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驟然間開始變冷,一股凜冽地殺意霎時彌漫了開來。
“你覺得?”神田舞月淡淡地瞥了一眼身前疾撲而至的血尸,“你覺得……這些垃圾擋得住妾身?”
話音未落,她已經(jīng)宛如離弦的利箭一般閃進(jìn),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仿佛橫亙其中的那些腐爛猙獰,如同無盡深淵的惡魔似的的血尸根本不存在一般,又仿佛面對的那個邪笑著的男人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而不是傳說中恐怖妖將——鬼之傀儡師“御靈”!
對于必需討取的目標(biāo),她從來不會拐彎或是閃避。
寧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
她的動作很快,在“秘語——剎那”的領(lǐng)域下,當(dāng)她疾沖向前之時,由于外界物體的視覺刺激作用停止后,由于神經(jīng)興奮留下的痕跡作用,在眼睛視網(wǎng)膜上的影象感覺不會馬上消失,因此在旁人看來,她的身子甚至帶起了一片迭影,分不清何者是虛,何者是實(shí)。轉(zhuǎn)瞬間,便如流光一般,已沖到了血尸群中。
跟著就是“噌”地一聲輕響,森然凜冽的白光微閃之間,菊一文字則宗已然出鞘!
刀刃以極高的速度劃過空氣,重疊出無數(shù)的殘影,交織出象征死亡的光幕,每一次刀光閃過,必然有一具血尸中刀倒地。眨眼之間,在她沖過的道路上,留下了成片殘缺不全的尸體。
“哎呀呀,你還是這么急躁呢。”劉子杭輕嘆著搖頭,“多好的玩具,全都被你弄壞了。”
“你還是先擔(dān)心擔(dān)心你自己的命運(yùn)吧。”神田舞月冷冷的回答。
她已經(jīng)沖到了劉子杭的跟前!
無盡的黑暗之中閃過一道彎彎的刀光,細(xì)長的刀鋒劃出巨大的圓弧,刀光如影隨形,瞬間距離劉子杭不過半尺。
但是這必殺的一斬卻落空了。
“大小姐的身手,比起當(dāng)初在本能寺之時的你,好像慢了不少啊。”劉子杭輕翩然后退,言語中的輕松仿佛對這凌厲絕倫的一擊渾不在意,“我早說過,大小姐分出了將近一半的神格去維護(hù)一個死人,如今的你,已經(jīng)不完整了呢。干嘛非要自討苦吃?”
“你以為妾身拿你沒辦法了?”神田舞月應(yīng)道,刃旋——突刺!武士刀在她的手中幻化成瞬擊的閃電,刺向劉子杭的心口,一刺之勢石破天驚,更萬物寂滅,本是款款的少女柔美霎時化成了武士拔劍生死的壯懷激烈,似乎要將這五百年的仇恨,都化入這一擊突刺之中。
劍舞——牙突!
即使缺了一半的神格,她依然誓要將他刺于刀下,因為從本能寺之變的那一戰(zhàn)起,她就已經(jīng)知道,只有用眼前這個人的鮮血,才能解開自己纏繞在菊一文字則宗之上五百年的執(zhí)念。
哪怕是同歸于盡,也要他形神俱滅!
“嘖嘖,還是太慢了啊,是不是這些年吃的太多變胖了?”劉子杭避得輕描淡寫,“我倒是知道一款減肥茶效果不錯,我們普云高中很多女生都在用哦,要不要推薦你試試?那叫什么來著……叫什么來著……啊,我想起來了,澳曲輕!”
“哦?是嗎?”神田舞月一擊落空,卻也并不氣餒。二斬、三斬、四斬……延綿不絕地接連而上,“九層地獄的大公爵——掌握‘秘語——御靈’的妖將,什么時候也兼職做起傳銷了?”
“喂喂,咱們熟歸熟,你亂說我一樣告你誹謗哦。”劉子杭好整以暇地說著,卻每每能在間不容發(fā)地瞬間讓過了神田舞月的斬?fù)簦拔疫@是正常的推銷,和傳銷可是倆個概念。公共課上老師沒教過你嘛?不過也難怪,你是日本人,對咱們中國的法律不熟悉。”
他閃避著,姿勢依然那么隨心寫意,嘴角始終掛著邪邪的笑意。然而回答他的卻只有漫天飛舞的刀光。
“來來來,我給你科普一下。”劉子杭說道,似乎神田舞月一刀快似一刀的致命的殺招在他的眼里只是小孩撲打一般的可笑。
“通過暴力、洗腦、誘騙等粗俗的手段進(jìn)行的傳銷,只能誘騙一些無腦的殘障人士上當(dāng),這種既缺乏美感又違法的行為,我才不屑去做呢;我這可是‘推銷’是把自己認(rèn)為美好的事物對同伴的分享。所以這是不同的。中國的法律禁止傳銷,卻允許推銷,我可是遵紀(jì)守法的良好公民,37年你們?nèi)毡净受娺M(jìn)中國的時候,我還是第一批領(lǐng)《良民證》的人,怎么會做這種違法亂紀(jì)的事?不過話說回來,你真的不想試試?服用澳曲輕,五天就瘦了12斤耶。”
“你還是留著給你自己吧!”神田舞月說道,手中的武士刀揮舞得如雷轟、如電掣,毫無保留地釋放著劍舞的秘義。
“哎……人家可是一片好心,你若不想減肥也就算了,將來變成大肥婆的時候,可不要怪人家不夠朋友哦。”
“你多慮了,待妾身的刀斬下你首級的時候,妾身一定帶著你推薦的減肥茶,埋進(jìn)你的墳頭給你陪葬!”神田舞月回答,跟著又是一記三段斬。
刀鋒連閃,每一斬都傾瀉出暴雨一般的刀光,盡管這并沒有多少作用,但神田舞月卻是樂不此彼。
她在等——因為她早已看了出來,自從本能寺之變時,和自己一戰(zhàn)之后,眼前的妖將已太過驕傲——覺得自己一定拿他沒有辦法。何況他更清楚地知道,如今的自己神格不全,所以他根本沒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驕傲,就會輕敵!
他的身法飄忽不定,卻宛如水中浮萍,美得簡直讓人呼吸為止一窒,與其說是閃避,不如說是賣弄!
既然要賣弄,就必定不會全力以赴,一定會有疏忽的時候,所以她只是靜靜地等著,等著……等著他麻痹大意的時候。
突然!她發(fā)現(xiàn)劉子杭又一次向左微微側(cè)身,同時右腳向后退了半步,避開了她的一記斜斬。
可是他卻忘了,這一招他之前曾經(jīng)使過!
高手相爭,怎么能有相同的招數(shù)?
他終于出錯了!
一個雖然是很小的,但卻足以致命的錯誤!
就是現(xiàn)在!
手起!刀落!
菊一文字則宗飛速延斬,畫出的弧線美妙的如同天上的新月,快得足以斬斷時光!刀刃撕裂空氣的聲音發(fā)出尖銳的嘯聲,如同九幽地獄的女妖之嚎,帶著直攝人心的魔力。似乎天地都為之色變,甚至就連場中的僅剩的幾具毫無意識的血尸,也如同被這一刀的威勢所震懾,呆呆地僵在了當(dāng)場!
這是必殺的一擊!這是毀滅的意志!這一劍已達(dá)到了日式劍術(shù)的終極奧義!
劍舞——新月斬!
劉子杭的臉色第一次有些變了。
他已閃無可閃,避無可避。
一道厲芒從他的身前亮起,卻是陰冷得有若鬼火,仿佛整個空間的溫度都隨之降低了八度,雖是閃光,卻根本看不到絲毫的亮度,反而像是黑洞一般吸收著四周僅存的光和熱,于是本就極暗的環(huán)境更是暗了幾分。緊接著厲芒暴漲,如大海漲潮,無邊殺意鋪天蓋地席卷而出!瞬間淹沒了對手高挑婉約的倩影……
然后就是“叮”地一聲輕響,神田舞月已如斷了線的紙鳶直飛了出去。
原來……還是……不行呢……
我……就只能到此為止了么……
耳畔霎時安靜了下來,好像遁入了真空,天地中只剩下了她自己,神田舞月甚至聽不見自己心跳,視覺的殘像上還停留著方才快到極致的閃擊!
她看清了劉子杭手中的物什!
那只是一顆紐扣而已!
攔下這必殺一擊的,就只是他衣服上隨手扯下的一粒紐扣而已!
毫無疑問地,她的刀刃已然切開了對手的衣襟,只是不確定傷沒傷到本體,然而劉子杭轉(zhuǎn)手彈出的紐扣卻不偏不倚地打在了刀鋒的中段,輕易地就把自己震了開去,一股極其陰冷的感覺瞬間覆蓋了她的全身,幾乎將她的血液凍僵——那是一種滿是死亡意味的絕望,而且那股巨大的震力幾乎使她的五臟六腑都移了位。
看來,妖將……果然還是超越自己太多的存在啊,除非取回全部的神力和神格,否則,自己怕是……根本連和妖將一戰(zhàn)的資格都沒有吧。
可惜的是,自己能那么做嗎?如果那么做了,他——又該怎么辦?五百年來的堅持,豈不是沒有了任何的意義?
所以……我真的只能……走到這里了!
好累!
神田舞月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巨大的疲憊感瞬間浸入了她的意識,如同一種無可抗拒的威壓,讓她全身的力氣都在同一時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畢竟是一個早就該死的人呢。
在本能寺中該死卻未死的人,茍延殘喘至今,撐了五百年……也許……自己真的應(yīng)該休息一下了……應(yīng)該好好的……休息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她覺得腰際傳來一股溫柔的暖意。
身邊似乎多了幾個身影,在昏迷過去的那一刻,視覺的殘像上留著一個不知是誰的美麗少女,穿著的好像是傳奇高中的校服,正扶著自己在急切地喊著什么,更遠(yuǎn)一些,還有一個背對著自己的俊秀挺拔的身影,手提長劍,有些陌生,卻又如此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