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終年被海陸清風(fēng)吹拂的三途島來說,今天是個風(fēng)兒有些喧囂的清晨。
一名須眉皆白的慈面老者,身上所穿的湖藍(lán)色的長風(fēng)衣被風(fēng)揚起了下擺,在風(fēng)衣的背部,用極為蒼勁的筆墨寫著一個“嵐”字。
他雙手盤在身后,正站在界門山上眺望三途島的全景,身旁立著一名穿著同樣款式風(fēng)衣的年輕女性。
這女人卻絲毫沒有女子該有的溫婉模樣——她風(fēng)衣內(nèi)部的衣著幾乎是中空的,只用白色的繃帶纏住了要緊部位,皮膚呈小麥色,兩條修長的腿有些張狂地叉開,雙手抱在飽滿的胸前。
而女人的面容也像是配合她這種氣質(zhì)似的,任誰看了都會被她性感的紅色豐唇所吸引。配上一頭過膝的火紅色長卷發(fā),整體透露著一股邪魅的張狂。
“好島啊,好一座三途島啊。”老者笑著感嘆道,“原以為經(jīng)歷了那場戰(zhàn)爭后,這三途島應(yīng)該破敗不堪才是,沒想到卻看起來如此安寧。”
“安寧?”女人尖銳的嗓音發(fā)出,令在后面遠(yuǎn)遠(yuǎn)站著的費羅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哈!無聊的詞匯,想比起來,我還更喜歡血和斷壁殘垣。”
說話的這二人正是水嵐來的使者,老者名為周睿廣,而那女子則就是負(fù)責(zé)護(hù)衛(wèi)老者的水嵐十二星之一——“命星”碧星隼。
除了這二人外,遠(yuǎn)遠(yuǎn)地站著島主艾登.庫洛爾,和他肥胖的兒子費羅.庫洛爾,身后跟著一大群手持鐵鏟的武士。
艾登.庫洛爾已經(jīng)53歲了,跟他的年齡比起來,顯得可以說是十分年輕,仔細(xì)打理過的胡須只在下巴上優(yōu)雅地留存了一撮,整個人看起來透露著一股儒雅的氣質(zhì)。
而相比他來,費羅就差得多,滿臉長著因為生活無度而肆意生長著的青春痘,身上華貴的布料被覆蓋著的脂肪撐得十分飽滿,看起來簡直就不像是他的父親親生的一樣。
“父親,這女人有些味道啊,不愧是……”費羅剛開口,就被艾登一眼把他后面的話瞪回了肚子里去。
“逆子嫌命長了?管好你的嘴,碧星隼是什么人?若她想,一頓飯的工夫就能把整個三途島屠個干干凈凈!”
雖然聲音壓得很低,卻還是招來了那女人笑盈盈的目光。
“哈?一頓飯的工夫?艾登大人是在說笑嗎?我哪有那么弱,只要餐前甜點的工夫,我看就差不多了。”
“額……碧大人,我不是那個意思。”艾登額頭上滲出了汗液。
“噢?是嗎?那你是什么意思呢?”碧星隼伸出舌頭,舔舐著嘴唇。
正當(dāng)艾登努力在腦海中搜尋合適的辭藻之際,周睿廣舒緩的嗓音打破了有些微妙的氣氛,“星隼,不要為難艾登島主,趕緊辦正事吧。”
艾登如獲大赦一般趕緊擺了擺手,身后的那些武士們領(lǐng)命跑步上前,穿過只剩下一座的人形雕像,來到了寫有“三途島”三個字的石碑旁。掄起鐵鏟,用力挖掘起了地上的泥土。
“若不是碧大人事先提醒,在下還真就叫人用魔法去挖掘這界門了,險些掩蓋了異界旅者們穿越的痕跡,慚愧慚愧,多謝碧大人指點!”艾登為了掩飾自己兒子剛剛造成的尷尬,對著那女人滿臉堆笑地說道。
“哈?恭維我嗎這是——我倒是希望像你說的那樣,界門有啟動過,不然我這個人啊,是不做無意義的旅行的?老頭兒你明白嗎?”
“明白,在下絕對不敢亂講,界門千真萬確啟動過,一會兒碧大人檢查下就都清楚了。”碧星隼話語中透露的其他意味,令艾登額頭上的汗液凝聚成了汗滴。
“就是就是!”費羅抓緊機會發(fā)言,“半年前來了倆,上個月來了一人一狗,我還見過!”
“噢?他們在哪?”周睿廣眼睛一亮。
“半年前的……沒找著,那一人一狗被我抓起來了,但、但又跑了!所以……”
“所以就是編故事咯?哈,這胖小子有點兒意思,晚上來姐姐屋里吧,姐姐好好教你怎么說瞎話,你看怎么樣?”碧星隼輕笑著說。
“哎?好、好啊……”
費羅臉上一紅,正要答應(yīng),卻被自己的老子“啪”的一個耳光抽在了臉上:“逆子!你知道個屁,沒有根據(jù)的話也敢亂說。還不快跟二位使者大人道歉。”
“父親,你干嘛打我!”
艾登幾乎快被費羅給氣暈過去。不過好在碧星隼只是訕笑了兩聲,沒有再繼續(xù)為難他們父子二人,艾登也只能頻頻嘆息,苦水直往肚子里咽。
一炷香的工夫過去,一名氣喘噓噓的武士跑到了艾登的面前:“島主……大……大人,呼……界門,已經(jīng)挖出來了。”
“那……碧大人,周大人,和在下一同去看看吧?”
艾登做了個請的手勢,領(lǐng)著著周睿廣和碧星隼站上了界門所在的土地。
寫著“三途島”的石碑已經(jīng)被挖掘出的厚厚土堆所埋沒,在深坑的最下端,距地足有五六米處,圓形的界門后的景象看起來一片漆黑。
碧星隼平伸出手,手臂懸浮在界門的正上方,閉起雙眼,靜靜地感受起來。
“怎么樣?”過了半晌,看碧星隼睜開眼,周睿廣問道。
“以太的流動確是表現(xiàn)出界門短時間內(nèi)開啟過的痕跡,不過……無法確定穿過界門的是什么,假如是不值一提的垃圾,那也有可能是因為偶爾的神隱事件所導(dǎo)致,不能作為界門還能使用的根據(jù)。”碧星隼回答。
“不!絕對不是垃圾!”費羅趕忙從懷中掏出來一張黃紙遞給了周睿廣,后者一看,正是謝洛的通緝令。
“這是什么意思?”周睿廣問。
“這小子叫謝洛,就是最近剛來的那個異界旅者,上個月被我抓了。他本人倒是沒什么特別的,可帶了只能夠噴射寒氣的妖狼,極其厲害,島北監(jiān)獄的守衛(wèi)都攔不下它,叫它跑了!”
“既然這么厲害,是怎么被你抓住的?”
“我用計將他留下的,周大人您是不知道,我這島上,還有位猛人,三階試煉者,叫砂離,是我的騎士隊隊長,當(dāng)時就是他把這小子扭送進(jìn)島北監(jiān)獄的。”
“噢?你還會用計?看不出來啊?”周睿廣訕笑兩聲,“那看來,這妖狼也沒什么大不了,最多也就是個二三階的樣子吧……嗯,我覺得,還是要找到這只妖狼,帶回我水嵐國,才有可能證明三途島的價值。”
“必須的!我這就加派人手,翻遍整個島也要把他們在半個月……啊不,一個星期之內(nèi)給找出來。”
“一個星期?”碧星隼尖銳的聲音再次響起,“在這么無聊的地方呆一個星期?我可等不了。算了,就讓我?guī)蛶湍銈冞@些無能的渣滓吧。”
她一把搶過了謝洛的通緝令,端詳片刻,忽然高抬右手,五指曲弓,各類元素開始在她的手指間聚集,形成了就連費羅這樣的家伙都能看到的元素旋渦。
似乎整座界門山都在震動,有些站在山邊的武士還因為站不穩(wěn)腳跟從山崖上滑落了下去。
“怎!怎么回事!”
“好可怕,這就是傳說中六階試煉者的實力嗎!”
“簡直就是神跡!”
…………
只見土石碎裂、狂風(fēng)驟起,原本濕潤的空氣多了種令人喉嚨發(fā)癢的干燥感。無數(shù)奧妙的法陣在地表之上浮現(xiàn),而在法陣之上,一只只足有手掌那么大的長蟲凝聚成形,有些面部長出了尖刺,遁地而去,有些則從身體的側(cè)面長出了透明的蟲翅,沖天而起,在空中形成了一片黑壓壓的蟲潮。
“造物術(shù).搜尋者巢蟲。”碧星隼狂笑著向剛剛誕生的這些蟲子下達(dá)了命令,“去吧,不分人畜,把這個島上所有試煉者全部都?xì)⒘恕!?/p>
“使不得使不得啊!”艾登嚇得渾身一震,趕忙上前一步躬身道,“碧大人,這島上的試煉者沒有一萬也有八千,您找人就找人,不要濫殺無辜啊!”
碧星隼聞言驚叫一聲,咬住了自己的食指,流露出了一絲本應(yīng)屬于少女的俏皮:“哎呀,我習(xí)慣了,不好意思,腦子里想著‘找到這個少年’,卻說出了言不由衷的話來,可命令已經(jīng)下達(dá)了啊,你說這可怎么辦呢……哎呀呀,怎么辦呢?”
艾登看著遠(yuǎn)去的蟲群,大驚失色,仿佛失了魂一般,“噗通”一聲呆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