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殺手始終一言不發,不留名不留姓。別人話還沒說完,那把利劍就已經刺了過來。在場的有不少銅盤劍隱俠,打打殺殺之類的,早已經是司空見慣,當下壯了壯膽,執著刀劍上前抵御那殺手的攻擊。
可那殺手的劍法實在是太為詭異,又快又狠,取人性命不過是輕而易舉,但他卻只傷人筋骨,不攻人要害。
“他這是要把所有人的武功都廢了!然后慢慢折磨死我們!”戴大安恍悟過來,心中暗道:“這人的武功可能要在我們所有人之上,若是再不走,恐怕性命難保?!彼肓T,趁著那殺手還無暇理會他們,便假裝淡定,轉過頭對胡諒才道:“胡大人,你先撤一步,對付這惡賊,我們兄弟幾人足矣。”
胡才怎么會不懂戴大安這話里暗藏的意思,雖說自己也想就此離開,但他認為這戴大安不過只是個小小文官,哪有什么武功可言,自己總不能眼睜睜看著萬大人的屬下去送死,傳出去多不好聽。這緊急狀況下想了又想,轉頭吩咐了一句身旁的貼身護衛,覺得沒必要藏下去,畢竟保命要緊,也算是給戴大安一個順水人情。
那殺手轉眼間已將在場十來人給刺成重傷,又聽見“啊”的一聲,原來是石廣浩被他劈了一劍,左臂鮮血直流,手中只剩下半柄破刀,連連后退。馬培景慌忙上前,手中鐵扇一展,分成六把鋒利匕首,夾在指中,刺向了那人的后腦。哪料到那人像是后腦長眼,猛地回身一劍,硬是把鄒培景的雙手削了下來。
“連銅字輩的高手都無法抵御,我們留在這里豈不是送死,趕緊逃吧!”
見到此番慘狀,那群低級的鐵盤劍隱俠們,再也不顧什么幫中規矩,一個個翻窗而去,倉皇而逃。
鄒石馬三人已經是使盡畢生所學,卻依舊未能擋住這此刻手中那把削鐵如泥的利劍。眼看那人就要殺過來,就在此時,站在胡諒才身邊許久的護衛,竟主動沖了上前,拔出腰間彎刀,當頭劈了下去,這一招刀力十足,那殺手格劍去擋,硬生生被刀力擊退,撞到了后邊墻上。
那群嚇得腿軟未能逃走的劍隱俠們,見到有救星駕到,登時精神大振,以口相助,臭罵那個突然殺來的卑鄙刺客。
“這位高手看起來有些面生,不知道又是哪位前輩?”有人顫聲問道。
戴大安江湖閱歷頗深,見此人面帶戾氣,刀疤少說也有十來條,知道他必定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而且并非善類,這下見他終于肯出手,才放下心來??捎挚匆娮约簬孜恍值軕K遭毒手,自己卻只顧著保護這個胡大人,沒能出手相助,心中好生愧疚,只盼著他們能保住性命。
那個身著蓑衣的殺手似乎已經略顯疲憊,動作遲緩了不少,只防不攻,也不知道是不是另有所圖。而那手執彎刀的護衛攻勢越來越強,跳到茶桌上,高高躍起,一刀劈下。那殺手急忙一躲,右肩蓑衣被劈去了一角,險些割掉皮肉。
眾人皆是驚嘆,紛紛叫好,心中怯意又少了幾分。戴大安想:“只攻上盤不擅防,這刀法怎么這么像是魁山一派的?”
正所謂天下一流刀法,北有岡城南有魁山。
待那刀客又使出幾招后,果然不出戴大安所料,此人使的就是魁山一派的刀法。而眼前這位刀客,虎大安越看越覺得眼熟,似乎在哪一張懸賞令中見過,登時一驚,心中暗道:“這人莫非就是魁山一派的叛徒,‘割頭毒刀’仇榮?據說他一天不殺人便會犯愁,殺人之前,總會擺出一副愁容。剛剛還沒留意,現在這么看來,還真有幾分相像?!?/p>
眼下這個與那冷血殺手打得有來有回的刀客,正是戴大安心中所猜想的那個仇榮。魁山一派的‘割頭毒刀’,可是臭名昭著,他當年不僅背叛師門,而且還親手割掉了自己師父的頭顱,可謂是十分殘暴。而且這人在凌南一帶干過不少傷天害理的事,犯過的罪狀可謂是死一百次也不足惜。到了后來,便被黑旗衛給盯上,自此亡命天涯。胡諒才就是看中這一點,知道仇榮是個吝惜性命之人,便斗膽讓他隱姓埋名,留在新陽城當兵府的護衛,每月給他一百兩銀子??梢姾彶抛隽硕嗌偬澬闹?,要這般墮落,一年俸祿二百兩的胡大人,每月拿一百兩去養一個亡命之徒,也不知這自稱一生清廉的胡諒才,這些銀子是從何而來的。
雖然這點銀子對于仇榮這種武功高強且心狠手辣的人來說,并不算多,但起碼胡才可以保他平安,不再遭受黑旗衛追殺。仇榮是個識時務的人,也是個好生殺戮的人,平日里只要殺心一起,也沒少干些殺人之事。
“胡大人,不知這位英雄是……”戴大安不敢斷定這人來歷,只好發問道。
胡才心中得意,卻沒理會虎大安的話,而是沖著仇榮道:“拿掉他的人頭。”
這話剛說完,仇榮也是聽話,立馬施招,高高一躍,彎刀脫手而出,砍向那殺手的喉嚨,后者疾身躲過,彎刀又回旋至仇榮手中。旁人只顧著驚嘆仇榮刀法精湛,卻都沒有發現,黑紗之下那人,發出了一聲冷笑。
戴大安心中叫道:“他果然就是‘仇割頭’仇榮!這來歷不明的刺客恐怕要交待在此地了……”戴大安剛是這么一想,便聽見一聲慘叫。
那殺人不眨眼的仇榮,今天交待在這里了……他的喉嚨,被開出一道深深的傷口,鮮血直涌。
那殺手只出了一招,一劍封喉。
旁人都沒空去驚嘆,皆是翻窗而逃,除了那些傷亡倒地的,樓上也只剩下虎大安和胡諒才,以及那個心狠手辣的殺手。
見自己最得意的門客如此不堪一擊,胡諒才嚇得退到了最后面,若不是雙腿發軟,早就逃之夭夭。
“你究竟是誰派來的……有什么目的?”戴大安顫聲問道。
那人拍了拍肩膀,甩掉蓑衣上的血滴,終于開口道:“殺光你們這群狗雜種。”
他話語低沉,陰冷森森,叫人不寒而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