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到天熱的時候,天亮的就越早,謝晉康吃完一碗泡飯,五金店門口依舊沒有動靜。五金店老板娘的身姿依舊如幾年前那般婀娜,可是店門口已經(jīng)很久無人問詢了,或許是她不愿再這樣繼續(xù)下去,也或者是來者厭惡了她那張來者不拒的臉孔找到了新歡。
謝晉康沒有等到人來,便放下碗筷就跑去臺球室了。謝英雄站在店門口,看見兒子那甩著手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樱櫰鹆嗣碱^,滿臉的憂慮和無奈。他嘆了口氣表示了自己的絕望,然后又低下頭來繼續(xù)搗鼓手中的黑板。
日頭已近升高了,村民們陸陸續(xù)續(xù)的起床出門開始干活掙錢。小村里,每個人的生活都是這樣的按部就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過得稀疏平常,波瀾不驚。
臺球室是這偏遠(yuǎn)小村里唯一的一個娛樂場所,總共有四張臺球桌,四張臺球桌分成兩排等距排放,圍城了一個正方形,占據(jù)了很大的一塊空地。正方形的一角上建了個小屋子,老板一家就住在里面,守著場子。
這個臺球場子其實也不太需要看管,來人只要交上十塊錢就隨便你玩到何時,因此深受方圓幾個村子里一些無所事事的小青年的青睞。謝晉康自然就是其中的一個,他總是很早便到了,占一個最外頭采光最好的位置,花上十塊錢在這里消磨一整天的時光,總是和他一起打臺球的是一個小孩子,臺球場子里的人都喊他小鬼頭。
小鬼頭十四、五歲的模樣,家人里忙著在外打工掙錢沒空管他。他不愿意去學(xué)校讀書,個子也還小沒有力氣找不到愿意收他打工的地方,便成天和謝晉康一起混在這臺球室里。小鬼頭到來這兒全屬時消磨時間,磨到他再長點力氣就要到城市里去打工的。謝晉康不然,他有他自己的小心思,他是為了等他的那個貴人。這臺球室要價便宜,不僅有村里的人來還有很多周遭的人前來,當(dāng)然城市里的人也回來,只是來的極少,就算來了,謝晉康也看不出這城市里的人和村里的人到底有啥區(qū)別。只不過他不曉得死心,在打球的空當(dāng)就一桌一桌的盯著看,看一看有沒有他期盼著的帶著發(fā)著金光的手表的人。不過他看來看去看到現(xiàn)在,來的都是一些跟他一樣的混吃等死的小青年,連個能穿得起襯衫的人都沒有。
“哥,我又贏了。”小鬼頭順利的打進(jìn)了最后一刻臺球,臺球落到底下的袋子里和上一顆臺球“砰”的一聲撞在了一起:“我們剛說好的,輸了的要請客吃中飯。你可別忘記了。”
“我沒忘,哥今天請你吃牛肉面。”謝晉康說完就送口袋里面掏出來二十塊錢扔給了小鬼頭,讓他到村外面的馬路邊上去買那十塊錢一碗的修肉麻,這錢還是他今天早上從店里的柜臺抽屜里偷摸著拿出來的。
小鬼跑開后,謝晉康將臺球桿扔到了一邊,雙手一撐坐到了臺球桌上,算起來他每天到著臺球室里面報道差不多也有一年了,不僅沒有遇上他所謂的貴人,而且還搭進(jìn)去不小的一筆臺球費,就連他打臺球的技術(shù)也一直那樣,都沒有什么長進(jìn),連個小鬼都打不贏。他順手抓起一個臺球,臺球還是有些分量的,但在在他寬厚的手掌中間還是顯得很小,他想到他對于這個世界來說也是這樣的渺小,可是他不甘心永遠(yuǎn)渺小。其他幾桌都有三五個人圍在一起嘻嘻哈哈的打著臺球,相較之下他這桌顯得特別的冷清。小鬼頭遲遲沒有回來,他日夜盼望著的人也再也沒出現(xiàn)過,他覺得耐心已經(jīng)快被耗完了,他已經(jīng)等的不耐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