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牧吭哧笑了,一張臉上盡是譏諷:“房子?白舒秋,我就直接跟你說明白了吧!其實一開始離婚的時候,我還想過給你些補償的,畢竟我還以為你人老實,還心軟過。”
他的說法我完全不信,我冷笑一聲:“張曉牧你能做得出和趙倩出軌的事,還好意思說自己心軟?再說我老實有得到什么了?我得到了你們兩個在我眼皮子下面眉來眼去,當我白舒秋是個瞎子!”
現在想起來,我是有多傻,還時常邀約趙倩來家里玩來家里坐,現在整個家,卻都是她的了。
我唾棄著那個全心全意相信和趙倩的友情的自己,也唾棄著以為他們之前也就是最正常不過的朋友關系的自己。
有的人是不值得信任的,他們不但會把你的信任、你的善意放在地上踐踏,狠狠地踩來踩去,還會往你身上吐上一口唾沫星子惡心你!
張曉牧也知道自己先出軌理虧,被我一頓說,也反駁不了什么,于是干脆破罐子破摔,指責起我來:“所以你就這么報復我?你就這么找人給我使絆子,坑我是嗎?白舒秋,我告訴你,你也別把自己當什么白蓮花,大學畢業就亂搞,你以為我早知道你是雙破鞋,還會要你?!”
我簡直要被這個無恥的男人氣笑了,我蹬蹬走上前兩步,逼問著他:“張曉牧,你追我的時候,我有沒有跟你說清楚過我自己的事?你自己怎么說的?你說我什么樣你都接受!”
“呵!”張曉牧把公文包夾在胳膊下,往車門口一靠,冷眼瞧著我笑:“當時我以為你只是在試探我!要是你直接告訴我打過胎流過產,你看看我會不會立刻拖你去做檢查!白舒秋,當初就是你欺騙在前,我和趙倩的事,那怎么也得往后排了,你別想著抓著這個說事!”
我欺騙他?
現在張曉牧居然還說我欺騙他?!
事到如今,他居然能說得出這樣的話!
我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曾經接受了這樣一個男人,和這樣一個男人踏入婚姻的殿堂,和他同住一個屋檐下,對今后美好的婚姻生活抱有過希望。
我只恨,為什么我現在才徹頭徹尾地看清楚他!
為什么會全身心地投入到這樣一個人身上!
我心臟顫了顫,腳下晃了晃才站穩。
因為憤怒,我用力地呼吸著,胸口大力地欺負,我幾乎被他氣到說不出話。
我腦子里一片混亂,我想讓自己冷靜下來,我今天不是來找他吵架的,我是來找他把房子的錢還我……哪怕是還一部分,我需要要回這一部分錢,來填不上這讓我日日焦灼的困難。
“張曉牧……”我盯著停車場的地面,逼著自己情緒冷靜一些,逼著自己盡可能清楚地道:“以前的事,我不想管,你和趙倩……我也看透了,但是買房子的錢,你不能不還給我,那是我的血汗錢,是我一分一厘攢起來,拼命加班趕出來的!”
說到最后,我情緒控制不住,還是忍不住吼了出來。
“白舒秋,你傍的那個男人呢?倒了?還是跑了?”張曉牧靜了靜,忽然笑起來:“不然你今天至于上門跟我討錢?白舒秋,離婚之后,你伺候過幾個男人,才找到可以幫你整我一把的男人?”
他話里的侮辱,狠狠刺激著我,我感覺到自己的手都在發抖,心臟急劇的收縮著,憤怒的情緒一再地翻騰著。
“而且到底是什么男人,肯為了你這樣在床上一點兒樂趣都沒有的女人買單?”
張曉牧朝我走進了一些,我看到他的皮鞋距離我半米左右停了下來,得意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不過你看看你現在,不還是被那個男人拋棄了?”
見我沒說話,他又道:“總之,你要是之前不在醫院鬧那么一出,不跟我過不去,我還可以同情同情你,雖然你是一雙破鞋——”
張曉牧慘叫了一聲,因為我飛快脫下腳上的鞋,狠狠地砸在了他的頭上。
“張曉牧!你王八蛋!”
我氣得渾身發抖,恨不得打死他!
到這個時候,他居然能說出這種話!
“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張曉牧!”我發瘋一般地拿著鞋子上去往他腦袋上拍:“你這個畜生!王八蛋!你要不要臉!”
委屈和憤怒沖昏了我的腦子,我瘋狂地沖上去打他、罵他,沒有章法沒有理智地發泄著我絕望的怒火。
被背叛,被踐踏,被羞辱。
我恨我為什么要在一時頭昏,信了他的甜言蜜語,以致于現在自己這樣狼狽。
在大庭廣眾之下,像個瘋婆子一樣的和他撕扯。
我無法去像他一樣組織那些條理分明,又厚顏無恥的話。
一次失敗的婚姻,讓我落魄到丑態頻出,而我已經無暇顧及。
“夠了!”
他用力地推了一把我,男女力量的懸殊,讓我連根本無法反抗,就重重地跌倒在地上,尾椎骨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我痛得說不出話,淚水凝聚在眼眶里,時刻都可能掉下。
我不能哭!
我不能在這個王八蛋面前哭!
哭了就輸了白舒秋!
我咬著牙,拼命地忍著。
“白舒秋,你別他媽像個潑婦一樣!”張曉牧理了理自己身上被我拉扯得亂七八糟的衣服,站在那里,語氣狠戾:“好聚好散,我不追究,你也別來犯賤!要是你不知好歹,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哈哈……”我冷冷地笑了起來,抬著頭,用憎恨的目光直視著他:“不客氣?你還想怎么個不客氣法?!”
他蹲下,曾經熟悉的臉,此時陌生萬分。
我就像瞪著我畢生的仇敵,只恨不得在他臉上看出兩個窟窿來!
“白舒秋!”張曉牧像只陰毒的蛇,一字一句地警告我:“你給我好自為之!別給臉不要臉!”
說罷,他忽然站起身來,朝某個方向道:“保安,這個女人過來鬧事的,把她拖走!”
我聽到身后有重重地腳步聲快速地跑過來,隨后我虛軟無力的身子,被人一左一右架起,就要被人往外面拖去。
我看到周圍站著不少他們公司的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我不知道他們心里會怎么看我,會怎么說我。
我只知道,我恨自己的軟弱,我恨自己的愚蠢,我恨自己被人如此踐踏欺負,卻沒有一點反擊的能力。
我恨我連自己的尊嚴都保不住!
“放開我!”
我大吼著,用盡力氣從兩個保安的胳膊中,抽回自己的手,努力地站定了。
周圍一片安靜,所有的人都在盯著我。
尾椎還在隱隱作痛,又哭又鬧之后,我想我的樣子已經足夠難看和狼藉。
我抹了一把臉,嗓子壓抑且執拗地道:“我自己走!”
我迎著那些人的目光,我甚至光著一只腳,一深一淺地往外走,落魄得猶如一只喪家之犬,卻頑固地,堅定地守護著自己最后一絲顏面。
也許其實在他們眼中都一樣。
被人拖出去,和我這樣走出去。
不知道這樣在路上走了多久,我甚至不知道我應該往哪里去。
會那個被水泡過的租屋?面對催錢的鄰居和房東,我根本不知道怎么辦。
回父母家?我怎么可能這樣子回去?
我忽然覺得自己無家可歸,無處可去。
當時結婚的時候,以為自己有了一個家,沒想到,卻是噩夢的開端。
口袋里一陣震動,我摸了出來,是徐穎給我打來的電話。
“舒秋啊,你那邊怎么樣了?”接通后,電話里傳來徐穎關切的聲音:“你前夫那個王八蛋還你錢了嗎!”
我心里稍微有了一絲慰藉,聲音出口,才覺得沙啞了不少,“沒有,我今天……沒有要到錢。”
“啊?!他不給你啊?”徐穎反應很激烈:“這人怎么這么不要臉吶!那是你辛辛苦苦賺來的!當初你都累到住院,拿命賺的錢!他說不給就不給了?!”
我無奈地沉默。
“要不這樣,舒秋還沒吃飯吧?你先過來,我和婆婆在外面餐館吃飯呢,我老公今晚加班不回來吃飯,我就跟婆婆帶著孩子出來打打牙祭,你也趕緊過來,吃頓好的填填肚子!”
不說我現在這個樣子能去哪里,更不要說我根本就沒心情出去吃東西,我低聲拒絕:“算了吧,我就不過來了,我——”
“不行,哎服務員,麻煩再給我們添碗飯,多雙筷子,還有再來兩個菜!”徐穎根本不聽我的,徑自道:“不管啊,我剛才又勾了兩個菜,你愛吃的家常菜,你不來就浪費了!快點過來!”
不給我再開口的機會,徐穎把地址一說,就把電話掛了。
我看看腳上,沒辦法,只好躲開樓下,偷摸著回家換了雙鞋子,又把頭發梳好,才敢過去。
一進門,徐穎也不多問什么,讓我先吃飯,有什么事,吃飽了再聊。
她婆婆在一旁逗著嬰兒車里的小寶寶,小孩子天真無邪,一個波浪谷就笑得咯咯的,特別可愛。
我的心漸漸安寧了不少。
“哎,我剛才點的菜還沒上呢?”
徐穎想要起身去問問,我連忙拉住她道:“我去吧。”
等我問完菜回來,徐穎回頭看見我,跟我說:“舒秋,剛才你電話響了好幾次,我就直接幫你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