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想出辦法之前,只能先將他的毒壓制住,不讓他的病情繼續(xù)惡化。”
“我已經(jīng)用地獄之火壓制住他的毒了。”
地獄之火本來就有劇毒,羅剎這樣的做法是以毒攻毒呀。
“他的毒我們先放一邊,眼下,我們要面對的恐怕還有白素貞和小青這兩個難啃的硬骨頭?!绷_剎道。
“想化解她們與許仙的矛盾,就得了解為什么白素貞那么恨許仙,而你到底和許仙前世做了什么交易?”孟婆問。
羅剎臉色變了變,頓了一下,才開口:“在我還是惡鬼的時候,他將我當(dāng)做邪神供奉,一次,他拿一百個人的生魂和我交易,讓我把他的副將的靈魂五馬分尸,而我答應(yīng)了?!?/p>
“什么?”孟婆睜大了眼睛,“你居然動用了鬼馬,這可是天底下最惡毒的巫術(shù),而且靈魂被撕裂可比身體被撕裂要痛苦百倍呀。”
羅剎垂下了頭,不知道該說什么,都是自己做的孽呀。
話音剛落,馬上就有人來回話了。
“主持,不好了,發(fā)洪水了。”一個小沙彌慌張道。
孟婆和羅剎相視一樣,大嘆一聲不好,水漫金山!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痹S仙大叫著,顯然是已經(jīng)知道了風(fēng)聲。
“想都別想,你難道想被白素貞害到魂飛魄散嗎?”孟婆果斷回絕。
“你如果不放我出去,我就咬舌自盡?!痹S仙威脅道,從門板縫隙可以看到他猙獰的面目。她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如果他沒了身體,毒轉(zhuǎn)到靈魂上,就不好辦了。
無奈,孟婆不情不愿地開門了。
“我去!”如果不是自己親眼地見到水漫金山,覺得不會想到這有多壯觀,那水居然能有十幾丈之高,可想而知,這要是淹下來,整個金山寺肯定是要變成漁場的呀。
“禿驢,我警告你,快把許仙交出來,要不然就別怪我水漫你的金山寺了?!卑姿刎戨p眸危險地瞇著,厲聲警告道。
“你把許仙要回去又如何,難道不也是殺了他嗎?現(xiàn)在我們就可以幫你,你為什么還來討他呢?”孟婆道。
“與你何關(guān),不管如何,都是我自己的事,我勸你還是趕快把他交出來,要不然我就滅你金山寺滿門。”白素貞越發(fā)兇狠,臉已經(jīng)化作蛇形,吐著紅色的信子。
“夠了,我與你出來,你別輕舉妄動,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如果你一定要讓我魂飛魄散的話,我也無怨無悔?!痹S仙站了出來。
好吧,孟婆就知道會這樣,但是全寺生命似乎比一個許仙還是更重要一些。
白素貞愣在原地,表情木訥。一臉的不可置信。
“沒錯,其實在你給我下毒,不,遇見你的第一面,我就知道了,但是我依舊覺得很幸福,即便這種幸福沁了毒,我還是像飛蛾撲火一樣,深深地陷進(jìn)去,前世的我,為了得到你,做了我那一輩子最錯誤的決定,就是殺了你的他,我讓他魂飛魄散,你讓我灰飛煙滅,這很公平,但是請不要再濫殺無辜,像我的前世那樣,造了太多殺孽,結(jié)果落得這個下場?!痹S仙坦然并憐惜地望著白素貞。
白素貞百感交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亂如麻,直到全部都說開,要動手的這一天,她居然猶豫了,心間的疼痛是為什么?
她大口的喘著氣,臉色蒼白,猛地肚子開始劇烈的疼痛。她捂著肚子,翻滾著,法力失控,直接導(dǎo)致的就是洪水的泛濫,頓時水漫金山,沖擊蒼穹,房屋,人,樹木,動物,全都在水里掙扎,翻滾,金山寺附近無數(shù)的居民全都遭了難,他們無奈的哭泣,疼痛地呻吟,無數(shù)的怨氣開始集聚。
雖然羅剎盡力地拯救,但是力量微薄,還是有許多的人都死在了災(zāi)難中。
而在那場災(zāi)難中,許仙,白素貞,小青全都不見了,沒有人知道他們在哪,就像是人間蒸發(fā)了一樣。
三天后,那偌大的洪水終于平息了,孟婆望著四周的廢墟殘骸,還有死去的僧人的尸體,說不出是什么滋味,終究還是自己害了他們。
“你別太自責(zé),這本來就是他們的命數(shù),你盡力了?!绷_剎拍了拍孟婆的肩膀,安慰道。
話是這么說沒錯,但是沒有親身經(jīng)歷過,又怎么會知道其中的心酸苦楚呢?那些人很多昨天還在和她一起吃飯,一起念經(jīng),一起說笑,可是才短短一天,他們就與自己陰陽相隔了,自己怎能不心傷,又怎能不內(nèi)疚呀。
“姐姐,你要堅持住呀!”青竹緊鎖眉頭,頭上冒著冷汗,心里似乎比白素貞還緊張,望著心如刀絞的姐姐,她終于明白為什么子軒說什么都不讓她生孩子了。
“青兒,你姐姐還好嗎?”許仙在外面緊張地踱來踱去,一刻也停不下來,聽到白素貞撕心裂肺的叫聲,他自己更是心如刀絞,但同時他也在暗自欣喜,沒有想到自己在有生之年,還可以見到自己和貞貞的結(jié)晶,也算是死而無憾了。
“不,我不要,我不要生下他的孩子?!卑姿刎憸I流滿面,冷汗涔涔,搖著頭,整個人就像是沉浸在油里,疼痛與不舒服就像是病毒一樣蔓延到全身。
許仙一聽,頓時大驚,目光呆滯,眸子里是怎么藏都藏不住的悲痛與漠落,因為她的一句話,他所有的力氣似乎都被抽絲剝繭地剝離開,只剩下一具空殼。
他二話不說跪了下來,雙手作揖,卑微地懇求道:“貞貞,我知道你恨我入骨,但是孩子是無辜的,你絕不能這樣對待他?如果你怨氣難消,我在門外一直磕頭認(rèn)錯,直至你生下孩子為止?!?/p>
不等里面的人回應(yīng),許仙眼神堅定,彎下腰去,額頭和地面來了個重重的碰撞,發(fā)出渾厚的響聲,一起身,額頭處便是一大塊淤血,疼痛似乎并沒有阻止少年的行動,一下又一下,竟越來越迅速,越來越沉重,聲音連成一段奇怪而又沉悶的音符。
少年身痛心更痛,所以只能用身痛麻痹心痛,可是心痛卻是如此強烈,摧枯拉朽般席卷全身,讓他該如何是好。
內(nèi)廳,白素貞閉著眼睛,一滴淚溢出眼眶,然后,是兩滴,三滴,四滴,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樣,終于,她號啕大哭起來,將一千年的積怨全都發(fā)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