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羅氣喘吁吁地背著砂離的尸體走了。
艾登帶著謝洛來到了最下層后,謝洛看到了令他啼笑皆非的一幕。
雖然緋椛帶著沉重的枷鎖,卻像貓一般趴在地上,她的屁股高高撅起,倒不是她想這么做,而是她的臉蛋已經卡在了兩根秘銀柵欄的中間。
在看到謝洛之前,巫女還在扭動著,拼命將自己的臉往外扯,可顯然她這么做并不是很有效果,哪怕臉蛋憋得通紅,卻依然沒有辦法從柵欄中脫身。
“咳、咳。”
為了打破這種尷尬,謝洛咳嗽了兩聲,緋椛這才發現謝洛,先是一驚,“你……謝洛?你來救我們了!墨影,我就說他會來就我們吧,對吧!對吧!”
然后巫女委屈地撇下了嘴角,帶著哭腔,“嗚嗚,我還以為自己要死在這里了呢……”
“打開。”
謝洛見她這個樣子覺得有些好笑,艾登急忙用鑰匙打開了牢門,可巫女還是卡在里面怎么都拔不出來。
看到她這個樣子,謝洛也有點發愁,他自覺不是個試煉者,卡著巫女臉頰的這些銀燦燦的金屬他曾聽說過,是秘銀,這可是拿鋸都鋸不開的堅硬合金。
“我來吧,先把我放出去就行了。”
謝洛看到了墨影,他讓艾登打開了墨影的牢門和套在手腕上的枷鎖。
墨影手一揮,多出來一把白色的匕首,像是切黃油一般地切開了秘銀柵欄,順手將拘束巫女的枷鎖也切成了好幾塊。
“真是丟人啊,白教會的巫女,竟然擺出了這種不要臉的姿態。”
“切!你不丟人,你不丟人跟我關在一起,你要知道可是我救了你,漆黑末影的掌權人吶,你也比我好不了多少。”
眼瞅著這倆人還能斗嘴,謝洛松了口氣,在看到被凌虐致死的砂離后,其實他心底多了些擔心,看到這倆人沒事兒,這會才算是放下心來。
“對了,那個叫做碧星隼的可惡女人呢?”緋椛吵著吵著想起了什么,用大眼睛看向謝洛問。
“死了,渣都沒剩下。”
“你怎么做到的?”緋椛的眼睛睜地更大了。
“你猜……”謝洛狡猾地笑了。
帶著幾人回到了練兵場,女人們都已經被松了綁,嘴里的布團也被摘了出來,謝洛將手放在了水球上,重新打開了天海上的投影。
“這些是誰家的女兒,誰家來帶回去吧。”
過了一會兒,練兵場上陸陸續續來了些人,這些人都是普通的居民,他們也不是空手來的,大部分都用大簍子裝滿了水產,也有些人帶了些瓜果時蔬。
“多謝無上的神明大人,我們必然將您的大恩記在心中,永世歌頌您的威名。”
謝洛會心地笑了。
沒有按照阿爾朵蕾的劇本走果然是對的,看吧,以后就可以吃到許多免費的生鮮了。
謝洛客氣地讓他們把女人們帶走,在兩小時的時限到來之時,還是有半數的女人滯留在練兵場上。
這些女人沒有人認領的原因,應該是基于三途島的面積吧,畢竟費羅可是從全島范圍內擄掠的女人,一時半會兒趕不到現場也是正常的。
他瞥了眼已經被那些居民打成豬頭的費羅,將手放在水球上。
“時間到了。”謝洛的聲音回響在整座三途島的上空,那些守著自己家人尸體的島民們用期盼的目光看著天空,甚至有人還跪在地上祈禱著。
“享受神賜的甘霖吧。”
伴隨著水球中一顆符文的引爆,天海上謝洛的面容開始變得模糊。
“雨?是雨?”
有人愣愣地看著雨點落在自己的手心,落在自己地上已經沒有氣息的一具具尸體上。
雨越下越大,在這場大雨的浸潤下,尸體上的傷痕開始消失,逐漸,一個又一個的已死之人睜開了眼睛,他們帶著迷茫,與自己撲上來的家人們擁抱在了一起。
“神的甘霖啊!這可是神降下的甘霖啊!”
“美食之神吶,我以杜威的姓氏發誓,我杜威家將永世侍奉您,歌頌您的名諱,書寫您的事跡……”
……
“條件達成了。”阿爾朵蕾看著這場大雨,旋轉著手中的洋傘,“這樣一來,謝洛大人就將會擁有自己的信徒,也踏出了成神的第一步。”
“是啊,從這座島上開始,主神大人的名字必將傳遍整個試煉大陸。”
……
砂離從地上翻身坐起,他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一場漫長的夢。
記憶中,自己被費羅咒罵鞭打著,逐漸感覺不到了疼痛,忽而意識飄離了軀體,然后看到了一條分為三股的河流,之后便什么都記不得了。
“我不是應該死了嗎?”
意識到這一點的他茫然地看著四周,透過密集的雨點,發現謝洛正笑吟吟地盯著他,然后這位少年伸出手來,將他從地上拉起。
“是啊,你死了,可是你又活了。”
“怎么可能……死人復活這種事情,從來沒有聽說過,是違反世界法則的。”
謝洛拍打著騎士的后背,大笑著說:“我就是法則!”
“對,他就是法則,因為他是個神靈。”緋椛已經從謝洛那里聽說了事情的經過,看著謝洛的目光中充滿了崇拜,而墨影顯然對此不屑一顧,他雙手抱在胸前遠遠地站著,用獵犬一般的目光打量著謝洛。
“神靈?”砂離艱難地重復著這兩個字眼,臉上寫滿了驚嚇。
慢慢地,練兵場上又陸續來了一些人,這些人有些是帶自己家的女眷離開的,而更多的,則是臉上寫滿了狂熱的居民。
他們越聚越多,將練兵場都塞滿了不算,甚至還有些人擠不進來,在人群的最后方發出了抗議的干嚎。
“你們這是……”
謝洛看著這些人,在這場磅礴大雨之下,人們的衣服早已完全濕透,卻依然不愿意走,每當謝洛的目光掃過,被目光所及的人便低下了頭。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口號,所有人都齊刷刷地跪了下去。
“為了我們偉大的神!”
“為了我們偉大的美食之神!”
“您拯救了我們!而我們能做的,則是為您奉獻上我們卑微的生命!”
“我們會用美食供奉您,以換取您的福澤!”
“贊美您,我們會為您獻上我們的一切,請您庇佑我們!庇佑我們三途島!”
如同禮贊一般的辭藻層出不窮,謝洛也有些吃驚于這些人們的到來,在他的想象中,人們接受他為神靈的事實應該需要一段時間,沒想到這些人竟然這么快就找上門來了。
不過他轉念一想,也許出現這種場景與試煉大陸多少有些關系。
這座大陸本來就流傳著神靈的傳說,想必每個人都曾經做過這樣那樣的夢,夢見有一位真正的神靈能夠出世在這座大陸之上,而自己,應該就是扮演了這樣的一名角色。
“都起來吧。”
謝洛畢竟只有十七歲,沒有經歷過這樣場面的他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什么才好。
“主人汪!”
這時,一只大白團子從天而降,落在了謝洛的眼前,他定睛一看,原來是皮蛋。
“主人原來是個神,怎么不早告訴皮蛋呢!”
“皮蛋?你好了?”
“好了!全都好了,甚至變得比原來還胖了!”皮蛋發出了嘖嘖的贊嘆,“主人下的這場雨可不是普通的雨啊,對于我們來講,這種富含以太和元素的雨水簡直就是……咦?”
皮蛋說到這兒,發現謝洛好像和原來不大一樣了。
他像是成長了許多一般,整個人多了種沉穩,原本謝洛是長了張娃娃臉的,看起來比他的實際年紀要小上一些,而現在的謝洛,總感覺已經不能用少年去稱呼了,反倒是被稱為“青年”也不為過。
果然是神靈的把戲啊……隨意控制自己的體態和表現,也是神靈能力的一部分呢。
它察覺到了謝洛此時的躊躇,用它銅鈴般的目光掃過了跪在地上的人們,皮蛋心中暗笑了起來。
不容謝洛拒絕,皮蛋一口便將謝洛叼在自己的背上,它挺直了腰桿,發出了震懾人心的狼嚎。
人們安靜的下來,全都期盼地抬著頭,在他們的眼中,此時坐在狼背上的謝洛身邊的空氣都變得甘甜而又神圣。
“卑微的凡人們!”皮蛋高昂著腦袋,“從此以后,偉大的美食之身將身居在此地,歡呼吧,雀躍吧,從今天開始,三途島將成為試煉大陸上第一個神居之地!”
“喂……皮蛋……”
謝洛剛從愣神中恍惚過來,卻發現阻止已經晚了。
歡呼聲,成為了三途島上唯一的聲音,壓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