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陽……他活下來了？”

“發(fā)生了什么？”

“怎么停下了？”

“他……怎么停的下！？”

圍觀的眾人皆是一陣唏噓，驚呼聲此起彼此，似乎是難以置信。

于情，他們都不可能會希望厲陽被楚莫斬于刀下。而于理，則是在他們的感官之中，這一刀根本不可能停的下來。

那簡直是一往無前的絕殺一刀，楚莫怎么能夠停的下來？要是他心里有停下來的念頭，又是怎么揮出這一刀的？

眼前所見，都顯得是那么的不可思議，直到林禹走進(jìn)了他們的視線，他們們察覺到空氣中似乎隱含這絲絲冷意，不少人才恍然明白。

原來是這樣。

林禹的目光冷如幽潭，語氣如冰：“都散了吧，自己練功去。”

所有人身體一陣，在被林禹目光掃過的時候都是很自覺的回到原位，開始修煉起師兄所教學(xué)的劍法。

劍巖洞天的劍法很多，包括許多比較低級的劍法、甚至除開了如林禹所修習(xí)等我《寒冰劍典》這一類可以稱為是絕學(xué)的劍法之外，并不拘泥于一院之別。

臺上的那位青衣師兄，此時施展的便是一套頗為基礎(chǔ)的破風(fēng)劍法，倒也是使得頗為凌厲，看的林禹暗暗點頭。

當(dāng)看到厲陽離去的方向之時，他的目光微閃，向一個弟子看了一眼，那名弟子若有所悟，就往厲陽的方向追去了。

林禹的目光最終落在楚莫的身上，他定定的站立，不發(fā)一言。

楚莫一動不動，仿佛對外界無知無覺。事實上也的確如此，此時的楚莫仍舊仿佛置身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寒風(fēng)如刀，凝雪如劍，冷凍徹骨，陷入到一種麻木的狀態(tài)。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那邊的劍法已經(jīng)練了三次，林禹依舊在等。

“師父。”

姬虹從背后走上來，輕輕的喚了一聲，欲言又止，眸中隱含憂色。她心里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但卻不知道該怎么問。

對于林禹的做法，姬虹感覺到十分不解。

林禹擺擺手，示意姬虹無需多言。

姬虹會意，即便心有不甘，想要知道林禹的打算，卻也沒有再問。

林禹繼續(xù)等待。

那名原本站在姬虹身旁的青年走了上來，似乎也想問什么。

林禹淡淡的道：“祁兒，你先去做你的事吧。”

名為祁古的青年張口就想說“我其實沒什么事，就想看看”，但是觸碰到林禹的目光卻也不由得縮了縮脖子，應(yīng)聲道：“那弟子先下去了。”

林禹根本沒問他有沒有事。所以說他有事，他自然是有事了。

在林禹等待的時間里，楚莫處于一種近乎茫然的狀態(tài)，只是覺得身周越來越寒冷。極致的冰冷如同一只只強(qiáng)而有力而又饑餓的大手，他越發(fā)想要反抗，就越要被拉入未知的深淵。

疲倦、受創(chuàng)，使得楚莫潛意識里就想放棄一切感知，就這么永遠(yuǎn)的，墜落下去，直到最底部，直到永遠(yuǎn)。

不知過了多久，當(dāng)楚莫恢復(fù)了一絲意識的時候，就猛然警覺，再這么任由墮落下去，那么后果將沉重到他無法承受。

沉落代表死亡，而楚莫的求生欲望則是很強(qiáng)烈。他開始奮力往上掙扎，，即便每前進(jìn)一分都重若萬鈞，但楚莫不肯放棄。

直到最后一刻，他快要堅持不住了，精氣神都到達(dá)了極限，就當(dāng)楚莫以為就這么完了的時候，他感覺到四圍的寒意正在退散，幾乎在剎那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沉落，停止了。

楚莫眉頭的冰雪開始融化，身體上也冒出一層肉眼可見的水蒸氣，剎那間楚莫汗如雨下。

“活過來了。”此時的楚莫心里就剩下這么一個念頭，并且感到欣喜，忽然感覺到氣血不順暢了，忍不住噴出一口逆血。

全身刺痛，并且伴隨這一股巨大的虧空的感覺，楚莫的身體都為之微微顫抖了起來。

也直到此時，楚莫之前瘋狂突破寒氣封鎖，令身體出現(xiàn)的暗傷才開始喧囂著它的存在，那苦痛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強(qiáng)烈數(shù)倍，但是真真正正令楚莫感覺到惶恐的，卻并不于此。

最為主要的，是受創(chuàng)的意志。

這才是真正的傷勢，楚莫發(fā)現(xiàn)自己之前依靠戾氣與怨怒積累起來，化作殺意這戰(zhàn)意，凝練爆發(fā)出的刀意被從正面、根本上擊垮，一敗涂地后，他的內(nèi)心就開始出現(xiàn)了一片空白。

喜、哀、樂都存在，變強(qiáng)的欲望也不減，但唯獨失去了憤怒，以及相伴而來的戰(zhàn)意和殺意。

楚莫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

“還好吧？”林禹溫和的說。

在楚莫的印象中，這是林禹第一次以如此溫和的語氣與自己說話。

楚莫知道，在背后重創(chuàng)自己刀意的，就是林禹無疑。

可是，即便知道，楚莫卻根本憤怒不起來了。

他已經(jīng)失去了憤怒這一天賦。

楚莫一臉的悲哀，語氣悲涼：“我這樣子像沒事的嗎？”

沒有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膽嵟械闹皇菃渭兊谋瘺觥?/p>

涼的徹底。

林禹終于笑了：“你跟我來。”

說完，就轉(zhuǎn)身向山上走去，也不管楚莫在后面怎么樣，似乎也更加不會擔(dān)心楚莫到底會不會跟上來。

楚莫在原地猶豫了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就跟了上去。

姬虹腳步特意落后一些，與楚莫持平：“你……怎么了，沒事嗎？”

楚莫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若是安照平常，楚莫該是冷嘲熱諷的。只不過，現(xiàn)在的楚莫連憤怒都失去了，那里來的嘲諷的能力？

楚莫努力的回憶以前憤怒的記憶，想要找回這個心情，并且給出相應(yīng)的表情，語氣。

于是，楚莫笑了，笑的很悲涼。

姬虹看著楚莫的笑容總感覺很是違和，也覺得無趣了，也就不再多說什么。

一路無言。

沉默了許久的楚莫悲涼的問道：“能給我說說為什么嗎？”

楚莫始終無法想明白，林禹對他做這些是為了什么。

姬虹忍著不適應(yīng)感，說道：“師父的打算，我也不懂。”

“哦。”

“是真的啦。”

“我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