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確實是個令人舒適的地方。
管吃管住,最好不過了。按計劃,帶上半個月,也就該離開了,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妥。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后,陸不俊便在這府宅內四處游走,見這府宅并不豪華,卻很有清靜幽雅的味道。心中頓時覺得十分平靜,又多走了幾圈,府宅不大,但回廊小徑確實復雜,自己不太認路,繞著繞著找了塊涼爽的地方,躺著又想睡。
另一邊的房間聽到有人道:“娘,爹什么時候回來啊?”是趙大小姐的聲音。
趙夫人答道:“少說也得三個月。”她年輕時也是一個頑皮女子,卻沒想到自己女兒好的不學,偏偏學到這執拗脾性。
“這么久,我還以為爹爹兩三天就會回來的。”她嘴里說著像是很不情愿,但心里早已樂開花,趁著嚴父不在家,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你爹這次進京,當然是有要緊之事,怎么可能三兩天就回來了呢?你是不是又想偷偷跑去哪里玩啊。”趙夫人笑著道,沒忍住咳了幾聲。
趙若冬柳眉一皺,愁著臉道:“我沒有想著玩……可是,娘親的病怎么還沒好轉?”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趙夫人微笑著道,卻仍是掩蓋不了面上的憔悴。她這種病,是當年在漠北染上的,過了二十多年,身子一天比一天虛弱。
趙若冬道:“是不是漠北有妙藥……”
趙夫人打斷他道。“哪有什么妙藥,娘親當年為了生下你,就險些丟掉了性命。”
“原來娘親身子這么弱,都是因為我。”趙若冬咬著嘴唇,面色不悅。
趙夫人輕笑道:“怎么又關你這傻丫頭的事。”
只聽見趙若冬又問道:“娘親,你前兩天一晚上跟爹在談論什么?”
趙夫人輕拍她的手,道:“你這丫頭,就這么喜歡偷聽別人講話。”
趙若冬道:“說嘛……”
趙夫人拿她沒辦法,便說道:“我們在談論你。”
趙若冬問:“說我什么?”
趙夫人笑道:“說你今年年紀也不小,要替你找戶好人家。”
趙若冬搖頭道:“娘親又騙人,那天爹爹明顯還在唉聲嘆氣,怎么可能是因為談及我呢?”
趙夫人道:“那不是因為要嫁女,你爹舍不得你,所以才嘆氣的。”
趙若冬噘嘴道:“我還是不信,爹早就嫌我調皮難教,早盼得我別煩著他,怎么會不舍,其實就是娘親不想告訴我實話。”
趙夫人又是語重心長的說道:“冬兒,你今年也快十九了,也該到了嫁人的年紀,別再這般小孩子氣。”
趙若冬道:“怎么十九就得嫁人,娘親當年不也是二十多才嫁給爹的嗎?”
趙夫人苦笑道:“你這丫頭怎么能學我……”
小石亭下,陸不俊昏昏欲睡,但被人弄醒了。
是趙若冬,她道:“我娘親叫你。”
“什么事?”陸不俊顯得有些慵懶。
“你去就是。”
陸不俊便去了。
剛進門,趙夫人便道:“你身上的傷怎么樣?”話語之中帶有幾分關切之意。
趙若冬插話道:“娘親這么關心他,好,那我去玩了,你們兩個慢慢聊。”她的話語之中頗有調皮的味道,說完便走了出門,還不忘瞪了陸不俊一眼。
陸不俊對夫人道:“自從吃過了夫人給的藥,就已經感覺好很多,胸口不會突然發悶,頭也不暈,可能已經痊愈了。”
趙夫人道:“哪有這么快治愈的道理。”
陸不俊道:“那是夫人您醫術精湛。”
趙夫人笑道:“你這小子,陸大哥的優處沒學到,偏偏不知向誰學的這拍馬屁功夫。”
陸不俊逞強道:“沒事,我感覺好很多了,這幾天閑得慌,想到外頭舒舒筋骨了。”說著,耍了幾招粗劣的拳腳功夫,卻突然感覺胸悶難受,險些嘔出血來,只得坐在凳子上,大口喘息。
見他如此胡鬧,趙夫人道:“坐好。”又替其把脈,從包中取出幾根長針,扎入其重要穴位,點燃熏爐,不禁皺眉,心中道:“這小子雖然看起來好了很多,但體內那一股真氣仍在擾亂他的經脈,再這么拖延下去,恐怕愈加嚴重。陸大哥真是夠狠心……”
陸不俊不懂醫術,自然不知這針灸的是什么穴位,在嗅到這一陣藥草香味后,只感覺胸口處那股悶氣逐漸散去,慢慢舒了口氣。
趙夫人叮囑道:“別再胡鬧了,記得按時服藥,再好好休息幾天吧。”
陸不俊點頭道:“夫人說的是。”
趙夫人道:“藥物只是緩急之用,我之前不是教過你怎么修煉內氣嗎?”
陸不俊歪著頭,想了想,才道:“是啊,我可能忘了,又比較懶,沒肯練。”
趙夫人語重心長道:“你啊,若是肯下點功夫,也不至于現在內力如此薄弱,不過呢,從今天開始,堅持修煉,一刻都不能偷懶,知道么?”
陸不俊點頭,要說到修煉,可是他很不樂于去做的事情。若是照著這個法子,陸不俊自小就開始修煉內功,現在也不至于只停留在聚氣境,只是修煉這回事,需要極好的耐心,陸不俊這種懶人,又怎么可能會去做。這一點,皇甫羽就不一樣了,他每一天不是惆悵發呆,就是閉門練功,規律得很,就是有些日夜顛倒。
而后,趙夫人悉心傳授一種吐納修煉的功法,乃是陳氏的“納氣回柔”。縱使陸不俊學得有些愚笨,趙夫人也很有耐心地指導,教他如此矯正納氣時的坐姿,如何將納入體內的自然之氣化為自用,化作一股柔力。
若是如此修煉幾年,想必能將他體內那一股剛猛的真氣化解掉,邁入先天之階,也是不遲的事。
愜意的一天。
陸不俊照著趙夫人先前指點的法子,凝神運氣,試著將那股真氣從體內逼出來,奈何自己內力實在不足,總是不能成功。
乘著微風,他坐到在屋頂上,吐納修煉。
練了才不久,就又不像練了,惰性又上心頭,心里想著反正大把時間,且先休息一會。這么一躺,仰望天空,趁著天氣涼快,又想何不睡一覺。
生活就是這般慵懶,像他這樣的人,在天崖城可是活不成的,所以他便離開了。
清靜的趙府。
陸不俊對趙夫人說要出去一陣。
答話的是身旁大小姐,她道:“都這個時辰,你想去哪?”
陸不俊道:“就到四處隨便走走,待得久閑得慌。”
趙若冬又是道:“娘親別信他,他就是想出去偷偷喝酒,我中午就看見他偷偷跑出去喝酒。”
陸不俊不禁笑道:“怎么這你都發現了。”
趙夫人道:“你別太晚回來,最近新陽城可不甚天平。”
雖說人生地不熟,但待幾天什么事也該有所了解。陸不俊道:“我聽說了,是什么有亡魂索命嗎?這個誰信啊?”隨后發現趙若冬盯著他,便道:“大小姐信嗎?”
大小姐垂下頭,翻著白眼,不說話,哼的一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