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都在干什么呢?這大晚上的不好好給我守住城門,你們還想不想干了?”
有人踏著夜幕而來,身著錦衣腰挎彎刀,帶著夜風(fēng)的清涼,也帶著繁星的光亮。她身后的火光似是蜿蜒的巨龍,又如奔騰跳躍的麒麟,威武卻又撒嬌一般的依偎在她的身旁,讓她如同天神一般神武。
“回稟小姐,末將發(fā)現(xiàn)兩個形跡可疑的人物在附近徘徊,正準(zhǔn)備盤問!”
夜里昏暗是看不清來人的長相,可那聲音清亮,沒有男子的低沉暗啞,反而帶著女兒家的高亮清甜,想也知道那人是位巾幗。
“你這人,說你傻你還真傻啊!這大晚上的,你見過兩個柔弱的女兒家來闖城門的嗎?更何況,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到她們其中一人還不能動。你們這些人,白天吃那么多飯干嘛,都吃到哪里去了?”
顯然來人同這些小將也熟,言語間皆是熟稔的調(diào)笑。且那人地位應(yīng)當(dāng)不低,否則也不會這樣以上位者的語氣訓(xùn)斥著士兵們。
云青暫且還弄不明白那人的來意,全身戒備著。反正她們已無退路,再糟也糟不到哪里去!
“小姐…..”
還有守城小將想要再說些什么,可顯然,被平常作威作福慣了的那人給瞪了回去。
“你們不就是想知道她們是什么人嗎?問我不就好了。她們是我三嬸家的外戚小姐和她們家的家仆,這外戚小姐與我幼時交好,我們以姐妹互稱。近幾日,我這妹妹被家里逼迫非要她嫁給一個邋里邋遢的老頭,我妹妹也是沒法子了這才求我助她離家出走。本來我們計劃好的,今日在這碰頭,誰知我有事來晚了,這不我妹妹才差點就被你們這群蠢腦袋欺負(fù)了。”
那人語氣氣憤的說著,顯然對他們這些男人圍攻兩個女子有頗大的怨氣。
“要不然你們以為我為什么這么晚了,還往這跑!我沒事吃飽撐的啊!還要瞞過我爹爹和眾多家仆,我容易嗎!”
那女子終是沖過重重人海,來到了云青的面前。
只是還沒來得說話,就聽:“表姐!”
云青身后突然就傳來一聲怯生生地叫喊,嚇得云青驚出了一身的汗。她也不知吳萱萱什么時間醒了,又聽去了多少對話,總之云青觀吳萱萱神色還算是平靜,即沒有吵鬧也沒有任性,那便是最好的結(jié)果。
“來了來了!”那女子聞言也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反應(yīng)過來,狠狠地瞪了瞪守城的將士們,然后趕忙來到了云青她們面前。
不管那女子是什么人,又為何要幫她們,反正此事也不可能再差了,還不若先度過這一關(guān),再提后續(xù)的事情。
“表姐,今日我們還能出城嗎?”
說話的那人聲音柔柔弱弱,帶著大家閨秀的溫婉,也帶著養(yǎng)在深閨初臨紅塵的怯懦。任誰都不會去想,這聲音的主人同陵城那肆意刁蠻的郡主有什么聯(lián)系。云青她們周圍圍起來的人中,有一小部分悄然的放下了心中的擔(dān)憂。既然不是萱萱郡主,那這兩人到底是誰,也便沒了關(guān)系。
“能,能!表姐答應(yīng)你的事,幾時食言過?”
那女子安撫好云青兩人,也沒有多說,便把她們送出城了。回來時,守城的將士還問:“小姐,你這表妹就兩個人,這深更半夜的,哪能安全啊?”
“你是不是傻!沒看見我?guī)淼募叶《几齻冏吡耍课疫@表妹啊,你別看樣子柔弱,可性子卻極有主見嘞!還有啊,今日的事你們可給我守嚴(yán)了嘴巴,不要讓我知道你們傳出去了,否則…….你們知道后果的!”
“明白,明白!畢竟有關(guān)你家表妹的清譽(yù),這要是被傳了出去,你家表妹可就是沒臉見人了!”
“知道就好!我表妹可比不得我,女兒家的清譽(yù)又十分的重要,這要是傳出去她這一生就算是毀了!所以,弟兄們可都管好自己的嘴巴啊!改天本小姐請你們喝酒!答謝你們的仗義!”
“好啊,我們可都等著呢!”
“放心吧,少不了你們的!”
……
而另一邊,岳南飛終于是支撐不住暈了過去。陸易水看了看時辰,原本盡在掌握的淡定表情,終于有了些變化。他明白,這個時辰若還帶不回逃走的那兩人,就說明事情又出了變故。那兩位怕是再也找不回了。
陸易水看了看被打的鮮血淋漓的岳南飛,又看了看蜷縮成一團(tuán),滿眼恐懼麻木的綠柳紅櫻,終究還是嘆了口氣,吩咐把人壓下去,然后他也去休息了。
畢竟是忙碌了一天,又是這個時辰了,人難免就有些疲了。既然那兩人是已然找不回了,再擔(dān)憂都無用,還不若好好的去休息,明日再想別的辦法。左右要人的是別人,他也不過是興致來了,摻和一腳罷了。
反正都知道他的性子。若是明日一早他還有些性子,那這件事便繼續(xù)摻和;可若是他覺得無趣了,別說是收尾了,他就是現(xiàn)在撂挑子不干,也沒人敢說什么!
陸易水不在意的打了打哈欠,吩咐七殺把岳南飛和綠柳紅櫻關(guān)在一間房里看好,便上樓去歇了。夜深露重,又有佳人在懷,傻子才會去追趕那不知追不追得上的逃犯。
剛開始陸易水插手,也不過就是有人下大手筆讓他幫忙,反正他一時無趣,又覺得這件事有那么點意思,也就同意了。可現(xiàn)在,他倒覺得岳南飛比較有意思。可那件事到底要不要繼續(xù)做下去呢?陸易水覺得自己還沒有想明白。不過,不急,反正左右都是無聊,那便慢慢想。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先這樣放著,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反正,他現(xiàn)在倒是覺得在一旁旁觀,比自己下場要好玩!
而眼下,他困了,想睡!再大的事,都大不過他睡覺!
這廂陸易水是睡下了,而岳南飛那邊,卻算是無眠了。
一個岳南飛,被打得遍體鱗傷;一個紅櫻,被嚇得六神無主;還剩一個同樣嚇得不輕的綠柳,抖著手在悄悄地給岳南飛上藥。先不說關(guān)押他們的地方是柴房,一沒床二沒鋪,就只說他們?nèi)耍纳癫欢ǎ帜哪苋朊吣兀?/p>
綠柳拿出袖口里的傷藥,想著幸好她平日總擔(dān)憂吳萱萱爬高走低的受傷,一直隨身攜帶一些傷藥,否者今日岳南飛怕是難熬。綠柳盡量控制自己顫抖的手平穩(wěn),哆哆嗦嗦的把傷藥灑在岳南飛的傷口上。不過可惜,綠柳心是好心,行為卻算是無用。
陸易水手下全是刀口舔血的將士,那鞭笞的藤鞭,全是浸過水的荊麻,緊密的扭在一起,只一入手就沉甸甸的。抽下去一鞭,就會見血。更何況,岳南飛這不知被抽了多少鞭!綠柳剛剛把藥粉灑在岳南飛的傷口處,就被涌出的鮮血沖走了,根本沒有半點用處。
“別白費力氣了,你撒上也無用,你不是看到了!這傷就這樣吧,放著別管它自己就會結(jié)痂了。死不了人!”
岳南飛似乎有力氣了,咧著嘴笑:“今日嚇壞了吧,終究還是把你們給牽扯進(jìn)來了。”
綠柳搖了搖頭,想要說些什么,可終歸是什么都沒有說。
岳南飛明白綠柳的心思,說是不怨那是不可能的,畢竟誰都不想無端遭遇這樣的禍?zhǔn)隆?桑瑓禽孑娈吘故撬齻兊男轮髯樱r日又待她們極好,再說了,身為奴婢,也由不得她們選是去還是留。
“你們不要怪她,這個主意是我出的,馨兒毫不知情!若是她知情,怕是死活都不愿走了!這事是我做的不對,我承認(rèn)!你們即便離開我也毫無怨言,畢竟人都是自私的,亦如我!我知曉你們無辜,可實在是抱歉,我只顧得了馨兒!只要她安全,我可以把你們?nèi)忌崛ィ ?/p>
岳南飛想扯扯嘴角,可身上的傷太疼了,終究還是不能。
“我看得出馨兒確實是喜歡你們兩個丫頭,你們?nèi)羰悄芴舆^此劫,還勞煩不要怨她,即便是怨,也煩請不要傷害她。就…算是…念在以往我拉你們一把的情分上。馨兒……馨兒她,看似狠厲,其實心軟著呢!……我們之間的恩情……早就在你們替我把馨兒…送走的時候…就一筆勾銷…了。此番….就算是我…….請求…….你們了……”
岳南飛向來知道怎么利用人心,比方說綠柳紅櫻的知恩圖報,又比方說她們的單純心軟。吳萱萱卻是喜歡這兩個丫頭,可經(jīng)此之事,他與她們,吳萱萱與她們,必定心生隔閡。岳南飛原就鮮血淋漓凄慘無比,此時若不一舉說開,恐怕之后,少不得綠柳紅櫻要與吳萱萱離心離德。說他算計也好,說他陰險也好,他之所求,不過一個吳萱萱而已。
“主子,主子?您別嚇我啊,綠柳知道您的心思,也知曉您的苦衷,綠柳沒有怪您!您快醒醒啊!您醒醒!”
“來人呢!來人呢!快來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