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真,梅山荒野間的一頭山豬,且他還不是一頭純正的豬,他的靈魂是從某個時空穿越而來的,他原本的靈魂已經殘缺不全,只是依稀記得原來待的世界,豬肉很多是注過水的。
山豬不可怕,就怕山豬有文化。
朱子真循循誘導一批傾慕他的母山豬們在梅山間橫沖直撞,恃強凌弱,有占山為王的架勢。
終有一日,他引得梅山上六怪的注意,六怪為首的是一只白猿妖精,喚作袁洪,他對朱子真驕橫跋扈會鬧騰很是中意,收他當了小弟,教他如何采日精月華的修行,修得了幾樣還算體面的神通,終于朱子真不再是一般意義上的山豬了,他成了豬妖。
所謂的妖,象征不老不死,只要功夫下的深,蠢豬也可以修成仙,但朱子真畢竟有人的靈魂殘留著,人有時候不單單為求仙得道,人還渴望感情,需要慰藉,說白了,朱子真想討個老婆,討個女人當老婆。
于是他不顧及梅山六怪的反對,變幻成了人形私自下山去,穿過梅山遼闊荒野,他行了一天一夜才下了山,平生第一次見到一位兩腿直立的人,是一位砍柴的老頭。
老頭見到朱子真大驚失色,扔下砍柴刀就往山下疾跑逃命,朱子真越是朝他叫喊,老頭越是不回頭的快跑,那雙腿的利索勁,快趕上朱子真四個腿的山豬亂跑了。
朱子真奇怪地跟他跑到山腳下,望著清澈小溪流水,才發現自己的豬腦袋還沒變形過來,什么天罡三十六大變,地煞七十二小變,大變小變的。只怪猴哥袁洪教的不清不楚,朱子真學的稀里糊涂,到現在連個人都變不全乎,看來妖怪要想討個女人當老婆不是一般的難啊。
他嘆了嘆氣,撤下衣服角的一塊布,將臉上的大耳朵和豬鼻子遮蓋住,遠遠看去,倒有幾分東夷人的模樣。
走到天色將黑,終于見到前方有一處村落,問了路邊孩童才知道這里是梅山腳下的一處村落,喚作梅雨村。
“秋分時節家家雨,青草池塘處處蛙,無憂無慮過夜半,耕田梅酒落燈花。”小孩口中吟唱的遠去,朱子真聽完自我感覺良好,想來沾得了幾分人氣,十分愜意,在村里胡亂轉了一圈,沒瞧著有眼緣的女子適合做未來老婆,于是貓縮在一角落,抱著豬頭,鼓起肚皮,胡亂的睡了一個春眠不覺曉。
半夜十分,村里靜悄悄,偶有嬰孩半夜轉醒的哭泣之聲,也轉刻歸入沉寂,夜高風黑修煉時,朱子真天賦不成,貴在有恒心,有人的悟根。
他起身躍到一顆老樹之上,對著皎潔的月亮,張著大嘴吐出濁氣,吸進清氣,如此這般幾個時辰,直到雞鳴犬吠之時響起,他今日的功課算是告一段落。
此刻不知道是不是沾染了紅塵人氣的緣故,他的豬耳朵和鼻子都縮小了不少,看來修行在人間啊,回想他幾個兄弟,猴啊,狗啊、牛和羊、蛇和蜈蚣啊,沒一個變形后看起來像正常人的,就是缺乏和人類的親密接觸,那句話怎么說來著:想學一門外語,最便利的方法是娶位外國妞。
朱子真這番想來思去,人類的靈魂又開始蠢蠢欲動,于是他晃了晃碩大的腦袋朝村口人群集聚的集市走去。
村口每天一大清早會有商隊來趕集,商隊在這個年代非常重要,他們不僅帶來了貝幣和甲幣,還能以貨換貨,甚至換人。
脖子上插著根稻草,被買或賣的人都叫做奴隸,奴隸在商朝的貴族圈也是重要的貨品和財富的象征。
朱子真眼大卻不聚光,在集市打轉了幾圈才發現他苦苦尋找的目標,那是一位十幾歲左右嬌滴滴的小姑娘。
他一眼看的中意,二眼確定就是她了,第三眼他就開始眼珠亂轉,各種小心思油然而生。
小姑娘全身臟兮兮,臉上倒是格外干凈清爽,小鼻子小嘴大眼睛,搭配起來,清秀可人,很符合朱子真對美人的審美標準。年紀稍微小了一點,可那對能活幾千年的妖精算是事么?
“小姑娘你叫什么?”朱子真彎下腰,大臉沖小臉地問她。
“青梅。。。青梅煮酒的青梅。”小姑娘見他靠的近,害怕的往后哆哆嗦嗦地退了二步。
朱子真有嘮嗑的本領,死乞白賴的搭訕,幾番對話下來,把青梅的來歷弄得清清楚楚,原來青梅的父親是錢塘關總兵李靖的護衛長,母親是李靖二位公子的奶媽,上月父母帶著她出去游玩,她在集市砰砰跳跳且玩且耍,被拐子給看中了,趁著她父母不注意的空檔將她抱走,隨后賣給人販一個好價格。
“她賣多少錢?”朱子真詢問青梅身后的相貌猥瑣的人販子。
人販瞅了瞅朱子真破衣獸皮,看著還沒自己手上插稻草的奴隸有賣相,想來也是村里的窮鬼,隨意一巴掌揮了揮,意思是五串貝幣。
“我帶你走,你樂意跟著我么?”朱子真舔了舔大舌頭。
青梅看了看朱子真那張仿佛被石磨壓過的餅子臉,很是放心的點點頭,大概她想起母親常說,越是相貌丑陋的男子,越是老實踏實。
“你以為在相對象么?給足貝幣才能領人走!”人販子不放心的嚷道。
朱子真點點頭,突然一指人販子身后:“你背后有妖怪!”
今早本砍柴的張老頭就叫嚷著在山上見到豬頭妖怪出沒,村子小,消息傳播快,村周圍十幾里人人皆知,人販耳聽八方的哪有不知道的道理,他聽到“妖怪”小心肝一顫,下意識往后看,剛巧后面站立著一匹老馬,馬臉和他惺惺相惜,人販恐懼的大叫一聲,人仰馬翻,等他再晃過神來,發現剛才的那位丑臉大漢和他嬌滴滴的小女奴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此時,青梅坐在朱子真的背上由著他四腳朝地的狂奔,居然比趕商的馬兒還要快上幾分,耳邊風而呼嘯,景物飛走,她不覺驚懼,反而雙腿夾緊胯下的朱子真粗腰,雙手伸展,好像一只重獲自由的飛鳥。
朱子真的腳力確實比一般的走獸要快上幾分,這還是他怕嚇著青梅沒有變成山豬原型,他若是四腳裸奔暴走的話,神仙都要抖三抖。
跑了幾里路,見到前方山澗有處小溪,朱子真把青梅小心翼翼放下地,自己捧了幾口溪水喝,青梅掏出一塊黑乎乎的饅頭,掰成二半,一半給了朱子真,一半塞到衣兜里作為存糧。
她看著朱子真臉埋在小溪灌水,模樣滑稽,笑問道:“大叔,你準備要去哪里?”
朱子真繞了繞頭皮,老實交代:“本來下山準備討個媳婦,也不沒想好去哪里呢。”
“媳婦找到了么?”青梅抬起惹人憐愛的小臉問。
“得在等幾年吧。。。”朱子真舔著嘴唇有些不好意思看著她,青梅,青梅,這名字取得真好,一聽就直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