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兒們議論的聲音傳進我耳朵:
“呵呵,這北斗星君真是著急……”
“誰說不是,我這剛想小憩一番……”
我也想知道墨梅急什么,是他把眾仙兒喊來幫我倆尋孩兒吧?
還是先找到墨梅問問我的名字吧。
在仙兒群里我轉了幾圈,除了收獲幾個嫌棄的眼神,根本沒尋到墨梅的身影。
雖然沒尋到墨梅,盤子里的點心被我不知不覺地吃掉好幾塊。我邊吃邊轉悠著尋我認得的,結果一個都沒有。那個紅衫的背影瞧著倒像胖了幾圈的師傅,此時醉倒在角落,把頭都埋到自己的袖子下,根本看不出模樣,我也不好貿然去拍人家肩膀。
在轉一圈,竟然連花百茵的影子都尋不到了!
算了,叫什么都一樣,既然尋不到墨梅,先問問洗髓池的方位也好。
看到一個面色還算和善的男子,我行了萬福后問:“請問上仙,洗髓池怎么走?”
“呦,哪家的小仙子,你主人是誰?”他說話間,朝我身子貼過來。
這仙兒怎的這番不知禮,你娘沒教過你男女授受不親么?
呃,我要不要打他呢?
算了,仙生苦惱何其多,不理他就是。
我忙撤了身子,往別處躲去。
我正準備離開時,眾人忽然安靜下來,眼睛都瞧著前頭的案桌方向。
里面走出一個人,一身紅衣。他朗然笑著,滿面紅光,拱手笑著回應左右與他打招呼的人,他的眼神卻總是往右邊的門里飄去。
半塊桂花糕還在我嘴里,就聽旁人議論:“新晉北斗星君不愧仙界第一美男,嘖嘖,真是無仙兒能比!”
“何止!他天資奇高,按說早就能修成仙班,不知因何耽擱了七八百年!”
呃……墨梅,你要唱戲?你跟我來真的?真的現在就成親?
我掃了眼自己的周身,披散著頭發,臉也沒洗,一身素凈的白衣,還光著腳丫子呢。
趁他沒發現我,我忙貓下腰,從案桌旁溜邊準備離開。
我還沒找到孩兒,還不知道孩兒究竟是他的還是淳爺的,還不知道淳爺究竟是不是他凡身,不能這么草草地就嫁了,何況我此時也太難看了,一點都不漂亮。
我剛溜到影壁后面,就聽里面高喊:“新——娘——到——”
嗯?被發現了?
我悄悄轉過身,從影壁后面探頭出去,只見一個身著紅衣,帶著蓋頭的女子,被人牽著緩緩走到他身旁。
他似是等不及,壓抑著自己的興奮,輕輕牽起新娘的手。
墨……梅……
你當真要現在成親?當著我面娶別人?
他剛剛生我氣了?所以已經不打算跟我成親,娶了別人還引我過來看?
從前連句狠話都不曾說過,如今卻做出這番狠心的事,就因我說了那幾句話?
為何,為何我心痛啊?!為何痛到痛不欲生?
“新郎墨梅,新娘花百茵成親大典開始!一拜玉帝——”
“呦,快看啊,拜玉帝新郎都舍不得松開新娘的手,這得有多喜歡那!”
“可不是,真是跟他爹一樣癡情!也不知這么癡情怎么修煉成仙的!”
“二拜高堂——”
“看紫微大帝樂的,嘴都合不攏了!”
“夫妻對拜——”
“我賭兩個月的香火,他肯定不會松手!”
“用你說,我賭四個月的,他馬上就會抱新娘去洞房!”
“說這話你知不知羞……”
我賭上我自己,賭他只是逗我玩,賭他會立刻挑起新娘的蓋頭說:“謝謝你幫我氣到那不知深淺的小仙兒。”然后就招手喊我過去,對我說:“你后悔了么?我們現在成親吧!”
可是,我輸了!
他根本沒松開新娘的手,而且對拜過后就笑著對新娘耳語:我們的新生活從今天開始,隨后他就抱起新娘消失在案桌后面的門里。
“哈哈哈,這么著急洞房!”
“人家年輕氣盛的,哪像你修成仙兒時都是老頭子了!”
我只知道自己哭了、后悔了。我不該說出那些負氣的話,如今他娶了別人,我留在這里還有什么意思?
我抹著眼淚往外走,也不知這是哪兒,該往哪兒走。
抬頭沒有星辰,俯身沒有城池。
微風吹來,只覺得周身寒涼。不知不覺走到一個白玉砌成的水池旁,上面飄了許多桃花瓣,下面的錦鯉在嬉戲。
我把雙腳放了進去,這水竟然刺骨地寒涼。
這時,不知什么人忽然從后面抱住我,會是墨梅么?
“墨——”我喊著他名字回頭時,卻只見剛剛在婚典上我問過話的男子。
他笑的好難看,雙手還在我腰間抓弄,真的惡心死了!
我用力去扳他手,怎奈自己一點力氣都沒有似的,掙扎幾下過后,反而被他牢牢按在地上。
“你是哪個宮里的?叫什么名字?不如過來伺候我啊!”他的身子牢牢壓住我,帶著臭氣的呼吸落在我鼻翼、耳畔。
看樣子也是個上仙,怎的這番不知廉恥啊!我被壓的透不過去,默念“現”,想喚出青鷹劍,哪知幾次后手里都空空如也。
感覺自己此時就和從前夜里失去仙氣一般,就是個地地道道的凡人!
他那張帶著許多皺紋的臉朝我又湊近幾分,我周身卻動彈不得,如果他再湊近些,我就咬他!
正在思量怎么下口能達到最大化傷害,互見頭頂有一個人影,沉穩的聲音也同時傳來:“什么人如此不知羞恥,竟然在北斗星君府上做如此齷齪的事!”
好了,救星!
這人終于從我身上起來,我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來人打趣般說笑:“原來是瘟神啊!怎的,這個時辰不在凡間禍害凡人,卻來天庭禍害天人?”
這人是瘟神?我早聽說過他,動不動就給凡間來個瘟疫,輕則死些牲畜,重則要死許多人,無論達官貴人還是平民百姓,沒人能逃出魔掌。
天!剛剛他都壓在我身上,會不會過了瘟疫給我?
我身子一動,一骨碌就掉進那個冰冷的錦鯉池里,希望這水能幫我祛除我身上的瘟疫。
這時,忽然聽到驚天動地的一聲大喊:“滾——”
那聲音仿佛天雷霹靂般,三丈開外的桃花都被震落,紛紛落在池水里。
“北斗星君這又怎么了?”瘟神開口。
另外一人開口道:“不知道,我去看看。你休要在他府上胡來,他素來愛干凈,弄臟了他一塊磚,他都會去砸了你瘟神府。”
我把頭埋在水中,說不定頭發也沾染了瘟疫。從水中我看到瘟神疑惑地望著前方,之后便四下張望,我知道他是在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