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羅余就這么直接喊出精靈族公主的名字后，兩人均是一怔。
“桑普多，他剛才說了什么？”偏矮的男子掏掏自己的貓耳，歪著頭，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約翰遜，你是聾子嗎？他們在說奧……奧黛……不，金公主的名字。”
“金公主怎么會認識他們這些外族人？”約翰遜抬起尖尖的下巴戳著羅余，手上劍拔弩張的架勢弱了點。
“你問我，我怎么知道？金公主和靜公主不一樣，愛往外邊跑，興許還真是認識的。”桑普多似乎說服了自己，他率先垂下手，舒緩語氣說，“放下吧，萬一真是金公主的友人，我們這么對待他們，會受責罰的。”
“沒想到剛才碰到的小女孩是精靈族公主啊！”葉大力小聲嘻笑。
“大力，別多嘴了，這事，就當沒發生過。”羅余回頭嚴肅警告道。
“咳咳，嗯……”
幸好，負責警戒的兩名精靈族男子沒聽到大力的話，仍沉浸在商量的氛圍里。
約翰遜面露遲疑，弓箭垂落了一半，半信半疑，“他們會不會騙我們的。”
“金公主不會隨便把自己的名字透露出去的，你是傻子，公主可不是。”桑普多不耐煩地擺手。
約翰遜收起弓，忿忿不平，“你才是傻子。”
高個男子不再與他糾纏，轉而沖羅余和善說：“諸位遠來是客，請到圣樹大廳等候。”
語氣較之彼時，真是云泥之別。
換到以前，羅余總得冷嘲熱諷幾句才肯罷休。但經歷了這么多事，心智已然成熟不少的他，也不計較這中間的差別，道了聲“好”，乖乖跟在兩人后面，示意眾人跟上，一齊往遠處的光樹走去。
“兩位不是第一次接待我們這些所謂的外人？”羅余有點納悶高個男子輕車熟路的接待方式，不是說精靈族隱匿于黑暗森林，與外界隔絕？
“雖然很少，但的確有外人來族里找金公主。”桑普多接上話。
“精靈族有通往外界的出口？”
“嗯，當然，咦……”似乎是想到什么奇怪的事，他捏著下巴，若有所思問，“出……出口明明在北邊，你們怎么會在南邊出現……”
“呃……我們和罪族人也是朋友。”羅余和林蔓莎相視一笑，說，“從罪族的山門進的，順道和罪族的朋友一起來了。”
“罪族人也是金公主的朋友？”約翰遜狐疑問。
“嗯，對的。”想起奧黛金對他深惡痛絕的樣子，羅余總覺得朋友這個字眼有點刺耳。
得到肯定的回復，兩名英俊的精靈族男子不再多問，悶頭在前帶路。
蘑菇屋群漸漸逼近，羅余抬首往前面半球形的頂蓋仔細望去，一圈漸變的光暈籠罩在周圍，發出暖白色柔軟光芒的竟是趴在其表面上，層層疊疊的螢火蟲群，像是一層棉被蓋在半球頂上。
不時有光點從上面飄起，兜轉，落下。
有一只迷路的螢火蟲飛下屋頂，游到林蔓莎的肩膀，昂首停翅站定。
那一點熒光下的紅色面料，映射出蔓莎姣好有形的面部輪廓。
深入精靈族腹地，曲徑通幽，羅余見到許多長在路邊的奇花異草，比之一般的花朵要大上數十號，敞開的巨型骨朵兒甚至能鉆進去兩三個人。
有些精靈族人圍在花蕾前，依次拿著深棕色陶罐往里取花蜜，這是他們日常的食物。
至于喝的水，則是取自清晨掛在葉子上的露水。
伴隨著他們的深入，不少人簇擁過來，稀奇地打量著陌生的外來客人。
“都是俊男靚女！”羅余看著周圍的精靈們，品頭論足。
“妹夫，我不喜歡這樣的女人，一看就佷干……”葉大力凝視著清一色瘦瘦小小的女精靈，湊到他耳邊小聲說。
“干？何解？”
“哎，”大力幽怨地瞥了眼羅余，直把他看得頭皮發麻，“俺還以為妹夫是性情中人。”
刮刮臉上附著的絮狀物，注視著大力猥瑣的臉，他算是明白了點，敢情是一些獨到的“心得體會”。
“桑普多，他們是什么人？”
有熟識的人走到桑普多的身邊，勾搭著他的肩膀，悄悄問起。
“金公主的友人。”
“噢，少見，少見。”
“忙你的，”桑普多推開他，昂首挺胸，“我得帶他們去圣樹，面見金公主。”
“我看，是你小子想去見見金公主吧。”
他貓耳一紅，顯然是被戳穿了心事，粗著脖子，“桂冠上的明珠，你想見還沒得見。”
羅余聽聞之，心里不由得想道：“這顆明珠，怕是蒙塵了。”
被桑普多推開的人笑罵：“那我還是喜歡靜公主，平易近人，沒見她出去認識這些稀奇古怪的外人。”
“行了，皮耶羅，讓我們先過去吧。”不愛說話的約翰遜難得開口。
繼續走了約莫一刻多鐘，眾人到了那顆巨大無比的光樹前。
“乖乖，這顆樹，比我老家的千年銀杏樹要大上不知多少。”葉大力仰頭看著遮天蔽日的樹冠。
起先，羅余以為光樹的發亮原理和外面的蘑菇屋頂類似，都是附著其上的螢火蟲群造成的。
但近看后，其實不是，沒有螢火蟲，發亮的是光樹的根根脈絡，埋在表面一層半透明的琥珀狀樹皮里，密密麻麻地從地面一直紋裂延伸至高達數十米的樹冠上，將四周照得宛如白晝一般。
這光怪陸離的一幕，徹底驚呆了羅余。
將他們的浮夸表情盡收眼底，桑普多自豪得點頭，朗聲道：“進到圣樹殿后，不得大聲喧嘩。”
旋即，他領頭往一扇七八米高的寬大銅門走去，銅門鑲嵌在樹干中間，布置在門上的各類花草紋飾繽紛繁復。
羅余走近樹干，伸手觸碰到半透的樹皮，光亮照出他的血管。
輕輕一壓，樹皮竟像果凍般凹陷下去，發光的脈絡隨之往里陷去。手松開，它又反彈回去。
有趣！
深吸口氣，桑普多畢恭畢敬地推開銅門。
“當……”
一陣銅門轉開的沉悶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