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菲柔微微扭動下脖頸，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式，看著擎蒼道：“將軍，我想讓你攻打河間鬼城。”

擎蒼從回憶中回過神來，顧菲柔早就以“若痕”來稱呼水若痕，以“洛冰”來稱呼皇甫洛冰了，可為什么對自己還是這么生分呢？他的心頭微涼起來，仿佛藏著許多無法言說的東西，“菲柔，以后……你能直接叫我名字嗎？”

“擎蒼！”顧菲柔看著他，慢慢臉上浮現(xiàn)出溫柔，說道：“好像從認識你時，就一直沒這么叫你……不過，如果你喜歡我直接叫你名字，那我就叫你名字好啦。”

“我喜歡你叫我名字，”擎蒼揚起微笑看她，“你要我攻打哪里，我就攻打哪里。”

顧菲柔還沒有適應擎蒼語氣中的變化，她自顧自地說道：“拿下河間鬼城后，擎蒼，你應該能再升一級。”

擎蒼下意識地搖頭，知道這事情沒有顧菲柔想象的那么簡單，“菲柔，新任的兵部尚書于飛虎喜歡黨爭，而我，不是他那一黨的人。恐怕就算你幫我爭取到攻打河間鬼城的機會，也爭取不到足夠的兵員足額的軍餉。”

“誰要足額的軍餉啦？”顧菲柔微微一笑，用兩只手指拈著躺椅上極雅致的小寶珠，摩撫數(shù)下，道：“你要晉升，就得過吏部這一關。你也知道吏部尚書張孜然是一個很黑的人，少量的金銀他根本就看不上。恐怕要拿河間鬼城一半的財寶給他，才能換來他的提攜。所以此次請旨，你不要朝廷任何的錢糧軍餉，只要求打下河間鬼城后，一半的財寶上交，一半的財寶留用。要知道這河間鬼城一向不聽朝廷命令，有人肯不要錢糧就把它攻下，還上交一半的財寶，兵部和皇帝當然樂意了。”

“可是沒有軍餉，我又怎么攻得下河間鬼城呢？”擎蒼極認真地盯著顧菲柔的雙眼，“仙緣人間雖然日進斗金，也支撐不了太多的軍馬。”

“你去兵部領一千軍馬即可，軍餉我們自籌。”顧菲柔玩弄著躺椅上的寶珠，眼睛并沒有看擎蒼，“說白了，這一千兵馬只是做做樣子的，也為了讓全國的老百姓都知道朝廷出兵了。真正的兵馬，在需要時，會有的。”

擎蒼心頭一震，只覺得眼前的顧菲柔再次散發(fā)出冠絕古今的睿智，讓他不自覺地回想起以前的種種。心下微一遲疑，輕應了一聲，“我這就去做準備。”

離開露臺的擎蒼，想起自己對顧菲柔的癡情，卻也并非無緣無故。不知從何時起，已逝的瑪?shù)倌仍谒男闹性絹碓侥：奈潆p全的顧菲柔在他的心里則越來越清晰。但他對顧菲柔的這份感情，恐怕就如這已經(jīng)過了時節(jié)的海棠花，雖仍在枝頭燦爛，卻終敵不過風來，化作陣陣花雨飄下。

十天后。

招討使擎蒼取得了征伐河間鬼城的圣旨。正如顧菲柔的安排，圣旨中只撥給招討使擎蒼一千兵馬，沒有軍餉，卻要擎蒼一個月內(nèi)攻下河間鬼城。

顧菲柔從仙緣人間里支取大筆金銀，用作這一千征討大軍的軍餉，自己也跟隨擎蒼的大軍前行。

離河間鬼城50公里處，但見得無盡的血色霧氣在周圍繚繞，陣陣腥風聞之令人欲嘔。擎蒼與顧菲柔相視一眼，立即命令加快行軍，迅速離開這個陰森恐怖的地方。

這時，剛才匍匐倒地的一具女尸突然一躍而起，向顧菲柔撲來。顧菲柔架起神梵杵一迎，但見得一張大口剛好咬在那神梵杵上。顧菲柔奮力揮舞神梵杵，將那突變的女尸打退。

哪知那被打退的女尸猛然飛到空中，嘴巴一張，舌頭翻滾而出，徑向那顧菲柔的頭部襲來。

顧菲柔舉神梵杵向那舌頭砸去，但猶如砸到了一堆棉花叢中，完全使不出力氣。

“她是黏尸鬼。她的舌頭充滿粘性，能吸住幾乎所有的兵器。”，有人看出這女尸的身份，趕緊提醒顧菲柔。

顧菲柔慌忙抽回神梵杵，但哪里收的回來？

眼瞅著顧菲柔陷于危險之中，擎蒼大喝一聲，紅光一閃，“禁魂石”高高飛去，對準了黏尸鬼，猛地噴出一團淡薄白煙，將她罩在里面。

這白煙有一種奇特的壓迫感，黏尸鬼立刻感覺呼吸困難。

緊接著，一枚銀丸激射而去，“啪”的一聲，化作無數(shù)銀針，刺入黏尸鬼的身體。

黏尸鬼頓時渾身發(fā)麻。

而后顧菲柔施展魔法，噼啪的破碎之聲接連傳來，那黏尸鬼面前的空氣，竟然如同玻璃一般碎裂開來！

“啪！”整個空氣破裂，點點碎片掉落下來，碎片冰冷。

這是冰！

水系魔法——冰晶術！

自取得通梵之能以來，顧菲柔的魔法力提升迅速，并很快學會了四級水系魔法——冰晶術。此時，是冰晶術第一次用于實戰(zhàn)。

那黏尸鬼先是被禁魂石所困，又被銀針所傷，此時再被冰晶術一凍，哪里還有半分戰(zhàn)力？眼瞅著被周圍士兵五花大綁，送到擎蒼面前。

“說，你是什么人？”擎蒼厲聲問道。

“我乃是能夠吸取人魂魄的黏尸鬼，常在夜晚出來活動。”黏尸鬼據(jù)實回答。

“我再問你，你殺過人嗎？”

黏尸鬼看透了擎蒼的心思，她知道面前的這個男人，還是想放她一馬的。但她雖為女鬼，卻從不說假話。對她來說，殺人是一種饑餓的本能需要，也是一種無可奈何之舉。反正殺都已經(jīng)殺了，大不了再以命贖罪，死在這將軍手上，總比死在其他的孤魂野鬼手里要好，至少落個死得干凈。

“我殺過人，但那是一種生存的需要。”黏尸鬼閉上了眼睛，說道：“如果你就是不能容許的話，就動手吧。但如果你能暫且留我一命，我會帶你去見其他的鬼怪。”

擎蒼聽著這個女鬼真誠的心聲，陷入了猶豫……

“我們不殺你。”顧菲柔替擎蒼做出了決定。這些鬼怪，就是自己之前跟擎蒼說的‘真正的兵馬’，來之前，自己也做了許多精妙的安排，只是不便于跟擎蒼明說。

顧菲柔看著黏尸鬼，真誠地問道：“你能告訴我，這是什么地方嗎？”

“大人，這里叫做萬鬼墳，是通向河間鬼城的必經(jīng)之路。”黏尸鬼跪倒在顧菲柔面前，哭訴道：“求大人開開恩，救救這里的冤魂吧！”

“冤魂？”擎蒼很奇怪，“鬼里面還有什么可冤枉的嗎？”

“將軍”，黏尸鬼的眼淚奪眶而出，“并不是所有的鬼，都是惡鬼。有許多鬼，都是不得已而淪落此地，受盡折磨與摧殘。就比如小女子，本是善良的產(chǎn)婦，先是冤死，后又被邪鬼師施法，整日饑腸轆轆，不吃人就活不下去。”說完，黏尸鬼將上衣撩起，“將軍請看，我的腸胃都被自己用利爪抓破了。只是它總是饑餓難忍，而且即便我抓破了，它還會重新長出來。”

擎蒼定睛一看，但見這黏尸鬼的腹部鮮血淋淋，慘不忍睹。擎蒼這才明白，黏尸鬼果然有著極大的苦衷，她不吃人，饑餓感將使她痛不欲生。對一個弱女子來講，你又能對她有多高要求呢？

擎蒼和顧菲柔相視一眼后，問道：“姑娘，我們要如何做，才能救得了這里的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