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陸不俊接到了一封信,信上面寫著:
“很快整個新陽城的人都會知道,你陸不俊,就是謀害幾個工匠的兇手……若不想名聲敗裂,仙人茶館,可敢赴約?——勒北五俠留。”
陸不俊這時明白,在背后搞鬼的,一直都是劍隱幫的人。
“托你送信那人是誰?”
在陸不俊的逼問下,那送信的才膽戰心驚地道:“小人是仙人茶館的店小二,只是負責給那幾位大人送信,其余的一概不知。”
……
新陽城西,仙人茶館。
“幾位客官,二樓雅座。”
跑堂的笑面迎人,請著幾位客人上了樓,卻不敢正視那群人一眼,光是瞧了眼背影,便覺心驚膽戰。
二樓之上,聚集了五十多人,裝束各異,卻是人人佩劍,面帶圓盤,好似要發生什么大事。
旁人一走上去,便覺得殺氣騰騰,一刻都不敢多逗留。睜眼閉眼看見個劍隱俠,早已司空見慣,無需大驚小怪,只要不去招惹他們,一切都好說。
眾人圍著那一桌,便是那“戴介鄒石馬”,現在他們以“勒北六俠”自稱,卻仍缺了一個兄弟,殊不知他又去了何處。
只聽見那矮胖子銅八道:“你說這陸不俊究竟有什么本事。”
書生銅五道:“上次都來了,這次也不會差,那廝不過是莽夫一個,有勇無謀。”
那身材高大的銅四也道:“我們這次聚集了新陽城所有的劍隱俠,料定陸不俊也逃不掉。”
銅八卻譏笑道:“你這壞腦子,就連傻子就知道這是圈套,又怎么會來白白送死,銅五想出這一計謀,恐怕不只是為了除掉陸不俊。”
銅三肩傷仍不見好轉,話語之中略顯虛弱,顯然是仍受著皮肉之痛,聽見他道:“確實,我們不是來跟陸不俊打架的,對付莽夫,可得用妙計。”他心里其實想的不是這個意思,他只是不想再打斗,免受些皮肉傷,不用白白難受了這么多天。
銅八問:“要是這陸不俊不講道理,硬要干架,就憑我們眾多劍隱俠,他就別想逃出這個地方。”
銅五也道:“那人不僅是莽夫,還是個無賴。”
那五十余人當中走出了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雖看不見他的臉,卻仍能知道他年紀應該也有六七十。只聽見那老者拱手問道:“不知道四位銅字前輩今日聚集新陽城內所有劍隱俠,不知有什么吩咐?”這位老者竟稱這四人為前輩,實屬奇怪,可見劍隱幫尊卑分明,有規有矩。
銅三嚴肅道:“討伐奸賊陸不俊!”
那老者似乎也曾聽聞陸不俊的生平事跡,想都不用想,便說出一套正氣凜然的討伐詞,說得陸不俊似乎與他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說著義憤填膺,淚流滿面。
“殺死李輔那個惡賊,是不是也叫陸不俊?”
“沒錯,就是他。”
“若是讓老子見到他,可不把他碎尸萬段!”
人群之中,卻有一把稚嫩的聲音道:“我們在這等陸不俊,他如果認為這是陷阱,又怎么可能會來,除非他是個傻子。”說這話的,恐怕只是個孩子。卻沒人罵他說他多嘴,劍隱幫之內,人人都可張嘴,可不會有地位之分。若是覺得這幾段前后矛盾,實在沒什么覺悟可言。
銅八笑道:“他就是個傻子。”
這話一說,茶館二樓頓時哄笑一堂,其樂融融。
銅三卻道:“也不知銅六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怎么的已經好幾天,卻仍然不見他前來,我連續托了幾個人去勒北打聽消息,卻仍是音訊全無,這就奇怪,莫非他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此話一出,樓上眾人皆為處在劍州的同門感到擔心,議論紛紛,言語之中,都是關切之意,有些感性之人說著竟痛哭涕零,可見劍隱幫上下團結一致,不可否認。
銅三兀自嚴肅,冷靜道:“若是銅六出了什么事,必然會有同門前來通風報信,如今杳無音訊,更是讓人奇怪……”
這么一說,其他人就更擔心,事情因陸不俊而起,此次聚集的目的更是為了討伐他,這下大家都控制不住自己情緒,紛紛大罵,慷慨激昂。
樓下茶客聽見樓上動靜,皆是心驚膽跳,幾乎欲要逃跑,若不是店小二人高馬大,身強腿壯,日行千里,這茶酒錢怕是追不回來。
二樓人聲鼎沸,一時間你一句我一句,更聽不清誰些什么話。
“究竟還有等到什么時候,這陸不俊是不是些貪生怕死之輩,不敢赴約?”有劍隱俠不耐煩地說道。
這話剛剛說完,卻突然有一人從屋頂落至窗臺。卻只有靠窗那幾人看見他,見這人裝束奇怪,還以為是哪位遲來的劍隱俠。
這男子環顧四處,執著木劍,突然往那八仙桌上一刺,嚇得窗邊眾人驚叫。卻見他的木劍竟挑起了一只無人飲過的茶杯,劍尖一起,茶杯一飛,被他穩穩接住,滴茶不漏。
只聽見一聲驚嘆:“這少俠可真瀟灑……”說這話的應該是一個妙齡少女。
有人大罵:“蠢娘們,一副沒見過男人的樣子。”
眾人循聲一看,只見到窗臺之上,蹲著一個年輕男子,舉起茶杯一飲而盡,而后笑著說:“謝謝你們的好茶……”
有人拱手道:“小意思,這位小兄弟武功了得啊,卻不知道為什么沒帶劍隱圓盤,莫非……”
窗口那人打斷他的話道:“什么劍隱,什么圓盤?”
聞者臉色皆變,有人斗膽問:“少俠所為何事?”
那站在窗臺的男子笑道:“我啊,來殺光你們這群王八蛋。”
四處頓時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