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顧子夜在整理東西,孔宣的手指在書上點了點,還是開了口:“老二,你確定是路微涼而不是崔曼?”
眼前收拾東西的人對那個女孩有多少喜歡他看不出來,但不排斥是真的。向來清淡的人,一再做出之前都未曾做過的事,距離不遠(yuǎn)不近,一切的一切只能說明他自身也還處于不確定階段。
這么一想,孔宣合上手里的書,不由地想起那次爺爺辦公室里的場景。
無疑,用爺爺?shù)脑拋碚f她是個好苗子,他也鮮少聽爺爺夸人。只是再好的苗子,如果是站在別人的肩頭看世界,抑或是心安理得接受別人的饋贈,倒是讓人喜歡不起來。
路微涼和趙子川的牽扯,或許并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簡單。
一個男生為了一個女生,三年里將一等獎學(xué)金和國家獎學(xué)金拱手相讓,還默默地替女生抹去逃課曠課的記錄,如果不是喜歡,那會是什么,孔宣想不出來別的理由。
顧子夜拿過紙箱,將整理好的東西放進(jìn)去,才給了孔宣一個答案:“如果不是她,也不會是崔曼。”
這個答案別人聽不出什么,但孔宣聽出來了。他否定了崔曼,但沒有直接否定那個人不是路微涼,也就是說這個可能性應(yīng)該是不小的。
“如果不是她”,另一層意思是:如果不是她,不會是崔曼,也可能不會是別人。這就是顧子夜專有的言談方式,如果不是了解他,他大概真的被他蒙騙過去了。
可如果真是這樣,他在不確定什么?為什么明明已經(jīng)產(chǎn)生不會是別人的想法,而行為上卻是忽遠(yuǎn)忽近?這難道又是顧式新的待人處事方式?越想越是不明白,孔宣搖了搖頭。
“相比崔曼我更喜歡路學(xué)妹,”秦濤拿下耳麥,將凳子挪了過來,“崔曼的臉蛋、身材還有那堅持不懈的倒追本領(lǐng)確實不錯,其他的我倒沒看出讓我喜歡。”
“家世、家教、學(xué)識。”孔宣拋出六個字。
“你說的這些,總結(jié)下來兩個字:端裝,”端著裝著,顏智拿著薯片擠在了秦濤中間的位置,繼續(xù)發(fā)表自己的觀點,“笑不露齒,說話端著,走路像蝸牛,處處透著標(biāo)準(zhǔn)國際禮儀范。明明平時跟我們說話好好的,到了老二這,就恨不得來韓式的歐巴啊啊啊啊,還是加長版的那種。”
這不,說完就學(xué),顏智放下薯片,雙手交叉,身體站直,模仿著崔曼說話的語氣,“嗯,是的呢,好的呀,聽你的。”
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顏智回歸正常,兩手一攤,“就算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大家閨秀,娶她的人也必須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老二撐死也只是拯救了小嫂子那顆不知名的小行星。”
“贊同。”秦濤舉手。
顏智跟秦濤擊了個掌,心里萬分的感動,丫的,關(guān)鍵時刻只會電腦的木頭還是有點用的。
“我認(rèn)為……”
“別,又來了,你個書呆子。你是不是想說像咱老二這樣的人品家世,就得配崔曼這樣的女孩,迂不迂腐啊你。”更何況某人也很會裝,只是長著一個欺騙人的高冷外表。
言辭激動之時,顏智拍腿站了起來,單腿架在凳子上,“崔曼是好而且是非常的好,可是像老二這樣悶騷型的男人,就得配一個性格落差大,上得廳堂下得廚房,能打游戲能揭瓦房的女生。一靜一動搭配著,多好,為毛非得讓兩個高冷范在一起呢。”
性格落差大?秦濤不明白了,“所以,你指的性格落差尺度多大?”
“你知道貓嗎?”
秦濤點了點頭。
“我建議你挪出一點對代碼的精神,去了解一下貓,最好找一只孤獨的貓。”
“……”
孔宣徹底的不想說話了,扶了扶眼鏡,決定結(jié)束這個話題,選擇繼續(xù)看書。
忽然想起了什么,顏智摟住秦濤的脖子,繼續(xù)絮叨:“我跟你說,前幾天我和小嫂子玩了一下午的游戲,你猜誰贏了?”
“不管誰贏了,輸?shù)娜丝隙ㄊ悄恪!蹦承┤巳绻A了,估計整個地球人都知道了。
“你……算了,我就不跟你計較誰輸誰贏的問題,回歸正題。你說她一個學(xué)期曠那么多課,經(jīng)常遲到早退的,還能拿第一,也是無人能敵了。更重要的是,一個只在初中玩過幾個月游戲的她,竟然把我干掉了,你說牛不牛?”
秦濤想:你那么菜,把你干掉分分鐘而已。
不過但凡有關(guān)游戲或者挑戰(zhàn)性的東西,都是他的菜,聽顏智這么一說他竟有點期待,畢竟會玩游戲并且玩得不賴的女生很少。
“那改天我得好好和她賽一把。”
“曠課?遲到早退?”
顧子夜扔完垃圾進(jìn)來,就只聽到了這幾個關(guān)鍵詞。
顏智沒過腦子,下意識接話:“對呀,那天秦濤一個不小心,你懂的,然后就看到了嫂子的信息,然后就看到了上課出勤記錄和成績,然后……”等他意識到什么的時候已經(jīng)遲了,說了一大半。
真是豬一樣的隊友,秦濤拿開顏智放在肩膀上的豬蹄子,彈了彈身上的薯片殘渣,將凳子挪回原來的位置,帶上耳麥,繼續(xù)寫未完成的代碼。
呵呵,顏智干笑兩聲,麻溜的往床上跑去,裝死。
春日的黃昏,褪去了冬日的寒冷,整個A大浸染在霞光里,樹頭綻放著新芽,一切印入眼簾,有著說不出的微妙美感。
顧子夜靠在寢室的陽臺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敲打著杯子,聽到身后傳來的開門聲,他知道是孔宣,便主動開口。
“孔宣,你曾問過我,為什么下課的時候總是站在天臺,回到寢室又喜歡站在陽臺,我想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給你答案了。”
意料之中,卻又是意料之外,“所以,你并不是因為所謂的畢業(yè)論文才回學(xué)校?”
“論文是這學(xué)期的事。”
孔宣透過眼鏡看喝著茶一臉閑適的顧子夜,抬手給了他一拳,然后與他一同笑看別樣的春景。
如果是別人或許他該是擔(dān)心的。但,面前的人是顧子夜,一個從踏入校門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人,他的擔(dān)心有些多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