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酒店內(nèi)華麗依舊，賓客衣香鬢影地穿梭其間，陳染和米加加到了預(yù)訂的包間，莊之言正在打電話。

“蘇至謙卻沒有到，怎么回事？”米加加問道。

“那還用說，路上堵車。”陳染笑道。

“他還打電話接我呢，結(jié)果比我還來得晚。”米加加脫下外衣，坐下來。

服務(wù)生已經(jīng)將一壺碧螺春及四個玻璃杯放到了餐桌上，青綠色的茶湯，像琥珀一樣晶瑩剔透。

“要不要給蘇至謙打個電話呀。”陳染端起來一杯喝了一口，說道。

“不用的，他既然說了就一定會來的。”米加加很肯定地說道。

“沒想到你高原紅的臉頰經(jīng)過昨晚的香薰護(hù)理已經(jīng)不那么明顯了，都是我美容器的功勞。”陳染找了個話題。

“所以呢，我今晚還想做一次，這樣高原紅就看不出來了。”米加加趁機(jī)說道。

“我看你是想霸占我的美容器。”陳染一下子就揭穿了米加加。

“知道就好。”米加加接話道，隨后就發(fā)出了一陣清脆的笑聲。

“不給，找蘇至謙買去。”陳染干脆利落地答道。

“抱歉，抱歉。路上堵車。”一連幾聲抱歉讓兩個人都看向門口，蘇至謙來了。額頭上還滲出汗珠，這種天氣都會出汗。

“你跑著來的？”米加加開玩笑道。

“沒有。路上著急。”蘇至謙說道。

四個人坐定，陳染就餐期間接到了一個電話，還是加班的電話，無非就是什么時候回來呀，就等你了。

“要是你很忙，就走吧。又不是生離死別，干嘛顯得那么親熱，快點走吧。”米加加總是在一瞬間就敢說出一些狠話出來，令所有的人都側(cè)目而視。

“我還沒有吃吧。”陳染嗔怪著說道。于是她就特意夾起了一大塊的冬筍放入面前的盤中，可能是咬牙切齒的樣子讓手上的力氣分散了，于是冬筍沒有掉進(jìn)她的盤中，而是掉到了別的盤子上。她很狼狽地一笑道：“都怪米加加，總是催我。”她找了一個理由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好的，都怪我。”米加加說著就站起來把那盤冬筍直接端到了陳染的面前，“知道這是你愛吃的。”

“米加加。”陳染不知道該說謝謝她，還是該打她一巴掌。也就在這個時候，她的手機(jī)又響了起來，“陳染，什么時候來呀？”

“好的，我馬上來。”陳染說道。

“你不知道周琳娜的臉色都鐵青了，好可憐呀。”羅盞一完全一副氣死人不償命的語氣說道。

“知道了，盞一。”陳染掛了電話。

盞一兩個字一出口，陳染就意識到口誤，但是已經(jīng)晚了，每個人都聽到這個名字，也知道這個名字意味著什么，她還是抬頭看了米加加和蘇至謙一眼，兩個人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不好意思。我該走了，加班，你們慢慢吃。”說著陳染拿起外衣往外走，還順便拍了一下米加加的肩膀，以示她的歉意。走到門口又折回來，說道：“蘇至謙，你送加加回家，她的車還在車庫里，一個月沒開還沒收拾呢。”

“那是當(dāng)然。”蘇至謙笑道。然后又看了看米加加，眼神是親切的。

“米加加剛回來，工作也會很忙吧。”莊之言適時地挑起一個話題。

“當(dāng)然很忙。我要準(zhǔn)備上班了。”米加加懶洋洋的聲調(diào)以強調(diào)她的疲憊不堪。

“可別忘了畫廊裝飾的事。”莊之言提醒道。

“知道，我心里有數(shù)，過這幾天就可以動手了。”米加加說道。

“到時一定會讓人大開眼界的。”莊之言贊美道。

“加加，靠你了。”蘇至謙很溫和地說道。

“像蘇至謙這樣以書畫銷售為目的的畫廊，裝飾的風(fēng)格最好和書畫的風(fēng)格相一致，才能相得益彰。”米加加說出了自己建議。

“當(dāng)然。”莊之言肯定道。

“我的畫廊絕大部分都是油畫，要選擇歐式的裝飾，避免繪畫的風(fēng)格和畫廊的分格不搭配，會給人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蘇至謙說道。

“我同意，那就歐式的裝飾。”米加加說道。

“但是還有一少部分的中國畫，這也是我們當(dāng)?shù)睾苡忻漠嫾业淖髌贰＿@次畫廊開在這里，他們是因為信任才放到我這里出售的，總得給他們留一塊展示的空間。我想切出四分之一的一角裝飾成中式風(fēng)格，擺放這些畫。”蘇至謙說道，畢竟是經(jīng)營過畫廊的人，對于裝飾這一塊還是很在行的。

“從一角去切，不如都放在末端。”米加加說道。

“可是這樣的話，不利于銷售。”蘇至謙說道。

“總得有人放在末端，哪有那么多的好地方。再說一幅畫出售的價格關(guān)鍵還是要看作品的好壞。”米加加還是堅持自己的意見。

“話是那樣講。但是擺放的位置也很重要。好的位置銷售的快，還價格高。”莊之言說道。

“折中，把中國畫的那部分放在一側(cè)。”米加加說道。

期間陳染打過一次電話，擔(dān)心米加加又要為難蘇至謙，這可是她的長項，結(jié)果莊之言卻說道：“沒想到還真是令我刮目相看，XZ去的值得。”

“陳染吧。”米加加聽到莊之言這番話，立刻說道，“讓她加完班再過來。”

“她說要等一會兒。”莊之言轉(zhuǎn)述陳染的意思。

“陳染成了被剝削階級，好可憐。一個人到家多冷清。莊之言你不是不知道吧。”米加加咄咄逼人的架勢很有一套。

“剛表揚完，就原形畢露了，還是修行不夠。”莊之言當(dāng)然知道如何反擊她。

米加加不說話了，跟陳染頂嘴是家常便飯，但在莊之言的面前還是打怵三分。

莊之言見兩個人都不說話，于是又道：“過幾天，我?guī)銈內(nèi)准耶嬂瓤纯此麄兊难b飾風(fēng)格，有中規(guī)中矩的，有個性鮮明的，各取所好吧。”

“可以。我也正好取取經(jīng)。”蘇至謙說道。

說話間就聽到了陳染說道：“我回家正好順路，剛好看到你們的車還在，就又來了。”

“還沒吃飽吧，過來補夜宵的。”米加加說道。

“說對了，我就是來補夜宵的，這么好吃的食物，剛才走得急沒吃飽。”陳染接話道。說完她夾起一塊萵苣筍放入口中，清脆的口感真是令人愉快，所以她可以不用在意米加加說什么，美味可以讓一切不愉快都煙消云散。

“還有這個也是你的最愛，桂花糕。”米加加將那個淺藍(lán)色的方盤端到陳染的面前，“還剩下三塊都是你的。我本想打包讓莊之言送給你，給你當(dāng)夜宵，沒想到你來了。”說完，她便端起面前的碧螺春喝了一口。

“是嘛，還是你對我好。”陳染斜著眼睛看了米加加一眼，同時又看了看莊之言。一種不言自明寫在眼睛里，這兩個人都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人。

“得了吧，有莊之言在場，哪輪得上我。”米加加挑起眉毛說道：“剛才我們還說到畫廊裝飾的事，是從一個角下手，還是從一側(cè)下手，你怎么看？”

“怎么裝飾都有道理，全憑個人喜歡。蘇至謙是學(xué)油畫的，當(dāng)然要滿足他的需求，色彩明艷，極具立體感才好。而莊之言是學(xué)水墨畫的，他的畫廊裝飾得就疏朗淡雅，虛實相間。”陳染說道。

“陳染，你可真不謙虛，這么敢說，我們?nèi)齻€人可是學(xué)繪畫的。”米加加又趁機(jī)戲虐道。

“你們都是這方面的行家，我可是外行，不過是班門弄斧。”陳染借機(jī)謙虛道，也算是狠狠地回?fù)袅嗣准蛹右淮巍?/p>

莊之言和蘇至謙相互看了一眼，這兩個人一來一回地博弈，但是一會兒就變成同盟，好的跟一個人似的。

“走吧，我跟米加加明天都要上班。”陳染瞟了一眼米加加的茶已經(jīng)喝到底兒。

“要不是你又來，我們早就離開了。這哪是為我接風(fēng)洗塵，完全是為了你呀。”米加加盯著陳染說道，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道：“陳染，我得去你家取美容器。”

“不給。明天到我家來用吧。”陳染干脆利落地答道。她知道米加加的鬼主意，無非就是讓她送，她向加加做出陰謀被識破的一笑。走到門口就聽到隔壁包間杯盤交錯的聲音，大概是在慶祝什么，無非就是漲薪升職之類的事而已。

陳染又回頭叮囑了一句，“蘇至謙把加加安全送到家。”

“當(dāng)然。”蘇至謙總是言簡意賅，能不能說得具體一點，“放心，我一定做到。百分之百讓加加滿意。”是不是有些人就是這么木訥，即使在戀愛的時候，也是惜字如金，雖然心里已經(jīng)熊熊燃燒，可是表面看起來就像是一塊冰。

陳染轉(zhuǎn)身上了自己的車，窗外是燈火錯落，夜色闌珊，這座城市每到夜晚就是以這樣的一番模樣展示在眾人面前。如果有一個安靜黑暗的夜晚豈不更好。這樣才能真正地體會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晝夜更替斗轉(zhuǎn)星移。

車子融進(jìn)了車流里，望向遠(yuǎn)處，像是在燈河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