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暖嘿嘿一笑:“也就是我們倆熟我才敢在你面前這樣挑出來,要是和不熟的人,我只能選擇不吃了。”
說完她自己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妥,還在和菜里面的蔥作斗爭,一副不把蔥挑干凈不罷休的架勢,半點也沒有注意到對面的人微微揚起的嘴角和落在她身上深沉的目光。
譚梟不挑食,又因為娛樂圈無論男男女女,為了身材在飲食上幾乎都很苛刻,也就是今天跟著她吃著大家平日里吃得飯菜,按他以往的飲食,只怕對面的人會沒什么食欲。
他感覺有了飽腹感就放下碗,卻沒有放筷子,一下一下很有耐心的把菜里面的綠色和白色的蔥給挑出來放在碗里,江小暖也沒注意,只覺得今天這道魚香肉絲里面竟然沒什么蔥頭,等到吃完她才發現對面的人碗里竟然有滿滿一碗蔥,她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她剛想說什么,對面的人見她放了筷子,只淡淡的說了句:“吃完了?”
她點點頭,譚梟立刻放下筷子,開始收拾桌子上的殘局。
江小暖趕緊攔住他:“我來我來。”
現在她吃人家住人家的,總要做點事情抵房租不是。
譚梟低頭看著她不經意間搭在他手上的那只白皙的手,繃帶已經拆掉了,傷口已經開始結痂,巧克力一樣的顏色,怎么看怎么有些礙眼,他反手握住她的手。
“對不起。”
江小暖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有點失語,不明所以的看著他。見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手背上的疤痕,她微微笑了笑:“沒關系,已經好了,都不疼了,你也不是故意的嘛,那時候你發燒有些不清醒。”
譚梟蹙眉抿唇,不說話。
他是發燒了,可他一直很清醒,比你想象中還要清醒,他想得到又怕失去,想要留住又怕奮力一搏抓到了只是虛無,他隱忍著,克制著,卻終究還是沉淪了。
只是沒想到他的自我掙扎,會傷了他,這是他的失誤,也是他的痛。
江小暖看不清他眸子里諱莫如深的情緒,怕他為了這件事情繼續自責,還想再安慰安慰,他已經先發制人。
他手上的力氣忽然變大,稍稍一用力就把她拉到一旁,指了指沙發的方向:“這里不用你。”
這么好?
江小暖挺驚喜的,其實她是不喜歡洗碗的,非常不喜歡,不過因為是一次性的飯盒,其實也不用洗什么,就是他們吃飯的碗是自己家的。
江小暖看他這么堅持,也不客氣,趴在沙發上看著男人麻利的收拾好桌子上的殘局,看著他把垃圾分類扔進垃圾桶,看著他站在廚房圍裙也不系就洗碗,然后擦桌子,拖地,有條不紊。
感覺這些事情,他好像做了很多。
可是他現在的身份,應該不需要也沒機會做這些吧。江小暖突然想到他以前,沒有進譚家之前,他一直是跟媽媽一起生活的,或許那個時候,小小年紀的他就已經會做這些,只為了能和媽媽在一起。
想起他媽媽,她腦海中第一時間浮現的不是那個眉目冷清的告訴她不要再來打擾阿梟的女人,而是那個歇斯底里讓譚梟回譚家的瘋狂女人。
她看著譚梟忙碌的身影,忽然有些心疼,他那么聽話那么懂事,只希望一直和媽媽在一起,可是譚媽媽卻……
譚梟收拾好一切,一回頭,正好撞上她驚慌失措尚未收回的目光,那清澈的眼眸里,隱隱泛著的分明是心疼和憐憫,他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她卻已經站起來,朝他緩緩走過來。
他停下手中的動作,目光一瞬不瞬的看著她。
江小暖在他面前停下,歪著身子指了指一旁的垃圾袋:“你洗碗,不如我去倒垃圾吧,感覺不做點什么,有點過意不去。”
其實她是不好意思。
譚梟松了口氣,又忽然有些釋然,點點頭,卻轉身跟上她:“我們一起去。”
“不用了吧……”倒個垃圾,也就出門左拐而已。
只是看到他堅定地目光,她剩下的話終究沒有說出口。
江小暖主動請纓倒垃圾,結果垃圾都扔進垃圾箱了,她都沒碰到垃圾袋,結果最后成了個陪襯,不過倒是在垃圾桶旁邊看了一場好戲。
一輛紅色的卡宴停在路邊,車身劇烈晃動,一陣陣讓人臉紅心跳的聲音陸陸續續傳來,最關鍵的是這倆人竟然還不關窗,激烈的戰況一覽無遺。
我滴媽!
江小暖一邊連連驚訝一邊猛地往車窗里仔細瞧!
車震啊!
以前只是在新聞里聽說過,頭一回見到真的了。這這這也太奔放了?
還是說人家其實玩得是情調?
畢竟家門近在咫尺,卻連這點時間都忍不住嗎?
譚梟自然也聽見了,還看見了,他下意識的把視線移開,轉身就走,走了兩步,發現身邊的人竟然沒有跟上來,一回頭,發現她竟然不僅沒有害羞的捂眼,還恨不得走近點仔細看呢,頓時眉頭跳了跳,頭一次生出他究竟是喜歡了個什么女人的想法。
他退了兩步,直接用身體擋住她的視線,熟料她還忍不住往外伸了伸脖子。
譚梟閉了閉眼,一把抓住她的手往家里拖,江小暖被他拖得險些踉蹌,小聲抗議:“你拉我干什么,大型直播現場啊。”
譚梟額頭的青筋的跳了跳,一個用力直接將她按在樹上,雙手將她圈在自己的范圍內,聲音暗啞低沉得有些可怕:“江小暖,你當我是什么?”
江小暖被他圈在懷里,周遭都是他身上強烈的氣息,微微抬頭就能看見他幽暗的眸子,帶著幾分隱忍的火。方才玩笑輕松地氛圍漸漸遠去,她漸生出幾分后怕來。
她只怕是得意忘形過頭了。
平時酒店里這樣那樣的事情見得多了,有的客人甚至不顧電梯里有監控,一進電梯就開始上演十八禁的都有,大家看多了見慣了,一開始也是臉紅害羞的,后來就百毒不侵了,有時候還會開玩笑調笑幾句,一群女孩子玩笑開得男孩子都聞風而逃。
這幾天和譚梟相處,雖然他不高興的時候多,但他以前也是這樣的,動不動就生氣,她早就習以為常,有時候讓她恍然生出又回到以前的錯覺。
是她太過忘形,忘了他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男孩子,已經是一個成熟的帶著危險氣息的男人了。
“那個,我們先回去吧。”她話剛落,就看見男人的眼眸又暗了暗,她才驚覺不對,現在這個時候回去,似乎有種羊入虎口的感覺啊。
“不不不,我突然覺得孤男寡女的住在一起不太好,要不我還是自己去住酒店吧……”
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