禇尉聞言很認真的想了想道:“你若要我也成。”
慕風煙一時沒聽清,怔在那里。
“可是你得保證,今年隆冬漠北來犯,我要你幫我讓他們有去無回。”
慕風煙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這人將才是說,要拿他自個兒來交易?
她驀然黑著臉望向他,卻見這人神情極其認真。
她暗罵,這變態當真是窮,窮到只能拿自己做交易了?
“我要你能做什么?為奴還是為馬?”慕風煙冷聲道。
禇尉何等人物豈聽過這等羞辱的話,可他看著她清秀的側顏,竟能壓住那股憤怒,細想只覺得這丫頭只是懼怕他的武力,明知得不到什么便宜于是想從言語上占他便宜。
他拿出他這一生少有的寬容與脾性,緩聲道:“之前是我不對。”
慕風煙一愣,壓根沒反應過來這人是在同她道歉。
她愣在當場,半天不能回神。
禇尉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臂上,再道:“也許……弄疼你了……是我不好。”
慕風煙這才明白他是在為之前傷她道歉。這變態如此孤傲的人,竟然因為拿不出銀子跟她道歉?
“禇尉你就不能乖乖賣你孤寒邪佞的人設?別惡心我了成嗎?”
禇尉自是聽不大懂。但他清清楚楚的聽到她說他“惡心”,他眸色頓變,低吼道:“死女人,我真想掐死你算了。”
慕風煙奇了一下,這人竟然聽得懂她在罵他。
“老子怎么就惡心你了?”他紅著臉咒罵著,此刻方顯出一點少年人的頑劣。
慕風煙怔住,愈發覺得此人眉眼與慕白有三分相似。
“不和你扯這些沒用的。”慕風煙望著禇尉道:“你可認得鎮里安置房產的安掌柜?”
禇尉依舊薄紅著臉,不冷不淡的答到:“連張甚都認得的人,我自然是認得。”他一氣這女人只會轉移話題,二氣自己竟能輕易被她挑起情緒。
“你比張甚小很多吧?怎么一直張甚張甚的叫他?”
“你不也一樣?”禇尉輕嗤。
慕風煙懶得和他再扯下去,道:“我要去找那安掌柜買一處房子,你若真想同我合作,幫我付房錢吧。”
她說著便往回鎮里的方向走,她來鎮里一趟難的狠,每天事又多。
禇尉陡然拉住她,往山腳的松林走去。
“若想我替你安置房產,你先將這松油取出來給我瞧瞧,讓我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慕風煙皺眉道:“那你能不能放開你的爪子,讓我自己走?”
說著,她甩開他的手。
心知他若不松手,她想甩也甩不開。
二人走至山腳,慕風煙在松樹下蹲下,將腰間彎刀取出,在那松樹皮上一割,一股乳黃的松油溢出。
禇尉看著那油脂順著松樹皮上的溝壑汩汩的流入土地上。他微上前一步,鷹厲的眼瞧得更加仔細了。
慕風煙隨手撿起一根木枝,沾了點松油取了火折子,輕易的就將枝條點燃了。
她將那枝條遞給禇尉,禇尉修長的指接過,是上次谷中漂浮的油脂的味道,他長眉微揚起,勾唇淺笑:“此物妙也。”
慕風煙不想告訴他此物雖妙,冬季也會凝結,說來還是不大好用。
她還不想告訴他,還有一樣比松油更好使的東西,那就是石油。
沈括曾在《夢溪筆談》里言:“此物必將大行于天下”說的正是石油,如果石油用到古代軍業的話,比之松油更有一番作為。
可她不會告訴他的。
禇尉見她又在“入定”之中,便知她又有什么鬼心思。
“走,帶你去鎮里找安常之。”
安常之是個不到而立的男子,慕風煙猜測他可能和張甚一般年紀。
這人五官不怎么地,皮膚卻極白。慕風煙還真沒瞧出來,這小小的吉星鎮里竟是藏龍臥虎?
這人一看面相,也是個厲害人物。
“慕姑娘要鎮外哪處的房子?鎮西鎮東鎮北都有好幾處便宜的……”那安常之喝著茶問道。
他聲音帶著幾分陰柔,慕風煙聽著便察覺到他身體有幾分不好,像是常年服藥的體質。她想到慕白,可覺得慕白比起這人又不同慕白皆是外物所致,這人理該是先天不足。
“我要鎮南的,要一處僻靜的,不管風水或者能不能住人,只要宅子。”慕風煙道。
安常之眸一抬,笑道:“頭一次有人找我買房不問風水,不問好壞的,只是……”
他望向慕風煙和禇尉,笑道:“這鎮南……我手底下暫時沒收到房,你不若考慮其他地方的,而且這鎮南人馬往來頻繁似乎對姑娘不大好吧。”他看似溫潤的眼珠兒一轉,言語中似乎已洞察了別人的心思。
慕風煙眉一凝,心道,若不是她以往的人生太簡單了?怎么到哪都能被人洞察心思?莫非她將心思都刻在臉上?
這些個古人短命果真不假,各個都精成這般,恐怕是思慮過多,殫精竭慮所致?
禇尉凝著安常之道:“安常之,你直說你手上何處有合適的房。”
禇尉心知這安常之早在他倆提出條件的時候就有了計較,此人雖有些詭詐,卻勝在價格公道,對所有買主的消息都保密,于是在邊關與漠南這塊混得小有名氣。
安常之心思入微,不會察覺不到他倆的意圖。
安常之就喜歡同禇尉這樣直截了當的主談生意,他凝著二人沉聲道:“正好有一處幾年沒人要的僻靜莊子,在鎮西南,你若要,五十兩銀子直接過戶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