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正要動手,忽聽洞外腳步聲響,走進一個妙齡少女,約莫十七八歲,一襲紫衣,眉間點了一個梅花鈿,容貌頗為嫵媚,輕喝道:“青霓,究竟要我提醒幾次!姥姥說過,金鱗洞里不許變成本體!”
青蛇聽了,立時收手,恭敬道:“是,紫蕓姊姊!”
說完,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女,身穿青衣,大眼睛,小嘴巴,圓嘟嘟的一張小臉,膚色極為白皙,眉梢眼角之間,猶有稚嫩之色,顯得極為天真可愛,任誰見了,也絕不會想到竟是一條蛇精。
那紫蕓姊姊往洞里望了一望,看見安幼輿、花姑子二人,臉色立時沉了下來,呵斥道:“怎么又抓了兩個?青霓,你越來越胡鬧了,平日姥姥千叮嚀萬囑咐,不許跟人類為難,怎的又擄了這么些人來?等姥姥出關,看她怎么處置你!”
青霓回道:“紫蕓姊姊,他們殺了我姊姊,又燒了我一洞子孫,這等血海深仇,焉能不報?”
紫蕓道:“哼,你還說呢!你們姊妹兩個若不是不聽姥姥吩咐,故意殘人性命,人家又怎么會找上你們?”
青霓聽了,面有愧色,求肯道:“紫蕓姊姊,往日咱們在一起時,何等要好,今日妹妹有了難處,你竟一點也不念舊情么?”
紫蕓道:“我怎么不念舊情?你被人類燒了洞府,無處藏身,過來找我,難道我沒讓你進來?先前姥姥可吩咐過我,不許再跟你們往來,任你們自生自滅,等過幾日姥姥出關,還不知怎么責罵我呢。”不等青霓言語,又繼續道:“你進來之后,說要報仇,在洞里挖了這么個洞穴,我雖然覺得不妥,也還是沒阻攔,只是吩咐你不許殺了他們,只等姥姥出關,再行處置,難道這是不念舊情么?果真是不念舊情,早將你攆了出去了!”嘴里說著,臉上已有幾分惱怒神色。
青霓聽了,忙乖巧道:“是,是,紫蕓姊姊,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不愿再在此事上糾纏,又問道:“紫云姊姊,你說這次我跟姥姥說再回來,她肯不肯收留?”
紫蕓冷冷道:“這就不好說了。當日原是你姊姊青虹跟姥姥鬧翻了,說要自立門戶,現在又要回來,哪有那么容易?”
青霓求肯道:“紫蕓姊姊,你替我跟姥姥說些好話……”
紫蕓忙攔住道:“這事兒我可不敢說。眼前一堆爛攤子,我還不知道怎么解釋呢,哪里還敢再提這事?要說你自己和姥姥說去。”
青霓走上前,摸住紫蕓手臂,求肯道:“紫蕓姊姊……”
紫蕓見她這幅模樣,心腸不由軟了,怒氣稍解,回道:“這事我真不能提,也不該我提,否則姥姥必定會說,她既然要回來,怎么不自己說?”
青霓一想不錯,問道:“那姥姥什么時候出關?”
紫蕓道:“只怕也就這一兩日吧。”
青霓點點頭,忽然想起什么,道:“對了,紫蕓姊姊,我這次帶了個人來,興許對姥姥有些用處。”
紫蕓道:“什么用處?”
青霓往安幼輿一指,回道:“這個人會使一種雷法,能夠凝聚出兩條金龍,姥姥往日不是常常嘆息說不能見到真正的神龍么?”
紫蕓嗤笑道:“傻丫頭,普通術法聚成的神龍虛影,姥姥也能做到,何必求諸外人?姥姥要見的,是真正的神龍……”
青霓黯然道:“原來是這樣,那好吧……”
紫蕓道:“不過姥姥出關時,你也可以把這事跟她提一提,說不定她念你一片孝心,讓你回來呢。”
青霓精神一震,喜道:“好,那我就靜等姥姥出關!”
紫蕓點了點頭,又鄭重道:“把他們和那些人放在一塊,不許傷害他們!”見青霓答應,這才轉身走開。
紫蕓走后,青霓立時向安幼輿二人喝道:“你們兩個還愣著干什么?還不給我滾出去?”
安幼輿和花姑子在旁聽著紫蕓青霓二人言語,一直默不作聲。
此時聽了青霓言語,花姑子立時將目光望向了安幼輿,顯然是在詢問安幼輿,究竟是要動手,還是聽從青霓吩咐。
安幼輿向她搖了搖頭,示意不可輕舉妄動。先不說自己兩人重傷之下能不能敵得過蛇精,即便敵得過,安老漢可還在她手中,稍有疏忽,便會送掉性命,更何況聽這蛇精先前意思,洞里似乎還有一個修為高深的姥姥在……
不論如何,現在都不是動手的時候。必須得沉著冷靜,先行試探虛實,然后見機行事。
他本來性子嚴肅,不茍言笑,此時想到這里,卻是忽然咧嘴一笑,故意向青霓問道:“小丫頭,咱們去哪里?”
青霓怒道:“小丫頭也是你叫的么?哼,我看你是皮癢癢了!”說完,就要過去痛打安幼輿,以出心頭惡氣。
安幼輿忙伸手攔住,調笑道:“你姊姊剛才可說了,不許傷害我們!”又道:“你要是膽敢傷害我們,我必在姥姥面前告你的狀,姥姥大怒之下,你還想待在這里么?”
青霓聞言一滯,手伸到半空,又收了回去,怒道:“小子,你少要得意!姥姥雖然敬重人類,但也不會任由別人作威作福,你殺了我姊姊,燒了一洞青蛇,還妄想有什么好下場么?”
安幼輿不為所動,淡笑道:“姥姥怎么處置我們,那是姥姥的事,可還輪不到你來發落。”
青霓更是勃然,指著安幼輿鼻子道:“你……”氣得胸膛劇烈起伏,終究不敢放肆,恨恨轉過身子,咬牙切齒道:“早知你這小子只是個膿包,我就不求紫蕓姊姊幫忙了,一口將你吃了,瞧你還猖狂不猖狂?哼,紫縈姊姊也真是,姥姥又不在跟前,我吃掉一兩個,又能礙什么事?”
安幼輿見她化了人形之后,身高不過五尺,生得粉雕玉琢,一臉天真之色,儼然是鄰家少女,無論如何也不能將方才那頭青蛇和她聯系在一起,又聽她言語幼稚,相對容易對付,一時心下略安,笑道:“此刻姥姥不在跟前,紫蕓也走了出去,你吃掉我們也算不遲!”
青霓哼了一聲道:“你當我不想么?只是在這金鱗洞內,什么事能瞞得過姥姥?”
安幼輿奇道:“你姥姥不是在閉關么?能知道什么?”
青霓道:“你懂什么,閉關又不是什么都看不見。”
安幼輿故意嘆道:“那就可惜了。”
青霓怒道:“可惜什么?你還是小心你的狗命吧!給我滾出去!”猛地一推安幼輿,將他推了出去。
安幼輿笑道:“你急什么?我又不會逃走。”邊說話,邊向花姑子示意了一下,讓她跟出來。
花姑子本來滿臉擔憂,但見安幼輿鎮定自若,兀自談笑風生,也不由心中大定,跟著安幼輿走出。
青霓跟在后面,心中憤恨難平,怒氣沖沖踢踏地面。
安幼輿瞥了她一眼,笑道:“小丫頭,你今年幾歲了?“
青霓怒道:“什么小丫頭?算起年齡來,我可以當你祖奶奶!”
安幼輿也不動怒,又問道:“那日我們放了那么一把火,你是怎么逃出來的?”
青霓微微有些得意,回道:“那是你們太蠢!只在中間放了一把火,難道我不會躲在旁邊的石縫里么?”
安幼輿笑道:“原來如此。”又道:“你出來之后,立時到了這里,然后挖了一個洞,捉走了我爹?”
青霓更是得意道:“不錯!不僅是那個糟老頭,還有當日所有在場之人,我都捉了過來,只少了那個黃臉道士,哼,小子,你沒想到吧?”
安幼輿贊嘆道:“姑娘果然好本事!”
青霓道:“那還用你說!”隨即又皺了皺眉頭,問道:“那日我明明見你施展雷法,放出兩條金龍,威力頗為不凡,你為什么不用出來?”
安幼輿故作神秘道:“這個可不能跟你說。”
青霓道:“哼,你不說難道我就猜不出么?我捉走那個糟老頭時,看見你們在外面跟山魈打斗,你必定是被山魈打傷了,所以雷法才施展不出!”
安幼輿不置可否道:“姑娘猜得不錯,確實如此。”
青霓見他坦然承認,反而有些疑惑起來,想了想,才道:“我才不管你有沒有受傷呢,反正在這金鱗洞中,沒有姥姥吩咐,任你有天大本事,也別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