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戰戰兢兢地為祝嫻把脈診斷。
“齊王妃殿下有喜了，剛剛一個月。”太醫說完，也放松了一下，畢竟診出來的是喜事。
“皇弟，”元熙帝揶揄地說，仿佛他們是一對關系極好的兄弟，“弟妹都有身孕了，你還不得好好照顧她。”
齊王也十分驚愕，對于祝嫻有孕這件事十分意外。
“齊王妃辛苦了，齊王不會疼人吧？”沈太后緩緩說道，“覓春，你去齊王府上待幾天，指點指點齊王府的下人。”
“這可算得上喜上加喜了。”不知從哪傳出了這樣的話語，傳遍了延慶殿。
于是這場年宴，就這樣平平靜靜地結束了。
大年初二，是女子歸寧的日子，元熙帝與馮皇后去馮府。
男人們在廳堂里討論著什么，馮皇后則回到了出嫁前的閨閣。
馮夫人正在這里等她。
馮夫人淚眼朦朧，雖說除夕之時便已經遠遠地看到了馮皇后，可是那怎么夠？每年差不多只有年后的這段時間才能讓女子與娘家人相見，出嫁女與娘家人還是聚少離多，更何況她的女兒還入宮了。
“這一年月姐兒過得可還好？”馮夫人輕輕握住馮皇后的手說道。
“自然是好的，順心如意。”馮皇后也有些激動的說。
“皇上對你如何？”馮夫人這樣問道。
馮皇后的臉色紅了起來，但還是回答道：“皇上對女兒很好。”
馮夫人嘆了口氣，說道：“月姐兒，你嫁給皇上也有六年了，皇上對你也很好對嗎？”
馮皇后的臉上血色褪去，她好像知道她的娘親要說什么了。
“可是你仍無所出，月姐兒，無子是七出之條。”馮夫人的話語頗有語重心長之意，但是話未完。
“老爺說，若是你實在子女緣薄，不如讓靈姐兒也入宮，好讓宮里有一個流著馮家血脈的皇子。”
馮皇后的臉色徹底變白，岔開話題，“算來靈妹妹今年也有十六了，是時候該相看人家了。”
大年初二，也是宮妃的家人們可以入宮的日子，如無意外，這也是一年中妃嬪們唯一可以見到家人的時間。
景陽宮里，慕夫人不是孤身一人來的，她還帶著了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慕蕊。
少女慕蕊好奇地看著景陽宮里的陳設。
慕馨是妃位又是寵妃，所以景陽宮里的陳設自然是不差的。
汝窯青瓷的長頸瓶，黃花梨木的椅子，慕蕊覺得自己都快要看花眼了。
慕夫人與慕馨閑聊了家常，“馨姐兒，從你出閣到如今也快三年了，皇上對你如何？”
“自然是極好的。”
慕夫人點點頭，“馨姐兒在宮中生活得好就足夠了，只不過寵愛只是一時的，馨姐兒還是趁著尚得皇上喜歡，要個孩子。”
慕馨說道：“這要看緣分了。”
又說了一會兒話，慕夫人就說到了慕蕊頭上，“我就得了一兒一女，兒子不省心地去參軍了，我這指望也只剩下這么個女兒，今年也十五了，馨姐兒，你在宮里可以接觸到的好人家，你能不能幫蕊姐兒相看相看？”
“娘親，宮里這么好，我要入宮！”慕蕊不滿地說道。
慕夫人連忙捂住了慕蕊的嘴，抱歉地對慕馨說道：“蕊姐兒平日里被我慣壞了，馨姐兒你別在意。”
“娘親，您干嘛不讓我說話！”慕蕊撅著嘴說道，一副讓人來哄的樣子。
慕馨算是看出來了，慕蕊還真是讓慕夫人給慣壞了，已經是嫁人的年紀了，卻還是小孩子心性。
“我會盡力的，只是也不知道能不能幫到忙。”慕馨沖著慕夫人說道。
“就先在此謝過了。”慕夫人說道。
慕馨又看向慕蕊，對錦蘭說道：“去取一副藍寶石頭面送給蕊姐兒。”
“真的嗎？謝謝馨姐姐！”慕蕊眼神放光，慕蕊最近一直都想打一副藍寶石頭面，還沒來得及和慕夫人說。
慕蕊的感謝真心實意，卻讓侍立在一旁的錦心皺起了眉。
送走了慕夫人和慕蕊之后，錦心開了口：“蕊小姐怎么變得如此貪財？”
慕家雖然稱不上是豪族，但是在慕叔父這些年的經營下，慕家在京中已經可以排在中等偏上了。
慕夫人是不可能克扣自己親生女兒的財物的，照理來說，這樣世家的小姐，應該不會太過在意身外之物，可慕蕊顯然是個例外。
“誰知道呢？”慕馨隨口說道。
慕馨并不是很喜歡慕蕊，因為之前住在慕府時，她和慕蕊發生過一些不愉快。
夜晚很快地就降臨了。
這個月元熙帝大多會宿在鳳鳴宮里，所以慕馨早早地讓宮女關了宮門，成功把元熙帝擋在了外面。
“皇上，您怎么過來了？”慕馨從床上起來，有些尷尬地說道，“臣妾還以為您不會來了。”
“朕看出來了，馨兒真的不歡迎朕，不然怎么會把朕擋在外面？”元熙帝說道，慕馨感覺到元熙帝的語氣里好像有一絲委屈？
慕馨被自己的感覺嚇了一跳，又仔細地看向元熙帝，元熙帝還穿著早上離宮時穿的常服，面色酡紅，靠近輕嗅好像還有一股酒氣，甘甜醇美。
所以是喝酔了？慕馨看著已經閉上眼睛的元熙帝默默想到，大約是了，不然也不會不顧景陽宮宮門已閉，還要進來。
這是慕馨第一次見到元熙帝喝醉的樣子，元熙帝還保持著和慕馨說話的模樣，只是頭向后傾斜，靠在了椅背上。
慕馨站起身走到元熙帝跟前，想將元熙帝扶到床上。
元熙帝的身材修長并不重，可是慕馨也只是個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一介女流，所以元熙帝的手腳總是會磕到桌角和床角一類的地方。
慕馨走回桌邊，給自己到了一杯茶，似乎聽到了隱隱約約的說話聲，應該是離景陽宮不遠的地方。
大概是值夜的宮女太監們在說話，慕馨想到。
喝過茶，慕馨吹滅了燭火，準備睡了。
“父皇……母后……”慕馨將耳朵湊到元熙帝唇邊才勉強聽出元熙帝口中一點點含糊不清的話語。
皇上竟然沒有提到他的母妃？慕馨帶著這個念頭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