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她怎么會中毒呢?”許仙劍眉緊蹙,語氣似乎有些慌亂。
羅剎眸子晦澀分明,波瀾不驚,冷冷道:“蝕骨花并不是只有服下才會中毒,只要有身體的接觸,就會中毒。”
“你的意思是……”許仙垂下眸子,暗自嘀咕。
“嗯,她想和你一起死。”羅剎云淡風輕道,作為鬼仙的她,對于生離死別,早就已經司空見慣。
“我雖是人,但是仍舊保留著在地府的記憶,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尊上應該有一種不傳的秘術,能夠將他人所受之病痛生死皆轉移到另一人身上,可否告知在下是否真假。”許仙作揖,懇求道,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
“沒錯,此術名叫傀儡術,你既知道,應該明白需要一受體,才能發動此術。”羅剎晦漠高深道,雙眼微瞇。
“我,做那個受體,只要能保證她們母子平安,就算把靈魂賣給你,我也愿意。”許仙語氣平常,但鏗鏘堅定。
“呵,先不說,我早就不干這吸魂奪魄的勾當了,就算我還在做,你那帶著蝕骨花之毒的魂魄,我可不稀罕。”羅剎白了一眼,不屑道。退一萬步說,如果他真的做了那個受體,所有的蝕骨花之毒,必會讓他灰飛煙滅,那孟婆的任務就鐵定完不成了,自己作為輔助還不知道會不會跟著孟婆受罰呢?
“姐姐,姐姐!”門外傳來了小青的呼喚聲,羅剎猛地變得警覺起來。一個變換,大殿之內便只留下一團黑氣。
“喂,你小心一點,這樣大喊大叫,就不怕羅剎突然出現,把你大卸八塊呀。”孟婆提醒道,她與羅剎相識多年,所以她知道很多時候羅剎想殺人,那人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正在孟婆恍神之際,一雙大手已經將小青脖子掐住,然后,將她整個人提起來。羅剎眼神凌厲,凝視著眼前的獵物。死亡的氣息在驟然之間,在空氣中擴散。
“等等,手下留情,羅剎,她是來求和的。”孟婆抓住羅剎的手,想讓她松開,因為小青的臉已經變得鐵青,再這樣下去,恐怕就要一命嗚呼了。
羅剎狐疑地望了望孟婆,孟婆點點頭,思慮片刻,羅剎還是松了手,道:“怎么說?”
“她已經知道錯了,不會再攔著我們了,她只想帶回她的姐姐。”孟婆陳述道,話語里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小青也并不是一個不知輕重的人,趕忙道:“我此行只想尋回姐姐,而不想與你們為敵。”
“謝謝。”一個聲音響起。
孟婆以為是小青在道謝,回了句:“不用謝。”
頓時在場的其他二人就像是在看怪物一樣在看她。
“不是你在說話嗎?”孟婆推了推小青。
小青茫然地搖搖頭。
那是誰?真是奇怪了。
“是我,我是趙子軒。”心底隱隱有個聲音道,那聲音如沐春風,十分動聽悅耳。
孟婆以為他就只是會偶爾出來片刻,未曾想到他居然一直和自己共用一體。
“地府的規矩,人投胎后,過去的你便永久成為過去,為何你還可以與宿體一起存在?”孟婆疑惑。
“我是法海的前世,也是法海的今生,我死后帶著巨大的不甘,本來是不能投胎的,但是后來,我把所有的記憶都藏在魄心之中,成功躲過了鬼差的檢查,投胎成人,幸運的是我也得以保存了下來。只不過法海佛力高強,將我封閉在潛意識里,等到你占據了這具身體之后,我才慢慢覺醒。”
人死后成為鬼魂,失去了心臟,但是靈魂亦有心,稱之為魄心,是一個虛擬的無限大空間,所藏之物,三界之內,必是無人知曉。
孟婆思慮,按照趙子軒的說法,那法海不就是人格分裂嗎?等等,人格分裂!
“按你這么說,我們三者并存,他就有可能會蘇醒嘍?”孟婆有些發愁。
“嗯,他一直蠢蠢欲動,想要突破障礙,重新奪回身體。”趙子軒贊同道。
“啊!”臉上火辣辣的痛,讓孟婆抬起頭來,才發現小青和羅剎都用奇怪的眼神在看自己。
“你為什么打我呀?”孟婆捂著半邊發腫的臉,質問著羅剎,這女人怕是斷掌吧。
“你說你,為什么一直胡言亂語,我以為你魔怔了呢?”羅剎笑著拍了拍手,一副自己好心被當做驢肝肺的表情。
孟婆翻了個白眼,就算她自言自語有些奇怪,要不要這么下狠手呀。
“你先進去吧。”孟婆交代著小青。
“羅剎,你的手有毒吧,打人這么痛?”
“呵,你還知道痛呀,那日,我幾乎用來八成功力就要擊殺那條青蛇,你卻突然跑出來,你難道不知道危險嗎?”羅剎生氣道,偏過身子去。
呃,她是在關心我嗎?難道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母豬上樹了?
孟婆將事情的經過都與羅剎一一述說了。
羅剎微微凝眉,思慮道:“現在的問題就是絕對不要讓法海蘇醒,要不然局面一定很難控制,還有就是許仙身上的蝕骨花之毒,不過解決之道還有待商榷。”
“姐姐,姐姐,嗚嗚嗚。”大殿之內傳來哭聲,孟婆皺眉,似乎是小青。
一進殿門就是濃重的血腥味,白素貞倒在血泊里,臉色慘白,雙眸空洞,就像是一朵經歷過風吹雨打的白牡丹,華貴而惹人心碎,看來孩子的流產,對于她來說,還是打擊不小呀。
“貞貞,貞貞,你怎么樣了?”后一步而來的許仙,“啪”的一下垮了,但是依舊強撐著,抱住白素貞。
原本心灰意冷的白素貞,見到許仙的到來,頓時笑靨如花,撫摸著許仙的臉龐,活生生就像是一個妖精,嫵媚卻又殘忍道:“開心嗎?我,殺了你的孩子。”
許仙怒目圓睜,木在哪里,許久,他呆愣遲緩地將懷里的美人推開,然后,魂不守舍地跌跌宕宕地離去,那一刻,她的妖嬈嫵媚就像是碎了的玻璃將他的心扎得千瘡百孔,以至于他好像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整個人癱軟且萎靡,肝腸寸斷,難以言喻。
為何,你要這么狠!
“姐姐.......”小青欲要說些什么,但是被白素貞一個眼色,就把話給吞了回去。
大殿之上,白素貞依舊嫵媚地笑著,望著許仙離去的背影,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勾勒出她壓抑千年的悲傷和哀怨。
到頭來,心,終究還是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