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那個任性的小孩兒，回不來了。
突然間，曲漣像是意識到了什么，驀的轉身打算離開，卻被那人快步拽住。
“曲漣，你……還好嗎？”
既然都已經被拉住，曲漣干脆就轉過身來，和這個曾經騙了自己之后銷聲匿跡，現在卻不知從哪個地方蹦出來的人好好說道說道。
暖黃的路燈下兩人相對而視，卻早已沒了當初的那般心境。
時過境遷，滄海桑田。縱然不過才不到一年時光，卻像是已經過了幾十載春秋一般，被塵封心底。
“如你所見，人還活著?！?/p>
只見對方的頭低了下去，似是有些愧疚，不敢面對自己面前的這個依舊閃著光的人。
他已經，墮入黑暗多時。
“你……那些錢……我當時真的是迫不得已。我媽病重在醫院，如果再沒有錢的話，醫院會把她趕出來的。我……我知道你的錢很重要，可是……我……”
那語無倫次的話語，讓曲漣挑了挑眉，雙手交叉在胸前，干脆靠在了路燈柱上，生生一個痞子的樣子。
一聲冷哼從她的喉中吐出，打斷了廖苑帝哆哆嗦嗦的解釋。
“行啊，好一個孝子呢?！鼻鷿i站直身體，上身往前欺壓，“你不聲不響拿著我所有的存款去給你媽治??？”
或許是曲漣的氣場太過強大，惹得廖苑帝往后連連退步。
“那你TMD知道老子存那么多錢是要干什么嗎？我省吃儉用那么長時間，人都快進附屬醫院了，可算是湊足了學費和路費。你呢？一卷而空！”
雖然曲漣并沒有與他進行身體接觸，但是卻讓他又連著往后退了幾步，直接撞到了花壇邊，踉蹌了一下，頭低得更深了。
“你知不知道老子連回家的車費都是找瑤瑤借的！”
強忍自己想要打人的沖動，曲漣的薄唇緊抿，胸口大幅度起伏。那原本交叉在胸前的雙手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轉到了身體兩側，微曲的雙臂和緊握的拳頭略有顫抖。
“我……我對不起你。”
廖苑帝的聲音不大，卻并不妨礙曲漣將它聽得清清楚楚。
呵，這個時候來說對不起，還真是有心吶……
“不，你沒有什么對不起我的。當初是我喜歡你，所以才會帶你去玩，請你吃飯，教你玩滑板，愿意出錢拉著你一起去旅行……。哼，這些都是我自愿的，即使到現在，如果重來一次，我依舊會如此。”
她的情緒似乎稍有緩和，在路燈的照耀下，眼中似乎還閃了點亮晶晶的東西。
“當時的我，會因為這些事而感到滿足，會在看到你的笑容的時候覺得心都化了……或許是因為你抓住了我喜歡什么類型的，每每都能讓我回味無窮?？墒?，這些都停留在當時。這些記憶現在已經不能再在我心里掀起任何波瀾，因為你在我心中已經失去了那個位置。所以，那些，我都不需要了。”
曲漣上前拍了拍那帶著點胡渣的臉，沖著他哼笑了一聲。
這一聲中，帶著可惜，帶著憤怒，帶著嘲諷，可是當笑聲漸悄，體現出來的卻是對以往生活的完全釋懷。
那些，已經不能再成為她生活中感時悲秋的素材了。
“哦，對了，順便告訴你，你若不在我面前提起這些事，我還真真想不起來呢！那是的事不過是一場放映完畢的電影，當時心動，而今，其中之感早已煙消云散，不過是幾個蒙太奇的集合，平淡無奇的劇情罷了。又有什么……好留戀的？”
口是心非嗎？或許吧。
自己做的孽，當然要自己承受，她這人一向跟著自己的感覺行事，即使重來一次，依舊是同樣的選擇。
或許，這就是她的命。
誰讓她是一個喜好自己所在角落自舔傷口的性格呢？對于外人，誰又知道她心中的痛？
“所以，你想說我在你腦中建立起來的突觸們已經漸漸消失了嗎？”
看著曲漣的表情，不需要她多家言語，他已經知道了答案。
沒錯，自己——說對了。
“那，我們還能在一起好好吃頓飯嗎？”
看著面前這個頹廢的小少年，不對，是青年，曲漣覺得這個提議還可以，于是直接轉身開始一邊走一邊找地方。
當然，找地方這種事還是一邊走一半搜手機得來的。
廖苑帝也算是和她相處了幾年的時間的人，自然知道她的生活習慣。沒想到，她的生活習慣還是沒有改變，依舊是這樣無所顧忌，依舊是這樣將自己作為主導。
這樣也好，看來自己對她的生活的影響并不是很大。
“要不這樣，去酒吧好了。我記得原來的時候，相較之于那些正兒八經的餐廳，你好像更喜歡街邊的那些零食，是吧？”
走了一段路程，也不知道是因為太長時間沒有人說話還是怎么的，廖苑帝疾走兩步追上曲漣說道。
是嗎？
“我怎么不記得我喜歡這么著？那似乎，是你喜歡的東西吧。當初和你在一起的時候，貌似什么都是按照你的喜好來的?！?/p>
不過話雖這么說，曲漣走路的方向卻在下個路口轉彎繞去了那個曾經兩人經常一起吃東西的小吃街。
話說也巧，曲漣的大學就是在這個城市上的，雖說她和岳嵐上的不是一個學校，但是專業都是醫學院的。
而且廖苑帝，兩人是同系并且同班的同學。
那條小吃街真的是幾年不變，甚至連那些攤位賣的東西都沒有變化。
曲漣熟練地買了廖苑帝喜歡吃的東西，順手就遞給了他，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身后的人兩只手已經拿不下了。
“你怎么不吃？”
曲漣上下掃視了一圈那人，這種場景，就好像是一兩年前一樣。來源于曲漣單方面的付出，對于廖苑帝來說，真的是全部都是享受。
只見他略微凄慘地笑了一聲，說道：“我，早就不吃這些東西了?！?/p>
看到他不自覺撫在劍突下面的掛滿塑料袋的手，曲漣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