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與清柔柔一說,白衣少年停駐了步伐。
慕白緩緩蹲在火堆旁,這幾日他隱約能明白,他們的火折子用完了,火只要一滅了,他們就可能餓死在這里。
于是前日風煙決定決定輪流守著火種。
慕白取來一塊大石,學著昨日風煙的樣子,打磨起來。
“阿白,當心手。”正在搭房子的趙與清見了,緊張道。那么好看的一雙手,拿來磨石頭,叫他一個男子瞧了都心疼。
慕白沉默不做聲,仍舊小心翼翼的將那石塊打磨成碗的樣子。
趙與清見他如此,淡淡一笑,繼而將蘆葦的枯莖一條條的纏成毯狀。
山石為梁,蘆草三重茅。磨石成碗,削木成箸。一日下來,他二人已將這個“家”打磨出了雛形。
火堆里的火未熄,慕白也不知撿了多少次柴。
只是天快黑了,風煙還沒有回來。
趙與清也不由的開始憂心起來。
“慕白,我煮點果子你吃。”趙與清輕柔的開口,他要先安撫慕白。
那日的油燈隨他們落入湖中,薄銅燈殼浮起,被湖水沖到了岸邊。幸是如此,他們才能拿此物煮些吃的。
果子是天剛亮時,趙與清從這附近摘來的野果。
這幾日,全靠這些野果,度日苦撐。
趙與清將晶瑩的果肉撕下來放入銅缽里,舀了湖中淡水,放在火堆上加熱。這幾日他和慕白的吃食全是風煙打理的,幾日下來他也學會了。
趙與清將煮熟了的果肉端給慕白,正欲喂慕白吃,卻見慕白突然站起,望著前方暮色下的林子。
“怎……怎么了?”趙與清方開口。
白衣少年已閃身朝林子處奔去。
“風煙。”天籟般的聲喉,帶著少年特有的清潤與介于男子間低沉。
慕白長葉般飛揚的眉,此刻深凝著,他的鼻尖充斥著一股血的腥味。
“風煙。”他匆忙的奔跑,步履倉皇,直至看到那白衣染血的身影。
“風煙!”
慕風煙一手拽著一只野豬,看到慕白竟是一笑:“慕白,這豬夠我們吃半個月。”
慕白哪有心情去看她手中的死豬,一顆心只掛在風煙的身上,看著她手臂上汩汩流出的血,目一紅,伸手就要去捏她的手臂。
“風煙,流血了。”他慌了不知如何是好,想起往日風煙幫他包扎的樣子,想也未想低頭去撕自己的衣裳。
慕風煙聞言這才望向自己手臂,驚見汩汩的血從手臂上冒出。
她分明不記得這野豬有傷過她?
難道是之前躲野豬襲擊的時候,這只手臂撞在了斷樹椏上?
刻骨的鈍痛襲來,慕風煙這才意識到自己流了血受了傷。
“天……”慕風煙眼一黑腳一軟,暈了過去。
還好慕白扶著她,她這一暈,慕白緊張的抱住了她,生怕她傷了分毫。
“風煙!風煙,你睜開眼……”他喚她,漂亮的眸染上水汽。他哪里知道她是極度暈自己的血、極度怕疼的人。還以為她是受傷要死了……
趙與清一趕到,嚇得倒吸一口涼氣,他伸出手在慕風煙鼻前一探,又摸上少女的手腕,感覺到指間脈搏的跳動,方靜下心來。
趙與清朝慕白柔聲道:“阿白,放下風煙我抱她回去,她受傷了,需要休息。”
白衣少年懵懂的目望著趙與清,似乎是仔細思考了一下趙與清的話,而后抱著少女朝湖泊那處走去。
趙與清微愣一下,只覺得這少年時而癡傻,時而又同正常人一般。
他想起風煙說過,慕白很聰明,只要同他說清楚,他都能慢慢理解。慕白只是完全忘記了過去的自己,所以他才同嬰孩一般。
“……”看著慕白抱著風煙遠去的背影,趙與清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站了一會兒,趙與清看到一旁死絕了的野豬……
起初有些不適應,但他仍是彎下身子將那頭死豬抱走。
如果野果吃完了,這頭豬興許能讓他們撐上半個月。
而且這是風煙受傷流血換來的。
慕風煙是夜里醒來的,醒來時手臂的傷口已被慕白洗干凈包扎好了。只是沒有藥仍在流血。
慕風煙都不敢再看她的傷口,她暈自己的血且極度怕疼,她若受傷,必定會暈……
“風煙。”慕白端了煮的果子喂她。
“趙與清呢?”慕風煙望了眼四周沒看到趙與清,疑惑道。
少年微微低下頭,纖長的睫羽掩藏住此刻的眸色,淺淡道:“去找草藥了。”
“這大晚上的!”慕風煙微急,如今三人落谷能活命已是不易,現下這林子里除了這湖邊安全一點,其他地方都是未知。
慕白望著慕風煙,說道:“風煙先別急,我去叫他回來,你把果子吃了。”
他何時能連貫說過話?
慕風煙不免驚訝的望向他,又不禁想起少年斷了好幾日的藥了。
“慕白你別去。”慕風煙把他拉回來,火光之中她瞧見他額頭上的汗水。
伸手一摸,竟是一指冰涼。
“你怎么了?”慕風煙瞳孔微縮。
少年搖搖頭,站著的身體竟有些搖晃。
慕風煙扶他坐下,指尖搭上他的手腕。
“寒氣入里。”少女眉頭擰著,小臉變得嚴肅起來,“我不在的時候做了什么?”
少年別過臉,望向冰冷的湖水。
“你去抓魚了?”慕風煙問道。她心知他怕水怕的要死,竟然趁她不在的時候跑去湖里抓魚?
他如畫的目不敢看她,卻又倔強的稱述事實:“風煙病了。”
慕風煙一愣,氣道:“你不是怕水嗎?”
“可是風煙病了。”他倔強的近乎孤傲,“風煙說過喜歡吃魚。”
慕風煙聞言僵在那處。她不是不知道他是因為和村里的孩子抓魚才有此番經歷。
而她從來沒有想過,他認識里的抓魚,只是因為她曾經說過她喜歡吃魚。
說不出是何滋味,只是胸腔里有些鈍痛。
她素來是極怕疼的……
慕風煙沉默的走到湖邊,獵回來的野豬還沒有處理,她不想歇息,否則閑下來的人容易胡思亂想。
趙與清在附近沒逛多遠就回來了,回來時手上多了一把草葉。
趙與清將那些草葉放在石碗里碾碎后,朝湖邊的慕風煙走去。
“風煙,你的手臂需要止血……旁的草藥我不認得,小的時候我哥帶我認過這種,還好這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