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賊丘小蔭身形極快,光著下身,猶如靈猴般穿梭在密林之中。畢竟是個當小偷的,怎么能沒有一招半式輕功傍身……可就在他以為甩掉陸不俊一行人,正得意之際,回頭一看,沒料到陸不俊就在他身后不過一丈,此刻心中只出現了一個念頭:“這人的輕功好像比我還快!”
陸不俊若不是身上有傷,追上這小賊可是易如反掌,追著追著也不想什么如果,縱身一躍又是喊道:“你再不停下,我就打死你!”
“理你才是傻!”別看丘小蔭正處舞勺之年,要說江湖閱歷可比陸不俊多出百倍,又是見識過陸不俊的齷齪手段,當下就算是累死也不可能束手就擒。
一個年輕人追著一個光著屁股的少年,在這山林中竄來竄去,難以會讓別人浮想聯翩,得虧這里沒有旁觀的劍隱俠,不然陸不俊一生又得多加一項罪名……猥褻少年。
一個時辰過后,若不是陸不俊踩斷樹枝掉落地上,這場追逐或許仍會繼續。
丘小蔭險些累死,趁機喘多幾口氣,又摘得一大片枝葉,遮住重要部位,有氣無力地罵道:“你這人瘋的吧?都追半天了,能不能歇會?”
陸不俊彎腰撐膝道:“能。”
丘小蔭還真是吃了驚,心想:“這人怎么突然變得這么好商量?”便道:“你是不是又要是什么詭計!”
陸不俊搖頭道:“我也累了,歇口氣再追。”
丘小蔭本可趁此離開,但他卻問道:“你剛剛施展的輕功,究竟是什么來頭?竟然追得上我。”
陸不俊喘息道:“不知道。”
丘小蔭認為他是故意不告知,又道:“你這輕功固然很快,在地上我定是不如你,但到了這樹上,待我施展這招‘靈猴攀月’,你就再也別想追到我。”
陸不俊站直身子道:“別說這么多廢話,東西給我,不然真的打死你。”
“切!”丘小蔭轉過身,翹起那光溜溜的屁股,對著陸不俊抖了兩下,頗為機靈古怪,雙腳一蹬,又蹦跳起來,果真是‘靈猴攀月’。
陸不俊在下邊追,不到片刻就趕上了他,可剛要飛身上樹,那丘小蔭早已跳到另一邊,跑著跳著又停一停,故意等陸不俊跟上他。
約莫追逐了一炷香時間,便走出了那密雜的樹林,陸不俊心想:“逃到這沒有樹的地方,看你這小猴子還怎么攀月。”卻見眼前多了一大片院宅,那丘小蔭正跳到高墻上,大喊道:“有人私闖星芒派大門,快來人啊!”喊罷,便溜了進去。
陸不俊去追,剛來到圍墻下面,卻被一柄利劍給阻隔住。他下意識的執劍去擋,心覺有些不妥,又退后幾步,瞧見一個穿著白袖藍衣的男子。
那男子固然就是星芒派的弟子,聽見有人呼喊,便立刻趕到,果真看見到有人要擅闖,當下便出手阻止。他架著劍,沖著陸不俊道:“你是什么人?”
陸不俊連忙解釋道:“你別誤會,我只是來追一個偷我東西的小毛賊,看見他跑了進去,便跟了過來。”
那星芒派弟子怫然不悅,見陸不俊不像是來訪客人,便道:“星茫派哪有什么小賊,你是來干什么的?”
“星芒派?”陸不俊心中叫道:“糟糕了,我只顧著追人,卻不知大小姐和皇甫羽有沒有跟上我……司徒華給的地圖又弄丟了,這可真麻煩。”隨即客客氣氣地對那星芒派弟子道:“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姑娘和一個綁著眼睛的年輕人?”
那弟子冷眼相對道:“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陸不俊道:“找人啊。”
那弟子道:“找什么人?”
陸不俊見他頑固不靈,最不愿跟人講什么道理,也搖頭道:“沒什么了。”隨即離開,在這院墻四處徘徊,大叫了幾聲“大小姐你們在哪”,盼得皇甫羽那對敏銳耳朵能聽見。
那弟子摸不透他要做什么,只打量著他那一身裝扮,愈覺可疑。于是喚了幾聲師兄伯叔,卻沒人響應,想必都在招呼客人。他生怕這家伙私闖星芒院,擾亂眾位客人,只好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陸不俊坐在地上,也不焦急,時不時大喊一聲,心想趙若冬和皇甫羽這么聰明,必定會尋得此路。待到天色漸黑,果真瞧見那路口走出兩個身影,正是他們二人。
陸不俊喜逐顏開,大喊道:“我在這里。”過了不到片刻,他就笑不起來,因為他看見趙若冬手里拿著兩根銀針。
趙若冬收好銀針,似嗔似怨道:“你這個人,真是蠢極了,害得我們找了你半天。”
陸不俊強忍痛意道:“我的錯……”
皇甫羽問:“這是什么地方?”
陸不俊道:“就是那個星芒派,那小偷就在這里溜了進去的,看來我們今晚要在這里過一夜。”隨即走向那位一直盯著自己看的星芒派弟子,又是客氣道:“這位小兄弟,能不能讓我們三個進去留宿一晚。”
那星芒派弟子輕哼一聲道:“山上來了許多客人,恐怕沒有空余的客房,你們且先下山,明日再來看比試吧。”
陸不俊問:“什么比試?”
那弟子懷疑道:“你是真不知還是有意來搗亂的?”話音剛落,他身后便有人說道:“文海,怎么了?”
那被個叫做文海的弟子回頭一看,低聲道:“張師叔,這三位不知從哪里來的客人,想要登門拜訪。”
那位被他稱作張師叔的是位中年男子,見陸不俊是個生面孔,便問:“請問這位少俠有沒有本派發出的請帖?”
陸不俊搖頭道:“沒有。”卻聽見后身皇甫羽道:“你們看看這個……我們只是來住一宿,并無惡意。”
兩人見這人眼前蒙布,像是個瞎子,手中拿著一個令牌,不禁自信一看,心中均是大驚:“萬劍門!”拿著萬劍門令牌的瞎子,符合這兩點的,也就只有盲劍殺手顧一青!那張師叔心道:“北索萬劍門的人為什么會大駕光臨我們星芒派?必有什么緣由,務必將此事告訴師父。”想罷,畢恭畢敬道:“三位,有失遠迎,請進……文海,快去給三位客人安排住宿。”
文海見張師叔這般客氣,自己也不敢怠慢,連忙收起傲氣,彎腰請三位客人進入大院,牽著兩匹馬走在前頭帶路。
陸不俊沒想到事情這般順利,也不知皇甫羽手中拿著是個什么令牌,只跟在那文海身后,問他道:“你們這里有個叫丘小蔭的人嗎?”
那文海誤認為他們是萬劍門的人,踧踖不安道:“我們這里沒有大俠說的那個,那個什么人。”
陸不俊心知這人對自己態度不甚好,也沒再問下去,走到客房前又聽見他說:“三位客人就住這三間客房,小地簡陋,客人莫要見怪,小的把馬綁好,稍后就會給各位送來茶飯。”
陸不俊毫不客氣道:“好的,盡快。”見那文海走遠,便拍了拍皇甫羽肩膀道:“可以呀,你哪弄來一個這么有用的東西,總算有個地方遮頭,我看看這是什么……萬劍門,不就是那老頭說的天下第一劍派嗎,你怎么會有這東西?”
“噓……”皇甫羽似乎怕隔墻有耳,不愿多說,只問陸不俊道:“那地圖真的不見了嗎?”
陸不俊道:“對的。”
趙若冬問道:“什么地圖?”
陸不俊道:“前去漠北的地圖。”
趙若冬又是責備道:“你這人真馬虎。”
陸不俊倒是樂觀:“沒事,小問題,我一定會……”
“你閉嘴。”趙若冬說罷,推門而入。
簡單吃過晚飯后,天色已黑,陸不俊到這虎峰山大院四處搜尋,各個大院各路劍派的弟子倒是見到不少,也不知什么事情這么熱鬧。找了又找還是看不見那小賊的身影,便以為被他跑了,也罵自己粗心大意,只能無奈地回去客房,卻看見趙若冬和皇甫羽都坐在了屋頂上,像是故友重敘,便問道:“你們都這么喜歡坐在屋頂上聊天?”
皇甫羽問:“你去哪了?”
陸不俊道:“我剛去找那小賊。”
皇甫羽道:“那找到了嗎?”
陸不俊一躍上去,道:“沒有。”
趙若冬問道:“那我們之后怎么去那里?”
陸不俊笑道:“沒事,我們一直往北走就好……”
趙若冬道:“你傻的嗎?”
“那你不如早點……”若不是看見趙若冬手里有針,陸不俊必定會再次勸大小姐回家。見他們兩個都不說話,陸不俊又問:“你就這么離家,不怕你娘親擔心嗎?”
趙若冬心中略有所思,道:“不怕,我經常這樣。”
“你真是個膽大小姑娘,就是不知道究竟要去漠北做什么呢?”陸不俊明知故問道。
趙若冬反問:“你們兩個呢?”
陸不俊道:“你不說我不說。”
趙若冬道:“那我也不說。”
皇甫羽一如既往地陷入思索,以及惆悵……
他們三人父母關系甚好,或許這也潛移默化地影響到了他們三個,在府里已經相處了好些天,也不能說是十分陌生,又不說是特別熟悉,傾談之間卻是頗為輕松。
陸不俊道:“大小姐,能不能不要用針扎人了,怪可怕的。”
趙若冬道:“不行。”
陸不俊道:“那你可以扎皇甫羽不?”
趙若冬搖頭道:“也不行。”
陸不俊翻個白眼道:“憑什么?”
趙若冬道:“你丑,不夠皇甫羽聰明。”
陸不俊:“……”
趙若冬又道:“今后你們兩個多聽我的,由我罩著你們。”
“哈哈……”陸不俊仰臥在瓦頂上,閉眼笑著,過了一陣,竟然打起呼嚕來。
皇甫羽道:“真羨慕他這么容易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