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幼輿躲在荊蓁之中,聽著眾人言語,頗為好奇,問花姑子道:“上次你說龍虎山天師道、茅山上清派、閣皂山靈寶派合稱符箓三宗,另外四人可不是這三派的,怎么蛇精說他們都是一家?”
花姑子回道:“天心、神霄、清微、東華四派都是符箓三宗的支派,廖守珍、王文卿、寧全真、南畢道原先都是符箓三宗的弟子,后來因與宗門理念不合,才從符箓三宗脫離出來,另創一派。四人出來后,感念師恩,仍以符箓三宗馬首是瞻,所以蛇精說他們仍是一家。”
安幼輿點了點頭。
花姑子聽著金蛇與陳志信對答之言,心內極為鄙夷,恨恨道:“這批假道士,就是這般虛偽!嘴上說得大義凜然,背地里還不是為了搶奪蛇丹?哼,什么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簡直可笑!難道妖精里面就沒有好人么?”
安幼輿聞言,知道她是借他人酒杯,澆自己塊壘,不由輕輕一笑,道:“不錯,這群道士確實有些強詞奪理……”
花姑子聽了很是高興,問道:“你真這么想嗎?”
安幼輿道:“當然,不過是假借替天行道名義,以示自己出手名正言順罷了……”又問道:“你說他們是為了搶奪蛇丹?蛇丹有什么用?”
花姑子道:“蛇丹乃是蛇精一身精氣所在,若能將之煉化,修為便能提升一大截,或者以之為心,嵌入飛劍等法寶中,也能大幅增強法寶威力。”
安幼輿道:“原來這樣。”又見十三人中,十人在胸前畫出了一個紫色符咒,三人掣出飛劍,不禁問道:“這就是符箓么?他們既然同屬符箓三宗,怎么還有三個使飛劍的?”
花姑子回道:“不錯,這就是符箓,分為七個品級,依次呈現白、黃、青、紫、紅、黑、五彩七個顏色,對應修行的七個境界。至于那三個為什么使飛劍,說起來話就長了。我剛才說過,廖守珍、王文卿、寧全真、南畢道四人原先都是符箓三宗弟子,因與宗門理念不合,才脫離師門,另創一派,而他們理念不合的地方,便在于對道術的認知不同。”
安幼輿問道:“怎么?”
花姑子道:“符箓三宗既以符箓聞名于世,自然以符箓之道為最強,馭靈次之,雷法為最末。廖守珍、寧全真、南畢道三人卻醉心于馭靈之術,以為馭靈一道未必比符箓弱,這還不算什么,畢竟符箓三宗雖然主修符箓,但閑暇時也常常修習一些馭靈之術,只是不太認真,以為是小道罷了,但王文卿卻認為,雷法乃是最強,符箓與馭靈皆次之,這就犯了忌諱了,為此他師父著實狠狠教訓了他一頓,但他死不悔改,他師父一怒之下,將他趕出了宗門……不過這人性子雖然頑固,但卻重情重義,創了神霄派后,仍是不忘師門,因此這么過了許多年,符箓三宗對他也就不理會了。”
安幼輿聽她侃侃而談,不禁奇道:“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花姑子道:“這事當年鬧得沸沸揚揚,誰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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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色符咒從十人身前飄出,看似緩慢,渾不著力,其實迅捷無比,剎那間便已來到金蛇身前,驀地隨風一抖,瞬間光芒大作,宛如暗夜海燈,射出一片紫光,將金蛇圍成一圈。
三柄飛劍也毫不落后,分立東、西、南三方,劍尖一團光輝四射,滴溜溜直轉,散出一股鋒銳之氣,仿佛能夠洞穿萬物。
而在這一團包繞之中,一條粗壯的閃電早已從天上劈了下來。
金蛇微微變色,猛然嘶吼一聲,迎頭往閃電直沖上去,身子飛速旋轉,甩起尾尖,往十道符箓和三柄飛劍掃去。
一陣刺耳的交鳴聲中,三柄飛劍被蛇尾擊飛出去,兩道符箓被打散,另外八道符箓卻盡數擊中了金蛇身子,一時將她身子打得血肉翻飛。
與此同時,神雷也已來到她頭頂,直灌而下,一時噼里啪啦之聲,響個不停。
過了約摸半刻鐘,神雷才逐漸散去。眾人仰頭看時,只見金蛇身子一片焦黑,浮在空中,久久未動。
紫蕓和青霓在下望著,不禁目眥盡裂,哭喊道:“姥姥!”兩人離得這么遠,都能遠遠聞到一股肉香,金蛇受傷之重自是可想而知。
蔣志仁見金蛇被神雷符箓擊中之后,半晌未動,忙道:“陳師兄,這金蛇怕是已被擊殺,咱們趕緊將她開腸破肚,取出蛇丹,否則等第四道神雷下來,把蛇丹擊碎,那就來不及了!”
陳志信卻沒動彈,喝令道:“蔣師弟,不可輕舉妄動,當心其中有詐!”
蔣志仁卻道:“能有什么詐?剛才那道神雷大家都看在眼里,即便她是涵神境強者,若不拼盡全力,恐怕也難以抵擋,而她竟一頭撞了上去,豈非自尋死路?更何況還有咱們在旁牽扯!她自顧尚且不暇,還能施展什么詭計?”
陳志信道:“師父說過,無論是鱗蟲一類化龍劫,還是咱們飛升之劫,往往是生中有死,死中有生,看似是毀滅,實則是重生,不可以常理計,這蛇精雖然呆立不動,但也未必是死去。化龍劫九道神雷,一道比一道強勁,如今只降了三道,咱們不必著急,暫且靜觀其變!”
蔣志仁聽了,心里卻非常不以為然,暗暗鄙夷陳志信太過小心謹慎,然而他們一行來時,師門已吩咐唯陳志信馬首是瞻,因此一時也不好怎樣,只道:“那好,陳師兄既然擔心,我便前去探一探,瞧瞧她究竟是真死假死!”說完,一縱身子,已然飛了過去。
陳志信忙道:“蔣師弟,不可莽撞!”
蔣志仁聞言不聽,仍是飛了過去,暗想這次要是由我得了蛇丹,師父定當會對我刮目相看,屆時還用聽你這慫包的話?
轉瞬之間,已來到金蛇跟前。
他先還小心翼翼,觀察動靜,只要有一絲不對,立時轉身就逃,然而一路過來,絲毫不見異常,不禁松了幾分戒備,隨手劃出一道白光,便要將金蛇開膛破肚,以便取出蛇丹。
正在此時,原本呆立空中的金蛇忽然有了動靜,猛然散出萬道金光,瞬間將蔣志仁包繞在內,然后焦黑的蛇身開始剝落,仿佛是蠶蛹化蝶,褪下了一層黑色包衣,一個金光閃閃的巨大軀體從中鉆出,一擺巨尾,抽在了蔣志仁腰間。
蔣志仁還沒驚呼出聲,便被巨尾掃中,在一片金光璀璨中,徹底消失了蹤影,唯有一團血霧飄灑而下,染紅了一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