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巖本來話就不多，可自從顧南走了之后，她變得更加沉默寡言了。

夜晚她爬上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腦子里總是浮現起第一次見到顧南的樣子。他可真好看啊，眉眼如畫，眼底清朗，明明當時店里有那么多的人，她怎么會第一眼就注意到他呢？

他現在在瑞士過得好嗎？

她半夜三更翻起身來，悄悄查了一下瑞士的天氣，才發覺那邊已經是冬天，漫天大雪，他能照顧好自己嗎？

沒關系的，顧南是成年人，應該會自己照顧好自己，根本就不需要擔心。

王巖重重的倒在了被子里，忍不住回憶起他們的相遇。好像每一次見面，她都是身處麻煩之中。如果沒有顧南，她的命運會不會跟現在截然不同。

想得越多，心情越亂。

她只好越發勤奮起來，每天早上五點鐘就去跑步練習英語聽力，晚上呆到教室熄燈才走。周末打兩份工，每天她都過得充實而疲累。當她已經能聽懂mp3里的小人在說些什么的時候，天氣已經越來越冷，江陽的冬天漸漸來臨。

顧南走后，她一個電話都沒有打過。

她太過害怕和心虛，生怕顧南從她的語氣之中聽出端倪來，那樣未免太過尷尬。

可是她堅持不住，其實不過短短一個月，她卻像是過了一百年一般。終于，她開始忍不住撥打那個熟悉的號碼，電話那頭冷冰冰的女聲，“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后再撥。”

她悵然的放下電話，卻固執的每天撥打一次，那幾個數字像是在她腦子中生根發芽一樣。

十七歲那年，她徹底明白了什么叫“入骨相思”。

江陽的冬天又長又冷，每天起床都是彌散的大霧。寒風凜冽如刀，刮在臉上生疼，她終于不再跑步，而是每天在教室里背單詞學英語。

張萌萌見她每天都回來很晚，貼心的給她買了一條長長的圍巾。

教室到寢室距離1080步，等她回到寢室的時候，頭頂已經滿是雪花。她搓了搓手，哈出一口氣暖手，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機給顧南發一條短信。

每個月一條，沒有規律，假裝不經意的說起自己的近況。比如說這次考試成績不理想，排名靠后了些，寢室里的葉秋婷成績進步很大，轉眼就要追上她。又說江陽特別冷，今天下了入冬的第一場雪。又或者是學校里發生了什么大事，哪個學生抽煙斗毆被抓了現行之類的。

她小心翼翼的藏著自己的心思，即使對方從不曾回應，可她仍然樂在其中。

轉眼三個月已過，天氣越發冷了，顧南遲遲沒有回音，她估摸著也許顧南已經回來便有些坐不住了。周六的時候她坐了個公交車，又步行了許久，才走到顧南在市區的房子。

上次她是跟顧南直接進入的地下停車場，但是小區里管得嚴，那里的門衛沒讓她進去。

她轉而從正門進，保安見她穿著校服，又是生臉，根本不放她進去。

她解釋了半天，又清楚說出了顧南的名字和門牌號，那保安半信半疑，給顧南的房間打了個電話，可惜半天沒有人接。

保安說，“小姑娘，你確定你有預約嗎？顧先生并不在家，要不你打他的手機讓他下來接你。”

王巖搖頭，“他不在就算了，我改天再來吧。”

到底是有些不死心，她又坐了一個多小時的汽車到了坐落在青州市的大名集團樓下。大樓巍巍高約十幾樓，設計別致，別具匠心。進出的人無不妝容精致，神采奕奕。

她心虛得更厲害了。

大樓前臺小姐笑容可掬，絲毫沒有因為她的著裝而看輕她。

她報了顧南的名字，前臺小姐笑瞇瞇問：“您好，請問您和顧總有預約嗎？”

“沒有，我就是順路來看看。你告訴他，我叫王巖，他知道的。”

前臺小姐搖頭，“對不起，顧總在瑞士還沒有回來。如果您有急事，可以……”

“王巖！”

一道好聽的女聲在背后響起，王巖轉身，卻看見一個身穿黑色職業裝手里拿著一個公文包的女孩。那女孩大約跟顧南一般年紀，笑起來唇邊有兩個淺淺的梨渦。

“你好，我是林菀，顧先生的助理。”

王巖這才反應過來，“啊，林姐姐，大表…顧先生跟我提起過你。”

“你還是叫他大表哥吧？”

“哎？”

“常常聽顧先生說起你。說你成績特別好，就是性格有些皮。”

王巖臉一紅，“好漢不提當年勇。我已經重新做人洗心革面了。”

林菀輕笑，“對了，你來找顧先生嗎？他還在瑞士，估計還要一個多月才能回來呢。你有什么急事嗎？”

“哦，沒有……我就是來市里買點東西，順路經過就想來看看。”

“啊，這樣啊。”林菀笑，“那你今晚住在哪里？”

“我待會兒就坐車回學校了。”

“那我送你到車站吧。”

王巖連連擺手，“林姐姐，用不著，我自己回去就行，外面就有公交。”

“那怎么行。顧先生走之前可是囑咐過我一定要好好關照你。只是我這里才交接工作，有些忙，所以一直沒去學校看你。但是你的情況我可是一清二楚。”

“是嗎？”王巖心頭暗自竊喜，臉上卻不動聲色，“大表哥一直覺得我太皮，生怕我闖禍。人都走了，還要派個美女姐姐來監視我。”

“那可不是，要是讓顧總知道我今天沒把你送回去，一定要生氣。所以，你不要再拒絕我了，至少讓我送你到車站吧。”

王亞不再推辭，只好跟著林菀上了她的小轎車。

汽車行駛平穩，一路穿過商業街，直接向車站的方向駛去。

王巖忍不住問，“大表哥什么時候回來？”

“快了吧，說是下個月就能結束那邊的工作。顧先生是完美主義者，而且還是個工作狂，肯定要把瑞士的同事折騰瘋。”

王巖深有感觸的點頭，“我也覺得。他這個人有時候特別溫柔好相處，有時候又固執得像個老頭。其實現在想想，他還是挺好接觸的，只要不觸及他的原則和底線，一切都好商量。”

“你的建議倒是可以考慮用到我的工作之中。”林菀注視著前方，一邊沖王巖說道，“我給你留一個顧先生的工作郵箱，如果以后你有什么不方便跟我說的事情，直接發郵箱給他。他一定會看的。”

王巖眼睛一亮，笑瞇瞇的點頭，“那謝謝林姐姐了。”

“你叫我林姐就好了。”

“林大姐行不行？”

林菀莞爾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