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季太太發(fā)燒,季晨為她取藥。下了樓的時候,季晨看著季太太臉色不是特別好,問:“媽,怎么了?”
季太太微愁的臉色如撥云見日一般微微散開陰霾:“沒什么,就是剛剛看見你爸了。我在想,那位女士應該也在這家醫(yī)院。”
季晨抿了抿唇:“媽,走吧,你還發(fā)燒著。”他剛剛也看見夏涼了。
季太太點了點頭。
坐在車上,想起剛剛夏涼的哭泣,他有點心煩,他靠著腦袋的拳頭又緊了緊,他剛剛晾了她,他去主動多丟面子?可他現(xiàn)在有點后悔沒問清楚。
他最終打開了車門,走了出去:“媽,你在這里等等,我有點事,三分鐘后回來。”
季太太看著他有點嚴肅的表情,點了下頭:“去吧。我在這兒等你。”
寒假的第三天,季北平提出要大伙聚餐。
坐在飯桌前,嚴裕明和季晨倒是已經(jīng)不驚訝了,他們早知道彼此的底細了,也算半個親戚了。
嚴裕明調侃:“哎,你現(xiàn)在也算是個小財主了,我姑父這個工作狂給你半壁江山,肯定很值錢。”
季晨喝了一口季太太給他裝的奶茶,嗯了聲。
“你也不差,跨國公司的富二代。”
嚴裕明認真思考了一下皺了一下眉,呸了一聲道:“誰富二代,我要當紅一帶。”
季晨:“……”
季太太很熱情的為嚴裕明裝奶茶,嚴裕明笑嘻嘻:“謝謝阿姨,阿姨您真漂亮,穿的裙子也好有品味。”
季太太平時總是淡淡的溫溫的態(tài)度,被他這么一說,捂嘴笑了起來。
“裕明真可愛呀。”
“謝謝阿姨~”
季晨默默看著,他就是這樣討女孩子喜歡?他在心里給自己腦補了一下,發(fā)現(xiàn)很有違和感。
季晨悶悶不樂地吃完那頓飯。
飯吃完了,嚴裕明閑得無聊,突發(fā)奇想:“你要不要和我一塊兒去玩?”
季晨恰好心情很不好,道:“去哪?”
“就去游戲城。”
他嗯了一聲,嚴裕明又和幾個大人客套了幾番,逗得季太太笑了,才要了姑父的車鑰匙離開。
一上車,兩人的塑料兄弟情立馬破碎了,誰也沒跟誰說話。反正第一次見面就互看不順眼,現(xiàn)在又喜歡同一個人,能對彼此有啥好感?
季晨看著窗外,目光冷冷,嚴裕明也好不到哪里去,玩世不恭的臉上那對含笑的眸子依舊明亮,卻叫人看不透他所思所想。
看著車子遠去的季北平很是欣慰地笑:“他們是一個班的,現(xiàn)在一下子就成了朋友,這就是緣分,以后也可以互相扶持……”
嚴如玉看著車子遠去,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她從事教育這么多年,現(xiàn)在又是兩個孩子的長輩,自然看得出這兩孩子顯然不是朋友關系。再加上前兩個月,高二年級那個一直很喜歡裕明的李勝楠到自己面前告狀,她更加能確認,這兩孩子剛剛只是在客套。
飯吃飽了,客套也客套完,敘舊也敘舊完,就在季北平、嚴如玉、季太太準備離開各回各家的時候,嚴如玉發(fā)現(xiàn)兒子童童不見。
季北平猛然抬頭,一愣:“忘在車上了。”
季太太:“……”
嚴如玉:微笑臉。
童童迷迷糊糊地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車子正在運行,他驚慌的坐了起來,不會被外星人開走了吧?
他明明剛剛就吃個飯吃困了,他爸抱著他上車,怎么……怎么一醒來這外面天都黑漆漆的。
季晨看見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從鏡子里探出,皺眉。
嚴裕明發(fā)現(xiàn)童童差點猜錯油門,“你怎么在這?!”
童童冷靜地說:“這應該是我問你才對,你開我爸車要去干嘛?拐賣兒童?”
季晨輕輕地以手捂住唇瓣,姿態(tài)優(yōu)雅,但是細看便會發(fā)現(xiàn)他是在隱忍笑意。
這小孩有意思。
童童發(fā)現(xiàn)車里還有一個季晨,眼睛瞬間一亮,這個大哥哥,好帥呀!
“喂,你要去哪里?”嚴裕明問季晨。
季晨還沒來得及說,童童就說:“去游戲城啊!你剛剛不是說了去游戲城!你要說話不算話嗎?”
季晨:“……”
嚴裕明看著自家堂弟這些日子過的夠苦的,皺了一下眉看了一眼季晨,對著鏡子里那個小人道:“好,就聽你的。”
到了游戲城,嚴裕明這段時間積壓已久的學習壓力全部發(fā)泄出來,和童童兩個小孩都發(fā)了瘋一般的去玩著玩那。
季晨也不是第一次進游戲城,只是他上了高中就很少來了。
“季晨,給我買個脈動!”嚴裕明坐在模擬機車上玩的開心,倒也忘記他不喜歡季晨這回事。
“我也要,我要雪碧!”
季晨一般是不會答應給人跑腿的,但恰好季晨自己也想喝水,而且童童也要,他就去自動販賣機那里買水。
只是他剛剛走到那個自動販賣機的旁邊的時候,就察覺一抹白色的影子很快地閃了一下,是個人影。
躲到了販賣機的后面。似乎不想被他看見一般。
夏涼抱著紅色的塑料桶,蹲在那里,幾乎屏住呼吸。上次的事情以后,他和她很久沒說話,她也不想再和他說什么了,和前任糾纏不休是很煩人的事情。但是被前任看見自己這么落魄,更令人不舒服。
老天卻沒有聽見她的祈禱,下一刻一雙蹭亮的皮鞋映入眼簾。
“又躲我。”
他聲音冰涼地令人脖頸有點僵硬。
她尷尬地抬起頭,卻又隨即垂下眼眸。沒否認,就是承認了。發(fā)覺季晨的目光從上到下將自己看了一遍后落在地板上裝滿了鮮花的塑料桶上,夏涼抱住桶,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唇瓣。
“你……”
“我知道你很缺錢。”
夏涼詫異抬頭看他,他幽微的眸子深邃地看著她。
“因為你媽媽病了……每個月大概需要一萬。雖然我家墊付了一百萬醫(yī)療費,但是還是不夠。”
他聲音很淡很涼,像是在講游戲城里的人真多一樣輕松自如毫無感情起伏。
“老同學了,不如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你去醫(yī)院查我?”她把桶里的花用布掩蓋住,忍不住說,語氣帶著一絲可查覺的怒意。
他呵了一聲,扯了一下嘴角:“隨意打聽一下就可以知道的事情罷了,不要以為我是在特地查你。我們以前好歹也是男女朋友,能幫你我也不吝嗇。你要的那些錢我給你付,但是,大學畢業(yè)后,你要每個月地償還給我,友情價就拿你一分利好了。”
她皺眉:“你這么信任我?”居然是口頭的約定。而且這利也太低了。一分利,比華國的銀行還低。
“你為什么幫我?”
“我只是不想失去一個對手,沒了你,K中的日子就無聊單調太多了。”他清冷斯文的眼眸不帶半分情愫地看著她。
看著她將信將疑的目光,他道:“不信你現(xiàn)在就去醫(yī)院看看,你母親的存款是不是又多了85萬。”
夏涼渾身一怔,“你……”
“感謝的話就不要說了。”
他打斷她的話語,冷漠的眸子似乎在嘆息,但那情緒也只是一閃而過令人捕捉不住。
夏涼站了起來,走近他,凝視著他,目光真誠而認真,下一刻,她對他行了一個鞠躬禮,九十度的那種。
“謝謝你。我一定會盡快還清,這就當是我欠你的一個人情,以后你有困難我會也幫你……”
那雙鞋子走開了,夏涼抬起頭一看,他已經(jīng)消失在人群里,只留下一個黯淡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