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做就做。
兩個人拿了外套,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盯著料峭的寒風就出門。路上積雪未化,顧南開得很慢。他們在市區買了一些煙花放在后背車廂里,然后沿著山路一直往山上走。
平日里碧螺山的游客很多,所以政府特意翻修了車道。雖說路面很好,可是剛下了小雪,路上帶了許多泥濘,車子一直打滑。好在顧南不急不躁,慢慢往上開,往日只需十幾分鐘的車程,他們足足花了一個小時才爬上了山頂。
半山腰的人多,但到山頂的人屈指可數。山頂之上有一塊空曠的平地,寒風皓皓,吹得王巖鼻子通紅。
顧南又問:“冷不冷?”
王巖眼睛亮晶晶得像是天上的月亮,“大表哥,我手冷?!?/p>
話剛說完,她不由分說的將手伸進了顧南的衣服兜里。
“冷就去車里坐著吧。”顧南不由分說拉開了她的手,將她按進車里,卻聽見她低聲咕噥了一句,“小氣鬼?!?/p>
顧南失笑,“小鬼頭,坐好,放完這點煙花就回去。”
“那怎么行。放完煙花要點蠟燭許愿,還要去半山腰的大風寺祈福呢。你說大風寺有沒有財神,有的話我得趕緊去拜拜。”
“哪家寺廟會供奉財神。”
“噓,可不能說神靈的壞話。”王巖眨巴著眼,卻連連打了兩個噴嚏。
“關上門,會暖和一點?!鳖櫮喜挥煞终f的替王巖關上了車門,果然,車里面暖和多了。他正要去開后備箱,就聽見王巖在喊,“大表哥,下雨了!”
真是不湊巧。
剛開到山頂沒幾分鐘,天空開始飄起了小雨。一絲一絲,冷得像是冰,鉆進衣領之中。
王巖搖下了窗,問顧南:“大表哥,咱們還放不放?”
顧南瞧著王巖那略帶期盼的目光,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既然來了,怎么能留下遺憾。你呆在車里別動,我快點把這點煙花放完?!?/p>
“大表哥你今天在我心里有兩米八?!?/p>
“行了,別貧了。當心感冒?!?/p>
可惜上天像是偏偏要跟他們做對一樣,顧南點第一根煙花的時候,雨勢突然就變大了,瞬間將他手里的打火機淋濕。
顧南的頭上已經有雨水了,王巖急得大喊,“大表哥快進來!”
一聲春雷,雨勢更大了,淅瀝瀝的落在車頂。一瞬間,山頂起了一層水霧。
“這雨這么大,看來咱們今天的煙花是放不了了?!?/p>
“沒關系,以后還有機會?!蓖鯉r見顧南臉上都是雨水,連忙取下了圍巾遞給他,“別嫌棄,先用這個擦干。不然很容易感冒?!?/p>
“謝謝。”
顧南接過了,擦干了頭上的水。卻見王巖把蛋糕從后座上提了過來,她笑瞇瞇的,像是一只小狐貍,“剛好,沒有煙花蠟燭也能將就?!?/p>
蛋糕不大,只夠兩三個人吃。王巖選的是最小的尺寸,她怕顧南不喜歡吃甜食。
打開盒蓋,里面躺著一個巧克力蛋糕,上面寫了一個大大的“1”。
王巖自顧自的解釋道:“這個1,代表我第一次給你過生日。以后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一直到你老的時候?!?/p>
顧南輕笑,“很特別的生日禮物,謝謝。”
“要不要許愿?”
“打火機進了水,估計點不了蠟燭?!?/p>
“哎,我討厭下雨。算了算了,要不咱們回去再點吧。反正車里面也不方便吃,待會你滿車都是奶油就不好了?!?/p>
“沒關系,我可以洗車?!?/p>
王巖笑嘻嘻的說道,“那我能涂在你臉上嗎?”
“那我們還是回去再吃吧?!?/p>
“大表哥你可真小氣啊?!?/p>
雨聲更大了些,這樣的天氣車子不能冒然走夜路,兩個人只好坐在山頂等雨漸小。車子里很是暖和,暖風呼呼撲面,驅散了雨夜的寒氣。
王巖說:“放首歌吧?!?/p>
顧南放的剛好是那一首她熟悉的comptineD’unAutreetelapresmidi。她曾聽著這首歌入睡,臨睡之前,睡夢之中,全是顧南的面貌音容。
顧南是溫柔的,可同時也是嚴厲的。
更是忽熱忽冷忽遠忽近。
也許正是因為他這樣的不可捉摸,才會讓她如此迷戀。
暖風呼呼的吹著,車里有鋼琴聲,混合著窗外連綿的細雨。殘破的孔明燈掛在樹上,四下里都是水霧。王巖腦海里突然浮現出一句詩,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她有些昏昏欲睡,連連打了幾個哈欠。
顧南貼心的將她的座椅放了下來,又關了燈,“這么大的雨,也不能下山。你要是困了就睡會吧,雨停了我再叫你?!?/p>
“好。”
王巖確實是困了,也許是車里面暖氣太足,顧南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一樣,她偏著頭一下子睡著了。
這一醒來已經是半個多小時以后的事情了,車里的音樂已經換了,雨也停住了。
她覺得又悶又干,搖下了玻璃車窗,冷冽的空氣突然鉆了進來,讓她忍不住一個激靈,整個人都醒了過來。
一聲悶哼,王巖才發現身邊的顧南也已經躺在主駕駛位上睡著了。
她急忙關上了窗,留了一點縫隙,讓新鮮空氣進來。
顧南似乎睡得有些不安穩,即使在睡夢之中,依然眉頭緊皺。他的額頭飽滿,肌膚接近蒼白,眼簾下有些青烏,看上去有些疲累。
她湊近了些,離顧南的臉只有幾毫米的距離,近到她可以聞見他的鼻息。
山頂上很安靜,除了音樂的聲音,萬籟俱寂。她壞心的想,天高月黑夜,非禮調戲時。美人在前,她沒辦法坐懷不亂。
剛巧,那人突然睜開了眼。
他的眸子里有剛睡醒的慵懶,烏黑一團,像是黑曜石一般熠熠生輝。他的瞳孔里,清晰的倒影出王巖那張驚慌失措的臉。
王巖偷看被抓了個正著,身體一下子僵住了。她的臉通紅一片,結結巴巴的說道:“大表哥……你臉上有個痘……”
她嚇得一軟,正要坐回去,卻被顧南用力拽住了手腕。
他的吻順勢落在了她的唇上,輕柔的,顫栗的,帶著冬季特有的冷冽和清新。那一吻很短暫,卻又漫長,不容分說。他一只手將她的手扣住不讓動,另一只手將她的頭牢牢固定住。擁擠的空間里,她無處可逃。
他的唇像是五月的櫻桃,又溫暖又香甜,氣息芬芳,讓她整個人陷入了迷茫的沼澤之中。她應該推開他的,可是她手上一點力氣都沒有,只能任憑他用力的吻。
那一瞬間,王巖只覺得渾身血液像是倒流了一般,音樂聲奇異般的消失了,整個天地靜得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強烈有力的在胸腔里跳動。
她能感覺自己的臉在發燙。
顧南的聲音低低的,讓她有些頭暈目眩,“我也想你了。”
這是在回答她之前的問題嗎?
顧南的手放在她的脖頸上,他的手有些涼涼的,激起她一身的顫栗。他將頭輕輕靠在她額前,“我很想你。在瑞士的四個月,每天晚上睡前都能想起你對我生氣對我笑的樣子。巖巖,你勾走了我的三魂七魄?!?/p>
王巖連話都說不清楚了,“大表哥,你……你別這樣……”
“哪樣?”
“別對我太好。”
“為什么?”
“我這個人有重度依賴癥。特別是對我特別好的人。你一旦對我好,我就會纏上你?!?/p>
顧南輕笑一聲,“那好,你來纏我吧?!?/p>
王巖的呼吸重了些,她的雙目沉沉,帶著不屬于她年齡的決絕?!按蟊砀纾瑒e反悔?!?/p>
“好。”
王巖抓住了顧南的衣領,將他狠狠拎到自己跟前。
下一秒,她的唇狠狠的碾壓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