中,玉笛左右我手中的結(jié)印,雙手隨之而去,等玉笛在我雙手安靜下來時,我緩緩睜開眼睛,一個粉色結(jié)界已經(jīng)在房間里呈現(xiàn),墨竹的身體、墨菊的靈魂都被鎖在其中。
結(jié)界上光華流轉(zhuǎn),宛若天邊的霞光。沒想到我的結(jié)界會是這樣漂亮的顏色,瞬間心情就輕快幾分。
想到墨竹還在單打獨斗,我急忙又隱身回到前院。
只見漫天飄著各種靈魂,蔚為壯觀!其中白色居多,黃色次之,大大小小,就像節(jié)日里放飛祈福的孔明燈。
擂臺上的道士和蛇頭拐杖的老太太各自擺出姿勢施法,而下面的眾人則面目呆滯。
墨竹在最初撞到我那棵大柳樹后面。
我到墨竹身邊,他低聲說:“我無法完全控制墨菊身體,幫我隱身!”我迅速幫墨竹隱身,他才輕喘口氣道:“臺上正在比試催眠術(shù),這些看客看似沒有睡過去,實則已經(jīng)被催眠,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這一切絕不是巧合。
墨竹望著天上飄蕩的靈魂道:“這些出竅的靈魂,都是喝過離魂茶的,那些被催眠的人并沒有靈魂出竅;我要看看他們究竟要去哪兒。等確定罪魁禍?zhǔn)祝揖桶阉麄冹`魂收走,之后咱倆合力將他們還魂。”
說完,他摸出墨菊的陰陽劍,拿在手里,表情復(fù)雜,聲音顫抖地問我:“墨菊沒事吧?”
我肯定地點頭。
臺下的術(shù)士也都被催眠,一個個目光呆滯,甚至有人的法器都掉在地上。
我一一望過去,那些術(shù)士里,唯獨瞎子沒被催眠!他的面容雖然和別人一樣呆滯,我卻看到他勾了下嘴角;那邪魅的笑容,我仿佛見過,此時卻想不起來。
“走!”墨竹命令。
原來,天上胡亂飄蕩的游魂忽然排著隊,朝同一個方向去。
距離擂臺最近的地方,淳爺和玄秋也呆滯地望著擂臺方向,而淳爺?shù)膭s隱隱動了兩下,我見劍鞘上的穗子正不住地顫抖。
我隨著墨竹,只見那些游魂正朝高臺飄過去。打頭的游魂在盤龍青銅鼎上方停住,之后只見一道白光落到那鼎里。
這笨重的大鼎看不出有什么蹊蹺。
“收魂法器在鼎里!”
墨竹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大鼎中央,我順著目光望過去,香灰下面果然隱隱泛著圓形黑光。
“墨竹,他們要普通人靈魂作什么?”
“我也不知。凡人修真與咱們不同,大概要用靈魂幫他們煉神化虛,突破合體期。”
管不了這么多,如果墨梅在就好了,瞬間就能收拾這些小妖和老道。可偏偏墨梅是最不喜歡下山的。
“等靈魂都收好,咱倆去搶那個收魂法器!墨菊的身體我還控制不好,現(xiàn)在動手沒有十全把握。你……”
墨竹扭頭看我笑了下,“我記得你在仙洞里練習(xí)御笛飛時,撞到石頭上給自己撞出個大包吧?”
呃,三哥,要不要這么直白的笑話我?好歹我現(xiàn)在也到元嬰期,而且力氣也很大呢!
“二十八、二十九……”墨梅小聲兒數(shù)著。
擂臺上的兩人不顧鼎里的香已經(jīng)燃盡,依舊保持施法的姿勢。
看來,他們都是一伙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