駿馬長嘶,蹄聲戛然而止,塵土飛揚之中,灰藍色衣袍的男子在不遠處長“吁”一聲,翻身下馬。
眾人望向來人,他望著眾人,那一雙利眸微動,末了,笑了笑道:“今兒個不巧?趙村長可是在召集村民們商量什么大事呢?”
趙村長看向來人,忙迎了上去,拱手道:“張大夫?”自是不解此人突然出現,甚至心疑莫非附近又生了什么大事?
趙村長又望向緊跟在張甚身后的黑衣隨從,因為面生,不敢亂認。
“我來慕家找慕……”張甚的余光本是瞧著慕風煙的,可當他那雙利眸的目光落在慕風煙周身,立即有一絲覺悟,他眼鋒一轉再道,“找慕白聊天。”
“?”慕白一臉懵懂錯愕地望向張甚。
張甚凝了他一眼,嘴唇似動了下。長立他身后的地乙唇角抖了抖,那雙沉靜的黑眸略閃過一絲尷尬。
趙村長看著張甚又看向慕白,村民也瞧向慕白,誰都不會信,鎮里最有名望的大夫來他們老窩子村找一傻子聊天?
這人怎就來得這么巧?
張甚早知說來尋問慕風煙的傷勢欠妥,而且這已數月過去,他沒必要數月之后來尋問傷勢吧,早干嘛去了?只好隨性胡謅。
本來剛才和慕風煙斗得已有些疲軟了的柳花花,見狀大聲道:“白日里見到的那個黑衣男人,就是這位張大夫家的表弟,鎮里去過張大夫那的都知道張大夫的表弟近日就住在醫館里……”
張甚眼一瞇,余光掃向那柳花花,幾時他家的事連老窩子村的村婦都了如指掌了?這感覺讓他很不爽。
聞言幾個婆子低聲說道:“這個張大夫不會是來慕家提親的吧?”
“慕家好事近了,不是三兒就是張大夫的表弟了,這應該嫁誰都不差吧。”
馬嬸子是聶三娘娘家那頭的人,說來算是表妹,她天黑的時候見慕風煙與一黑衣少年同乘回村,方才慕家與柳家的吵架的時候,她就彎去村尾找聶三娘去了。
方說道這里,聶三娘就和馬嬸子出現在慕家門口。
“趙壽竹,這婚事我不同意了!”
村民們從未見聶三娘大聲說話過,這會兒她竟在大庭廣眾之下喚起趙村長的名字,一時周遭安靜無比。
趙村長看著突然出現的妻子,心里又痛又急,饒是百般怒火也不敢當眾同聶三娘發出來,只得上前去拉聶三娘的手臂,又怒目望向趙大。
“你娘身體不好,你怎么不讓她在家里歇著。”
趙大老實,只低頭挨訓。
聶三娘甩開趙村長的手,望著慕風煙、慕老娘,氣得微有些豐滿是身體都抖動起來,她怒聲道:“慕家的好女兒……我先前只當那是柳家的說的閑話,今兒個馬嬸子都瞧見她和個少年同乘一匹馬回村了,還有什么好說的……”
趙村長聞言大驚,他知馬嬸子和他妻子都是不會亂說謊的人,先頭還深信柳家胡謅,現今……叫他都不好說了。
柳花花聞言竄出來笑道:“嬸子,那男人是不是慕風煙受傷回來那天,出現在你家的大高個黑衣少年?”
馬嬸子本不喜這柳花花,只是因著是事實才緩緩點頭。
柳花花大笑起來,指著慕風煙道:“小賤人!你這下還有什么話要說?這么多人作證,難不成大家都瞎?”
慕風煙依舊只是神情淡淡地凝著柳花花。
柳花花最看不慣慕風煙一句話不說的樣子,慕風煙若是一句話不說,她反而無從下手失去方寸。
慕風煙越是不說話,她就越是著急,只能如潑婦一般大叫道:“你倒是說話啊?敢做不敢承認了?”
旁的鄰村的村民都看不下去了,大聲道:“趙村長,我們這邊鎮一帶,雖說民風比中原開放,什么私奔逃婚也不少,女兒家的有錢的有本事的甚至還能娶夫納小,可是到底有一套流程,還沒有人在訂婚期間找漢子的,這慕家小的就這么著急嗎,若是學她姐和人私奔也倒是直接,至少不打夫家的臉吧……”
旁的看熱鬧不插言的,都道這人心眼忒壞,不光罵了慕家,還順帶讓趙村長難堪。
村里的幾個婆子見這人給趙村長難看,忙道:“慕家的煙子既然喜歡張大夫的什么表弟,兩人都在一起了,不若退婚算了,張大夫不是在這嗎。”
“呵——”那灰藍衣衫的男子,聞言那白皙的臉一轉,那雙利眸一掃眾人,讓人心底一片寒意。
他唇角高揚,雖說是在笑,卻笑得讓人陡生懼意。
“趙村長你怎么說呢?”張甚眼鋒望向趙村長。
張甚唇角意味不明的笑,已讓村長感受到此人已動怒了。
張甚本就俱不知情,褚尉臨時收到重要消息趕回漠南部,留了地乙給他,將一些事情托付于己,他趁夜趕來,卻恰逢這等事。
是問,能不生氣?
見這些人,一口一個張大夫的表弟,就像褚尉那小子是強取豪奪的惡霸小子,他是助紂為虐的幫兇似的。
趙村長被張甚的話嚇得冒出冷汗來,心知此人連柳嬰都得賣他面子,一定不是尋常人物。
趙村長拱著手作揖道:“張大夫,我想這里面一定有什么誤會……”
張甚利眸一揚,目光不知落在何處,把玩著手中折扇,笑著卻十分清晰的說道:“以趙村長的嚴謹,既然能選慕風煙作為兒媳人選,自然是觀察了慕風煙好久才定的吧。”
他把玩著折扇的手一頓,利眸望向趙壽竹,趙壽竹做村長二十年,談不上什么大作為,但是老窩子村這二十年,也沒出過什么特別大的事。
“慕風煙是什么樣的人,村長心里比這些村民更清楚吧。”他說完薄唇微抿,看著趙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