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裕明是最后一個，他沒有選擇，只好跟李茂做同桌。
班上的同學似乎都很有默契，給他們兩人讓了一桌子，那桌子正好是第四組最后一桌。
嚴裕明皺皺眉頭，把書包塞進書桌里，夏涼和嚴裕明坐在第二組第三桌，背后看過去，一個及肩短發的女孩子低著頭，但她的腳卻在不安地對著地面一個點摩擦，而旁邊那個身材清瘦的男生坐的筆直，他微微側過的臉上蹙了一下眉。
夏涼意識到季晨語氣里的微冷意味，他說“你和她和好了？”好像不太愿意她和莊婉有什么關系。
“已經兩個月了，你的手好了吧？”他突然問。
夏涼一愣，眉目間輕輕一緩。
心底似有暖流涌過，他那不溫不火的問話，其中的護短意味很明顯，好像要把她護在身后，不想讓人欺負她一樣。她本來繃緊的身子有點放松，手肘稍稍往他那邊挪動了兩厘米。
不過沒過兩秒，她意識到自己的荒唐想法，眸光閃了一下。
夏涼，你清醒一下。
“已經好了。謝謝。”
她語氣里的疏離他聽出來了。
季晨沒有再說什么。
她翻開書看書，余光掃見旁邊的他是在看下一冊的書，夏涼臉頰微紅，舔了一下唇瓣，心底有點莫名的自卑，她不得不承認，季晨比她優秀太多。然而不服輸是她的天性，她也很快沉入書海里，忘掉剛剛季晨擾亂她情緒的那一瞬間。
他們是平靜了，但季晨聲音不大不小，雖然班上的人整理書包的嘈雜聲掩蓋住她們的談話，但是一直拉著耳朵偷聽的莊婉也聽的一清二楚。
莊婉手心被指甲戳的生疼，她咬了咬下唇，她在他心里這么惡毒？
他心疼夏涼，卻從不會心疼她。她漂亮、優雅、大方，她主動追求他，而且她喜歡他遠遠比夏涼多，在夏涼喜歡他之前她就喜歡他了。為什么她的付出沒有回報，為什么她怎么改變都不是他喜歡的樣子。為什么夏涼什么都沒做都可以得到季晨的關注。甚至她那么胖，季晨還是喜歡她。
莊婉想不明白。
所以當有一天，季晨笑問她：“如果我相貌平平，你還會喜歡我嗎？”
莊婉答不出來。
季晨告訴她，即使夏涼不美麗，他依舊命中注定喜歡她。和長相無關，他喜歡她，是一整個的她。
然而一開始就走錯方向的莊婉，無法理解那些話。
嚴如玉看著所有學生都坐好，站在講臺上說：“好了，以后就這么坐，下一次換位置是下學期了。同學們要自己為自己爭取，以后你們步入社會也是這樣的……落后就是要挨打……”
學生聽的認真。K中的各種措施和手段建立在模擬社會的前提下進行的，用切身利益為籌碼來吸引學生“不擇手段”地學習，正是學校的高明之處。
嚴如玉掃到嚴裕明坐在后面，在心底嘆息了一下。這個孩子什么時候可以長大？什么時候可以正視自己的責任？他不笨，只要努力一點，絕對可以在班上排中等偏上的水平。
她之前把他放在夏涼和季晨后面，就是希望他能學習到他們兩人刻苦學習的精神。
哎，爛泥扶不上墻啊，嚴如玉想起她哥嫂在M國做生意，平時連電話都不打一個回來，也不見得多么對這孩子的學業上心，況且她是姑姑，雖然天天和他住在一起，天天說破嘴皮，但是到底不能取代孩子父母的地位。
裕明是最聽他爸爸的話，但是他爸爸每次都笑著說不要給孩子太多壓力。
罷罷罷，畢竟不是她自己生的兒子，管的太多也沒有意思，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總歸她保裕明這孩子上個大學，但是什么樣的大學，她就不好確定了。
嚴裕明已經聽的趴下了，好像她說的是什么無聊的東西。
他不聽，別人可想聽。
夏涼聽見這句話抬起頭，把手里的書合了。
嚴如玉很快調整好自己的心情，聲音平實有力：“開學已經3個月多了，你們不要覺得才剛剛上高中，你們的高中并不長，你們已經度過了至少十二分之一的高中生活了！”
“到了高二文理分科，文科班和理科班都有實驗班，不過，只有排名前50的有資格進入。我們班年級前十就占據了四個，是整個年段最好的班級，所以，大家要多向這四位同學學習。”
嚴如玉的贊賞的目光落在夏涼、季晨、蘇麗麗、楊宇四個人身上。
每次洗盤以后，成績好的學生都會抱團坐在一塊兒，她當老師這么久已經習慣了。
所有同學一下子羨慕地看向他們四個。
“文理分科？實驗班？”
嚴裕明輕輕皺眉，小聲呢喃。
李茂挑眉：“咋了？你想進實驗班？”
“……”嚴裕明沉默了。他也看向那四個萬眾矚目的人，好似遙不可及。
“他們四個肯定是能進的。”李茂發覺他在看他們四個就說道。
“哎，人比人氣死人，我也很努力學習，怎么就倒數第二名呢。幸好有你給我墊底……”
李茂在年級排名可能真不算低，他在班級排名排倒數第二，和嚴裕明的差距看似是倒一和倒二的差距，但是這里面差距很大的。嚴裕明在整個年級可能也是倒數有名。
嚴裕明沒搭理他，他的腦子一直盤旋著李茂那句話。
他第一次感覺到一種淘汰游戲的刺激感和殘酷感。嚴如玉在臺上說的唾沫橫飛，無非就是說些時光短暫，要珍惜時間之類的話。
嚴裕明坐直腰桿，這是他第一次這么認真聽他姑姑的嘮叨。
他突然發現他姑姑說的有道理，高一很快也要過去，分班并不遙遠。
他看著夏涼被白色襯衫掐出腰肢形狀的背影，出了神。
他彎了彎嘴角：“李茂，我可能不能繼續給你墊底了。”
“嗯？啥意思？”
他輕笑：“我要進實驗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