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劍無憶這個人,陸不俊當初對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平易近人,沒有孤傲。七天的相處,發現他確實很大方,很真實,要說唯一的缺點,那就是沒有脾氣。正所謂無氣被人欺,劍無憶大抵就是那種很會忍耐的那種人。
如果將他的性格與皇甫羽對比,那簡直就是兩個完全相反的人。在他心目中似乎并沒有什么秘密可言,他毫不介意地將自己萬劍門劍客的身份以及那一段往事,全都告知三位認識不久的朋友,只是在與愛人的那一段,一句帶過。
劍無憶今年二十六,八歲那年,便進入了萬劍門。他在一群流浪兒中,被萬劍門的人帶去,他本以為這群人是要帶自己去學劍,后來才知道,自己只是去當少爺的替死鬼。雖然自己天賦異稟,但終究不是掌門的兒子,十六歲那年,麻煩找上門來了,卻正是劍無憶成名的那一年。
所有人都認為劍無憶必死無疑時,他卻活下來了,誰都想不通他究竟怎么能在那群刺客手中存活下來。可惜的是,最疼愛他的師娘死了,那一刻他終于明白,自己師父是個什么人。再后來,他查出當年那群人就是銀羽客棧的殺手,于是立誓要為自己師娘報仇。隨后他要離開萬劍門,卻被掌門阻止,并打斷了他的劍。
但劍無憶還是走了出來,四處漂泊。他去到劍州時,從黃老板口中得出陸正濤也是銀羽客棧的一員。所以他并不打算從銀十八口中得知信息,而是找上了陸正濤的兒子,也就是陸不俊。
這是陸不俊從劍無憶口中得出的故事,看得出劍無憶是一個很坦誠的人,就算有所隱瞞,至少他愿意將這種事情告知新朋友。
他們四人之間的共同目的,就是前去銀羽客棧。
若想去到漠北,秀金樓是必經之路,陸不俊從司徒華給的地圖來看,也是如此,只不過司徒華卻并未向他交待這些東西。
金絲幣或是五千兩,他們必須要有這兩樣東西。
劍無憶已經有了兩枚金絲幣,但他并不能將金絲幣分給其他人,秀金樓有很多規矩,金絲幣不能偷不能搶,全憑自己本事拿,每個人手中有多少金絲幣,都是有一一記錄。通常那些仗著自己有一身本事,就想走些歪門邪道,從別人身上拿走不屬于自己的金絲幣,最終也是沒有一個好下場。
管長亭的邢老漢跟劍無憶可算是老相識,一見面就驚訝道:“劍無憶,你怎么還敢來?”很多人都知道,一個月之前,劍無憶在與一個刀客爭奪第一名時,就險些失手殺了人,若不是執事們出手及時,后果不堪設想,而最終劍無憶也被判負,只得三枚金絲幣,一枚當作通關費。有人說他是氣急敗壞,動了殺心,但究竟是為什么呢?似乎沒人知道。
劍無憶微笑道:“老板們也不打算殺我,我為什么不敢再來。”
邢老漢咧著嘴,不禁晃著枯黃的手,嘆道:“你勒個家伙,膽子那可真夠大,果然不愧是十三劍客的劍無憶。”
劍無憶拱手道:“過獎。”
邢老漢將目光轉至劍無憶身后其他三個人,問道:“這三位也是來比武的?”
“對,能趕上嗎?”劍無憶點頭道。
“能,進去吧。”邢老板指著長亭里面道:“里邊人也不多。
“長亭”不只是一個亭,有一里長,走到盡頭,是一間褐色小屋,在里面就是通往秀金樓的第一關。
陸不俊不知道這秀金樓還有這么多規矩,不禁問道:“我們要去哪里?”
“取令牌。”劍無憶道。
陸不俊疑惑道:“什么令牌?”
“這個。”劍無憶掏出一塊鑲金的令牌,道:“有秀金樓的令牌,才有資格參加比武。”
“這么麻煩。”陸不俊本以為只是打打架,沒想到這般繁瑣。“我們跟誰打?”他又問。
劍無憶道:“一個木頭。”
陸不俊更是不解:“木頭?”
劍無憶道:“對,一個木人,說不定比你還好打。”
陸不俊半信半疑,皺眉道:“這么夸張?”
“不夸張。”劍無憶指著小屋道:“你們去吧,排個隊,打贏里面的木人,他們就會給你一塊這樣的令牌。”
褐色小屋是封閉的,誰也不知道里面發生著什么。門前等待的人并不多,好像許多江湖客聽聞此次比武高手云集,畢竟打贏三場才有一枚金絲幣,不擔保會不會遇上那幾個人,個個不敢太冒險。
有人從那間褐色屋子走了出來,鼻青面腫,這樣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被一個木人打傷的。
皇甫羽先進去嘗試,對于許多事情,他總比別人自信。
半柱香過后,皇甫羽終于從里頭出來,不過臉上淤紅了一塊,似乎被打了一拳,他面色凝重地道:“不易對付,小心為上。”但他手里多了一塊令牌,顯然是已經通過了。
有管事的找到他問:“你叫什么?”
皇甫羽一怔,在想怎么答。
陸不俊搶道:“莫,莫有名。”
那人正色道:“我是問他。”
“嗯。”皇甫羽也道:“莫有名。”
那人也不懷疑,直接登了上去,問道:“參加后天的比武?”
“嗯。”皇甫羽點頭。
那人又道:“后天就是第一場,規矩你們也懂。”說著便走了。
其實他們并不懂。
這次輪到了趙若冬。
陸不俊并不會懷疑大小姐的實力,果然,不到一盞茶,大小姐便走了出去,比皇甫羽還快,而且令人驚訝的是,她身上似乎一個傷痕也沒有。
她面露喜色地走到陸不俊身旁,湊到其耳邊說了幾句。原來,趙若冬發現了那木人就是自己父親制造出來的,她自然就很熟悉這個木人的運作規律,便是多番提醒陸不俊應該怎么打,將所知道的機關都告訴給了陸不俊,
但陸不俊記性很差,從左耳進,便從右耳走出。
交待好一切后,趙若冬對他說道:“陸不俊你可不要被一個木頭人打贏。”
陸不俊看著她認真的臉,愣了愣,笑道:“這個很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