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死活想不起來在哪里看過。
鐘重年死死盯著屏幕,也無暇顧及他的打量。畫面的人再往里面走了一段,都快到吧臺位置了卻一轉(zhuǎn)身不見了蹤影。
老板摸摸腦袋有點尷尬,“不好意思哈,這是塊死角,當時裝修時就發(fā)現(xiàn)了但見沒出問題也就沒改。”
鐘重年不死心,往后再看了一段,可直到她從店里出來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有用的信息,只能作罷。
道過謝,她失魂落魄地推門出去。
既然找不到證據(jù)那劇本流失的鍋只能她來背啊。
一推門熱浪直直撲面門而來,鐘重年一醒神發(fā)現(xiàn)口罩不知不覺已經(jīng)被她拉下來一半。手里還端著一杯芒果冰沙,麻煩人家這么久也不好意思什么也不買。
替她做冰沙的還是一開始的小姑娘,全程低頭紅臉,走的時候鐘重年把飲料錢跟撿來的硬幣一同壓在吧臺上。
淡黃色的果漿在玻璃杯里晃蕩,在陽光下有折射出好看的光線。
捧在手里涼嗖嗖的。
剛出店門幾步,剛剛隔壁桌的兩個姑娘突然追過來攔在鐘重年面前。
看樣子還是在校學生,校服她熟悉,是附近一所中學。
“請問……”兩個女孩目光探究,“你是鐘重年鐘老師嗎??”
啊咧?掉馬了?鐘重年往上拉了拉口罩,想起來買好飲料出來時確實沒遮好臉。
“我啊……我……”
否認的話沒來得及脫口,迎面一杯熱咖啡就潑了過來。
一頭一臉,狼狽至極。
鐘重年第一個念頭是去看手里的冰沙,不能幸免已經(jīng)落了難。好看的嫩黃上面一攤灰褐色印跡。
隨后不知怎么想起來網(wǎng)上那條評論,可笑的是愛潑咖啡的鐘老師此刻站在三十多度的太陽下被別人潑了一頭一臉。
還好不是硫酸。
鐘重年撥了撥濕漉漉的頭發(fā),語氣冷靜,“哪個學校的?”
女孩顯然也沒料到她竟然躲也不躲的,立馬揚聲壯大膽氣,“憑什么告訴你!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
鐘重年反問,“我怎么不要臉了?”
“你偷劇本!還到處爬床!快滾出影視界!只要是你寫的劇本我們一輩子也不會看的!”
吵鬧的聲音聲音不低,四周又都是來來往往的路人,漸漸有人認出她,開始拿手機拍照。
場面越來越不可控,人群慢慢聚成圈,把她跟兩女孩包在中心。
“這就是鐘重年,大家好好看看,心眼黑得一塌糊涂!”
她松松懶懶地站著,杏目在人群中掃上一圈,不咸不淡開口,“劇本不是我流出去的,我也在查這件事,如果有結果我會……”
話沒完,左前方兜頭而來一瓶礦泉水。
幾股水流順著長發(fā)滾下去,在衣服里泛濫成災。
雖然沒喝冰沙,可七月底還真是涼嗖嗖啊……
她孤零零站著一群人中間,竟然生出點久違的委屈來。
本以為是非在己,毀譽由人,但真真切切發(fā)生,壓抑在心里的委屈越積蓄越濃烈。
鐘老師也不是天生臉皮厚,鐘老師可能還挺脆弱。
繁雜的議論聲熱熱鬧鬧鉆進耳膜,鐘重年原地沒動,只安靜看著那些譏諷嘲笑的目光。
“鐘重年,你傻站著是要等一人一巴掌拍死你嗎?”
自包圍圈外突然傳來一道聲音,不同于面前任何一個人。
它翻山越嶺而來,還有點蒙上塵土的疲累,不過清冷又雋永的音調(diào),是她從沒有聽過的絕唱。
剛剛孤軍奮戰(zhàn)都沒有破閘的委屈感一聽到這話瞬間崩塌,她沒出息地哭了。
顧輕舟推開人群進來,修長的身體在她面前擋住,只留下一道背影,還有青松的香氣。
他沙啞著嗓子,立馬在氣勢上壓制住局面,“我是鐘老師的律師,你們有任何控訴都可以給我們寄法律函,我們通過法律途徑解決……”
話一頓,目光清清冷冷落在人群中某一處,“既然我們接受控訴,自然也可以對你們這種施暴行為提出賠償,你們已經(jīng)達成威脅人身安全罪以及恐嚇罪。剛剛是你吧,這位女士。”
女人手里的瓶子一松,往后躲了躲。
鐘重年從后面探出半只腦袋,揪了揪他衣擺,帶著哭腔提醒,“不只她,還有這兩個……”
她指向那兩個女孩。
顧輕舟的目光也隨之移過去,涼嗖嗖一瞥,讓人頭皮發(fā)麻。
女孩臉色慌亂,向剛剛還同仇敵愾的一群人投去求助的目光。
吃瓜群眾為的討個熱鬧,誰也不想惹上法律官司,立馬三三兩兩散開,避之不及。
顧輕舟繼續(xù)冷酷道:“你們造成我當事人名譽損害,回頭律師函給你們寄過去。”
鐘重年抹了兩把眼淚,委屈巴巴地點頭。
女孩子雖然不服氣但也只能道了歉離開。
等解決完鬧劇,顧輕舟把人從身后拉出來,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冰冷,沒有半點萬物復蘇的溫暖跡象,“鐘重年,你是不是有病?”
“……”
“微博熱搜榜首的位置也敢出來招搖?你知不知道整個A市的狗仔都在找你?”
“……”
“他們揚言要把你扒得一絲不掛。”
“……”
“其實已經(jīng)一絲不掛了,你個人信息現(xiàn)在遍地都是。”
“……”
話鋒一轉(zhuǎn),“冷不冷?”
“??”
她一愣。
顧輕舟伸出手在她臉上用力擦動,又把她濕漉漉的袖子擰干。
鐘重年目瞪口呆看他做這一系列動作,前者自然得要命,可她已經(jīng)僵硬了半邊身子。
電光火石間她突然記起此時顧輕舟應該還在兩千多公里外的Y市開講座,昨晚剛通過電話說回來時間還早,現(xiàn)在就活生生到了面前?
她一臉探究地盯他。
微垂的眼簾,鼻梁高挺,薄唇微抿,嗯,還是一如既往地好看。
如果實實在在要說哪里不同的話,面前的顧輕舟清淡的眼眸里多了疲累的血絲,像風塵仆仆的趕路人。
她輕輕推他,“你趕路回來的?”
“嗯,清早的飛機。”
算了算時間,鐘重年不淡定了。
清早五點東窗事發(fā),他就算看到后立馬買飛機票回來加上路程最快也要四個多小時后。
她抬腕看了看時間,十點整。
他這是……
馬不停蹄快馬加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