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虧丘小蔭反應快個半拍,趁著陸不俊逮到他之前,隨手扔出一張羊皮紙,喊道:“給你!”
陸不俊伸手去接,瞥了眼便知道是假的,轉眼一看那狡猾無比的丘小蔭早已溜了去,亦如昨天那樣翹起屁股,挑釁意味十足,又掀開真的那幅地圖道:“這個才是,有本事就過來拿。”
星芒派的眾位弟子以及各方來客,基本都集聚在那星芒頂劍壇上觀看比劍,留守在各個大院看守的弟子,瞧見這兩只“野猴子”追來逐去,只以為是哪一家劍派中走出的頑皮弟子,嘴里罵著這破差事,心里想著那精彩紛呈的星芒斗劍,也不知到底那位師門長輩能奪得掌門之位。
星芒頂上的同門決斗,卻并像眾位弟子想的如此精彩,此次爭奪掌門之位的共有十二個資歷頗深的玄黃二字輩分弟子,還有老長輩們共同引薦的四位劍術有為的年輕弟子。眾所周知,星芒派的一爍之劍,是將全身內力聚于一點,既練劍式又煉內力,只出一劍,威力格外驚人。對于仍處于后天階的習武者,這星芒派劍法無疑就是最好的入門之選。為了防止有些弟子把控不住力度而鬧出意外,星芒頂比劍用的都是殺傷力極弱的木劍。若是放在幾十年前,可沒人敢小瞧手握木劍的星芒派弟子,若是在那本《星芒一劍》深有造詣的,絕不是好惹的貨色。上一代掌門豐天慶,手里只有一把不過二尺有余的短柄木劍,背負起來更像是來自東方申都凈元府的老道士,可是木劍一出,卻是不知已經折斷了多少江湖名劍。只可惜,偏偏遇上個“萬劍封道”的公孫延,這一敗,把星芒派幾百年的地位也敗沒了。
且說回這場劍法比試,從各位賓客口中就可以得知,眾位星芒派師兄弟可都是互不承讓,絕無消極怠慢的意思,最后同力協契齊齊輸給了輩分最大的孫玄立。這么看來,星芒派下一屆的掌門,便是這位聲望頗高且待人彬彬有禮的孫師兄。其實很多人都知道,星芒頂上玄字輩最具實力的那把劍,并不是孫玄立的天府劍,而是一個姓張的,以及他手中那把七殺劍。本以為這比劍奪掌門可是劍拔弩張之勢,現在看來卻像是戲臺鴛鴦戲劍,就連老掌門也覺得老臉都被他們給丟光了,不禁緊握那把北斗天樞劍,頓覺愛不釋手。
看孫玄立這人面相就像是位謙謙君子,輩分居高仍是自謙道:“孫某德薄能鮮,承蒙諸位謙讓,掌門之位確實是當之有愧。”
眾人不禁明贊道:“孫玄立果然是位彬彬君子。”
孫玄立面色自若道:“若有哪位師兄弟覺得孫某不夠資格,也可出來賜教賜教。”
人們紛紛不由地望向張玄至,見他只站著老掌門身邊不發一言,也知孫玄立當選掌門可是眾望所歸,無人可駁。
“你這虛偽的家伙,憑什么當掌門!我要跟你打一架。”
就在這時,卻有把稚嫩的聲音喊道,眾劍客均是驚訝,殊不知哪位弟子這么不識時務。與此同時,一個身影飛掠而過,捉住了飄在半空的一張圖紙,落在劍壇正中。只見他背后背負著一把朱紅色的木劍,還以為他是要反對孫玄立的星芒弟子,這樣一瞧,紛紛認為有好戲可看。
而星芒派眾人均是疑惑不解:“這家伙是誰?從未見過……”
站在劍壇上這人正是陸不俊。可他并不是來反對這位新晉掌門的,而是為了取回手中的地圖,才中了丘小蔭的狡猾招數。
孫玄立一向與張玄至不合,本以為站出來反對的會是他,卻沒想到是個生面孔的年輕人,聽得他口出狂言,只皺著眉頭問道:“你是哪位?”
陸不俊左顧右盼,也只自己處境,拱手道:“那話不是我說的,打擾了。”
“這……”眾人也是一頭霧水,不明其故。
有星芒派弟子見他私闖劍壇,為挽回些地主顏面,喊道:“這是哪家劍派的弟子,這樣干預我們星芒派的比劍,又出言中傷孫師伯,不覺得有些無禮至極嗎?”不少星芒派弟子同聲附和,梟地諸位代表紛紛表示與他們無關。
陸不俊見手中地圖確實是司徒華給的那張,便想悄悄離開,抬頭一看,卻見眼前早已站著幾個魁梧大漢。
一人倒是客氣地說道:“這位兄弟,你是哪一派的?”
陸不俊賠笑道:“無門無派,我只是來個借個茅廁的,走錯了抱歉。”剛想這么忽悠過去,又被一柄劍擋住了去路。
“這位少俠,有話好好說清楚。”那人又道,畢竟這種嚴肅的場合,被陸不俊這么一擾,傳出去總該會被人當成笑話。
那張師叔和文海都認得陸不俊,只跟老掌門說他就是那北索人,說到北索人,旁人一聽到,又驚訝又生氣,一傳十十傳百,一下子全場人都知道他是個北索人。
這人是個北索人!怪不得要干預星芒派內的比試,原來早有陰謀!
孫玄立好不容易當上掌門,便要想在眾人面前立點威風,面色凝重問道:“你是北索人?”
陸不俊背對著他搖頭:“不是。”
又有一人聲色俱厲道:“還狡辯?你還真以為會有人信,說!你到星芒派到底有什么目的?”他此刻仗著人多勢眾,倒不怕陸不俊是不是什么高手。
陸不俊話語低沉道:“不信你還問。”
孫玄立假聲假氣道:“遠方來的都是客,但你若是這般無禮,那就別怪我們星芒派招呼不周。”
聽孫師伯都這么說,弟子們還不跟著附和,畢竟大楚這些年與北索結的梁子可不是一兩次這么簡單,拋開“勒北事變”不談,單從天下劍會一事,就立下了不共戴天之仇。只因為他們覺得,五十多年前的劍會只因為北索萬劍門使了陰謀詭計,星芒派才以至于敗下陣來。
陸不俊不以為然道:“麻煩讓一讓。”
張玄至在老掌門耳邊輕聲道:“師父,他還有兩個同伴,不知道此刻藏到哪里去。”
沈遠修“嗯”了聲,像是夢囈,只瞇著眼不說話,與旁人反應大相徑庭。
一弟子見他這般傲慢無禮,立刻拔劍相向,刺向陸不俊。
陸不俊橫劍去擋,沒想到對方劍中帶有如此深厚的內力,當下運勁不上,木劍脫手而出。
那人收劍冷笑道:“我還以為是個什么狠角色,原來不過只是個后天階的弱者,還沒達到一階聚氣境界。”
此言一出,膽怯者紛紛放下心來,膽大者均是譏言相對,肆意嘲笑。
陸不俊沒理會他們的冷嘲熱諷,拾劍就走。
“站住!你以為星芒派圣地是你們索賊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那人義憤填膺道,又是刺出星芒劍法。可惜,他的正義只維持了片刻,便發現左身衣物盡碎,血肉模糊。
血墨丹青!以血作畫!
幾乎所有人都瞠目結舌,外派人士只驚嘆他劍法之詭異,星芒派弟子卻驚慌著說:
“這,這是……我們星芒派的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