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考試結束,不用看書,才發現每天省下了那么多的時間,沒好看的電視和電影,又不想出門。
是真的好無聊。
她不懂自己22年的人生都是怎么過來的,現在竟然連一個下午都不曉得怎么打發。
范于淵看著她的樣子,兩只手碰著杯子,頭發被扎到兩頭,穿著大大的衛衣,一雙拖鞋,就這么笑著看他。
他怔了怔,順手將書房門打開。
歸零露的目光從他的身上,轉移到了書房里。
這件書房,她其實是沒見過的,這么一看,里面很大很寬敞,目及所見擺設簡單,壁上是大書架。
看了幾秒,覺得有點不對,太不禮貌了點,往后退了退,嘿嘿兩聲:“不好意思,太好奇了,不由自主看了眼?!闭f完她又退了一步:“你忙你忙,我去看電視了。”
還沒等她轉身,范于淵突然開口:“想進來嗎?”
歸零露:“啊?”
她立馬問:“可以嗎?”
范于淵頭一偏,將門敞開一點:“當然?!?/p>
歸零露興奮,像是怕他后悔了一般,拿著杯子一溜煙就快步走了進去。
剛才在門口沒看仔細,進來才發現這兒有多令人驚訝。
房間設計很好,左邊是一個小方形,方形上有個小房子,歸零露一眼就認出來了,是他們的家。
“哇。”她第一次看到,有點興奮,原來從上面看,他們家是長這個樣子的啊,真是太美了。
“這是我設計房子的樣本?!狈队跍Y解釋。
歸零露點頭。
她又走了幾步,看到專門有個柜子,上面的架子整齊,擺放著各種尺子,想必是建筑的專用,有些她甚至沒見過。
最令她驚訝的是,剛才在外面看到的書架。
進來一瞧,這個書架是占了書房的三面,每層都擠滿了書,一本不多,一本不少。
若是認真分辨,能瞧得出來這些書按照類型都分類了。
歸零露慢慢走著,下意識地用牙齒磕著杯子,發出很小的響聲。
“這些書你都看過?”她忍不住問。
范于淵此刻已經坐在了書桌前,桌前也是一個藝術擺設,一個筆筒,上面大多是鉛筆,沒有其他。
他從抽屜里拿出一張白紙,搖頭:“看過一些?!?/p>
歸零露哦了聲:“那剩下的呢?”
范于淵簡單解釋:“是擺設?!?/p>
歸零露:……
好吧,范大師,你也是實誠啊。
這兒的書有一整面是和建筑有關的,有是相關專業書籍,也就是他說的,她不能碰的,也有沒開過包裝的,想必是限量版的書或雜志。
歸零露感嘆,這專業知識真多,不過,他說的擺設,應該不是這個書架。
另外一面的書架上全是各國語言的書籍,她只看得懂英語。還有一面墻,上面一些全是名著,下面這些。
歸零露終于找到了貼近生活的東西了,他的書架上,終于有看到幾本是關于生活和故事的書籍,原來他也看這些啊,有些還是愛情小說嘛。
歸零露指著他們,轉頭正想說什么,不巧正碰上范于淵的目光。
他卻先開口了:“我說的沒看過,就是你手邊這些。”
歸零露……
好不容易把他從頂端拉下來,怎么又上去了呢。
歸零露聽他這么一說,更是好奇了,問:“那你為什么要買。”
既然是擺設,也不至于買這些。
范于淵拿著鉛筆,在手中轉了轉,懶懶地看著她:“冠宇說,我不會用到,或許我將來的另一半會用到,我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就買了?!?/p>
接著他問:“你要是無聊,可以拿幾本打發時間?!?/p>
歸零露正有此意。
不過話說回來。
歸零露又和他對視了一眼,結果對到了他竟然在挑眉,一副,你看吧,你果然用到了吧的表情。
歸零露……
雖然這些書只有一排,但這一排算下來多多少少也將近100本,歸零露先是抽了一本名字看的順眼的,拿出來看了下簡介,接著翻了翻前面幾頁的內容,索然無味,又放了回去。
再拿了一本,是敘述一個妓女愛上嫖客的書,她看著文案挺好的,可翻著前面幾頁,覺得這個作者文筆不行,雖然劇情吸引,但她還是放了回去,等以后再看吧。
手指慢慢又劃了過去,突然在一本書上定了下來。
《霸道總裁愛上我》。
什么鬼!為什么會有這本書!
歸零露哭笑不得,心想要不要借給桃子看幾天,可想想,桃子要看這種書網上一堆,也就作罷。
再找了找,看到了一本懸疑小說,文案不錯,她翻開了幾頁,開頭說的是一群大學生到深山探險的故事。
剛剛大學畢業,也曾和校友一同旅游過,歸零露頓時被吸引,況且作者敘事細膩,她沒多久便被吸引了進去,并不自覺地將杯子放在了一旁。
站著的姿勢變成了坐著,坐著的姿勢變成了靠著,等到第一部分內容結束,她才突然恍悟過來,立馬抬頭看了眼正在構思的范于淵。
看過去他的那頭開了盞燈,他一只手握著鉛筆,另一只手壓著紙,雙腿閑適地放著,時而動動筆,時而將筆轉個圈思考,時而翻翻書。
歸零露甚至可以想象,鉛筆和紙張觸碰傳來的沙沙聲,聽著一定很美妙吧。
想到這兒,她不自覺勾起了嘴角。
或許是覺得有灼灼的目光,范于淵突然就抬起頭望向了她。
歸零露一嚇,險些載在身后的沙發上。
她額了幾聲,晃了晃手里的書,有些不好意思在這兒待這么久,解釋道:“我借這本,不過剛才看的有點入迷了。”
范于淵恩了聲,表示同意,又轉回了頭。
歸零露吐吐舌,放低腳步輕輕地朝外走,才到門口,又想到自己的杯子忘了拿,又轉了回來。
范于淵再次抬頭看她一眼。
歸零露心里內疚,完了完了,這下肯定影響他工作了。
她連忙沖了過去,立馬拿著杯子,又沖到門口,走了出去,將門輕輕關上。
咔噠的一聲,她吐了一口氣,下意識地和了口杯子里的茶,發現已經涼了,想必她在里面待得也有點久了吧,范于淵會不會生氣啊。
這算是找借口去他的書房嗎?
蒼天,千萬不要這么認為啊。雖然,她對他的書房是真的感興趣。
想到這兒,歸零露囧了。
算了,她不去想,直接抱著書走到了沙發上,整個人躺了下來,翻開剛才看到的那一章。
才翻了兩頁,她便聽到了范于淵書房那邊的門被打開的聲音,接著聽他的聲音不冷不熱地響起。
“歸零露?!?/p>
這是認識以來,范于淵第二次喊她的名字。
歸零露有些惶恐。
平常若是距離近,有些事就直接說了,要是距離遠,他偶爾會喊她笨蛋,偶爾會喊她小笨蛋。
但連名帶姓這么喊著,是真的第二次。
第一次還是簽結婚證那次。
他們那天去民政局之前,先面談了一番。
因為之前他們見面的時候,她說她是樂桃,后來沒聯系一直沒機會解釋,剛坐下她聽完他說你好,就率先開口,即使他可能知道,可她還是要說。
“你好,我叫零露,姓歸,歸來的歸,零露是?!?/p>
才說到這兒,范于淵突然接話:“野有蔓草,零露漙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p>
歸零露一愣。
這確實是她名字的由來,她那個數學教授老爸,不知道為什么會喜歡文學,那段時間研究詩經,取了《詩經·鄭風·野有蔓草》里的字。
這倒也文藝,也沒什么,只是。
“歸零露?!狈队跍Y突然說了她的名字,又突然勾嘴一笑。
這一笑,笑的歸零露毛骨悚然。
她其實除了烏龜還有另外一個綽號,而這個綽號她一點也不想讓別人知道。
就是龜苓膏
小學,就有陸陸續續的人叫她龜苓膏,后來是強行讓她改成了烏龜,好在大家都漸漸習慣,叫起了烏龜,終究是綽號,叫什么不是叫。
重點是在高中,她進學校的第一天自我介紹,也是怕被人叫龜苓膏,把名字的順序反了過來,先說自己叫零露,然后才說姓歸,接著又道以后大家可以叫她烏龜。
她如意算盤打得響,這下大家肯定是會叫烏龜了,只是萬萬沒想到,窗子外突然飄來一個興奮的女聲,大喊聲:“哎!龜苓膏,你也在這個學校啊!”
她小學的玩伴,后來轉校的。
歸零露當時臉黑了一天,接下來用了整整一年的時間才將自己的綽號又變回了烏龜,簡直不容易。
好好的一個美女,叫龜苓膏,多難聽!
想到這兒,龜苓膏打了個冷顫,不自然地笑了笑,對著對面的范于淵說:“沒想到范先生竟然知道我名字的由來。”
范先生當時沒人任何驕傲的神情,淡淡地點頭也只是恩了聲,沒有任何解釋。
可他接下來卻說:“但是我笑不是因為你名字的由來,而是因為,你的名字聽起來太像龜苓膏。”
歸零露……
你可以不說的!
回憶真差勁,好在范于淵后來也沒揪著這件事不放,可剛才卻突然連名帶姓地叫了她。
歸零露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她立馬就站了起來,手里還拽著書,看著范于淵疑惑:“怎么了?”
范于淵招了招手:“進來?!闭f完他又補充:“帶上書?!?/p>
歸零露更是疑惑,拿著書聽話地走了過去,進門還將門關好。
范于淵看著她一副受訓的樣子突然笑了,指著剛才她坐的小沙發說:“只是讓你坐在這兒看書,不用表現得那么視死如歸?!?/p>
歸零露抱著書抿嘴,笑了幾聲。
她問:“你不怪我剛才打擾你了嗎?為什么還讓我進來?不會妨礙你嗎?”
范于淵邊說邊走向自己的位置:“不會?!?/p>
而且正好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