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不把這些衣服洗了,你們就別想吃飯睡覺!”門外響起婦人粗嘎的嗓音,圍觀的眾人立馬散去,擔心會殃及池魚。
“我馬上去洗,可是梓兒昨日落水現在正發著高燒,求求你讓她休息一天吧。”一少婦苦苦哀求著管事婦人。
“不行!叫她出來干活!干活的時候想著玩耍,落了水還想偷懶,門兒都沒有!”那管事婦人鐵石心腸,愣是不同意少婦的話,嚷完就要進屋來捉人。
“梓兒還小,又生著病,求求你放過她吧。”少婦心疼自己的女兒,一把抓住管事婦人的衣角繼續哀求。
“放開!你這婦人,還以為自己還是當初的官太太不成?到了這里就是我的地盤,少給我拿喬!”
肥胖的管事婦人一把甩開了少婦,表情惡毒且帶著輕視,心里覺著任意使喚擺布往日主子這種事情特別有快感。
“娘。”
一個看起來身量不滿十歲的女孩倚在木門旁邊,冷眼看著推搡著少婦的那個肥婆。
管事婦人瞧著女孩不善的眼神,心里騰的起了無名火,正打算開口教訓,旁邊的少婦立即接了話頭。
“梓兒,你怎么出來了!快回屋,你病還沒好,快回屋歇著去。”少婦看著女兒瘦削的小臉因為發燒而通紅,搖搖晃晃的小身子依著門框,愈發心疼。
她繼續哀求著管事婦人:“柴大娘,我知道你在老夫人身邊服侍過,梓兒也是老太太的親孫女,你就不能通融一下嗎?”
那個被喚作柴大娘的婦人聽見老夫人的名號有些忌諱,隨后想到京都蘇家大人們的意思,立刻冷了臉:“你還好意思提起老太太,要不是你和你女兒這兩個掃把星,我們老夫人和大老爺會沒了嗎!”
這話要從半年前說起。半年前京都蘇家大房老爺蘇長海系本朝太傅暴斃身亡,其母蘇老太太應悲痛失子半個月后也撒手而去。蘇家二房老爺請人作法卜卦,后卦中顯示蘇家大房第二任夫人葉梅與其女是災星轉世,于家不利,于夫不利,散財喪命。
“娘,我沒事兒,我們去洗衣服吧。”
女孩走到少婦跟前,扯了扯少婦的衣角,隨后端起小木盆,向著水潭方向走去,小小的她寧愿頂著高燒干活也不想聽見這肥婆聒噪。
“梓兒,你慢點。”
少婦連忙端著一大盆衣服追著女孩去了,來不及細想老婦人的奚落話語,心里一想到自己女兒發著高燒還要干活,酸楚不已。
“我呸!還真以為自己還是原來的太太小姐呢!”
柴大娘向著她們離去的方向淬了一口痰,隨后晃著肥胖的身軀進屋歇著了。
……
蘇葉籽坐在石板上,看著水潭里倒映著的稚嫩面孔:蠟黃的臉色,枯燥的頭發,瘦削得過分的小臉,唯有那雙又大又圓的眼睛勉強看得過去。
哎!她在心里哀嘆了一聲,怎么就穿越了?
作為二十一世紀考古學家,唯物主義者,科學理論忠實維護者,要不是親身經歷,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穿越了。
這具小身體的內芯正是二十一世紀考古學家蘇葉籽,父親系蘇長海,母親系葉梅,女兒是兩人相愛的結晶所以取名為蘇葉籽。
海底宮殿崩塌以后,蘇葉籽異世醒來成了古代小丫頭“蘇葉梓”。“梓”寓意喬木,蘇父蘇母期望她成長為喬木一般的棟梁之才。
蘇葉籽醒來后繼承了這具身體原有的記憶,從中她得知原主已有十二歲,原本是京都太傅蘇家的千金。自己所在的國家叫“鳳鳴國”,系大陸五國之一。蘇葉籽檢索了腦海里所有的儲備知識對比這些記憶,完全沒有這個時代的概念,也就是說這是一個全新的的時空。
來到這里一日有余,這一天的時間足夠讓蘇葉籽將心態調整過來,幸虧考古磨練了她的心智,不至于來到異世后完全手足無措。
她知道對自己最好的那個少婦是這具身體的親生母親,有著與媽媽一樣的名字,而且相貌與媽媽有著幾分相似,但是她比媽媽年輕許多。
她在這里的父親也叫蘇常海,還是這個國家的太傅,可惜半年前暴斃身亡,父親的離世引發了家族激烈的內斗。葉梅是蘇常海的第二任夫人,兩人相識于逃難途中,一見如故結為夫妻。蘇常海在世時,葉梅可以依靠自己的丈夫,生下的女兒蘇葉籽也頗得蘇常海的喜愛。蘇常海離世后葉梅兩母女不僅受到二房的打壓,甚至連蘇常海長子蘇慶也加入了打壓繼母與妹妹的行列。
葉梅看起來沒什么背景與勢力,而且性子溫良賢淑,老夫人離世以后在蘇家徹底沒了靠山,大房的家產被盡數霸占不說,母女兩人還被發配到了蘇家產業下最偏僻的山莊。
蘇葉籽捋清了如今大概的處境,可是她想不明白許多事情。
自己為什么會到這里來?原來的身體怎么樣了?
爸爸是不是和自己遭遇了同樣的事情?媽媽的身體怎么樣,她是否接受治療了?
還有那座海底宮殿到底隱藏了什么玄機?“昆侖”二字又有著什么樣的秘密?
蘇葉籽想回去,回到自己原來的時空,那里有太多的牽掛,今天自己遭遇的事情也許是南柯一夢,夢醒了還是那個蘇葉籽。
“嘶……”左手一陣灼燒感襲來,她連忙將手放入水潭中,冰沁的潭水縈繞在手心,不一會兒灼燙感就消退了。
攤開手掌心,那里臥著一枚佛蓮,只不過這株佛蓮嵌入骨肉之中,看似透明,實則輪廓俱現。她在海底宮殿看見過佛蓮的圖騰,只是想不到它怎么會進了自己的手心。
這佛蓮到底有著什么意義?
“小傻子,給我提一桶水過來!”離著水潭很遠的地方站著一個灰衣小廝,語氣不善地向著蘇葉籽的方向喝道。
蘇葉籽決定無視他。
“膽子肥了,居然敢無視大爺的話!”說著那小廝擼著衣袖裝腔作勢要來揍蘇葉籽。
剛剛被喚去做了另外事情的蘇母剛巧趕了過來,看著小廝站在岸邊欲要揍女兒,連忙奔過去母雞護小雞似得護著蘇葉籽。
蘇葉籽不怕那小廝的挑釁,但是蘇母的舉動讓她心頭一暖,居然讓她生出了這就是自己母親的錯覺。
“你想干什么!欺負小孩子不害臊!”蘇母到底是當了十余年的夫人,氣勢還在,只要不傷害她的女兒,她都能忍,一旦有人傷害自己的女兒,她一定不會忍。
小廝被她吼得愣了一下,臉色有些有些赫然,隨即兇巴巴地說:“我只是讓她打水而已!”
蘇母不想與人為惡,既然他想打水,自己便幫他打就是了,走過去拿了木桶欲提水,但是蘇葉籽不是受氣包,更不是軟柿子,對著小廝冷冷說道:“自己動手。”
蘇葉籽攥住蘇母的衣角,心里憋屈得厲害,堂堂太傅夫人,怎么能被小廝老婦人如此使喚,簡直沒了天理!
“梓兒?”蘇母回過頭來看著她,似乎有些疑惑她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