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溫暖的陽光灑在綠蔭上,戚元伸伸懶腰,眼前幽靜非凡,耳邊一直回旋著嘰嘰喳喳的鳥鳴聲。
戚元和戚歌在這荒僻的山林間閑來無事搭了個木屋,為了讓此處更舒適一些,又引渠溪水。戚歌有明世隱的靈石,隨意一扔,山林本身的枯枝蕭瑟煥然一新,變成了綠油油一片,綠色的樹綠色的房,眼前異常舒適清新,地上的雪有些不符場景,清除掉又種了些植被,恍如世外仙境一般。
戚元取笑道:“你之后再問你們明夫子要些這靈石!”
兩人坐在潺潺溪水邊的石頭上,旁邊有九曲環繞的竹橋,戚歌將手里的魚竿松了松,之后猛地拽起,一手抓住活蹦亂跳的魚,又以華麗的姿態將魚扔到竹橋上,弄完后,這才道:“哥哥,烤煮蒸?”
戚元想了想,若是跟著橘右京在一起,必定要煮魚湯,但現在就他們兄弟倆,不用顧忌那么多,于是痛快道:“烤!我去里面拿點木柴和調料。”
戚元興勢沖沖的跑進去,回來時,肩膀上挎著兩個椅子,衣袖間放了各類調料,懷里抱著一摞柴火,戚歌已經開始處理魚了,幾刀下去,魚鱗剔除,劃了些縫隙方便燒烤,正準備放到竹子上時,戚元趕忙過來給縫隙里塞了點生姜一類去腥。
兩人的生活很悠閑,按規矩說,戚歌現在應該回去找一趟韓信,至少也要露個面,但這么長時間了,戚歌心中有些不舍,總覺得此次若是分離,再要見面便難了。
戚歌呆呆的想了想,魚烤焦了也不知道,直到戚元大叫:“好了好了!”戚歌這才收手。
戚元撒了把調料,又來來回回跑了幾趟,弄了個小鍋,煮了菌湯,用小碗盛出,準備遞到戚歌手中時,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瓶,倒了幾滴玉瓶中的精華,輕攪一下,遞給戚歌。
戚歌納悶道:“這是什么?”
“對你靈力有幫助的東西。”
這玉瓶是橘右京給的,橘右京在他臨走時說:“此物有助于靈力進益,雖然你如今未破封印,但提前給你也沒錯,拿著吧。”
戚元有好東西不會不舍得,能給戚歌的都會給,此物亦是。
戚歌笑笑,心懷感激的抿了口,嘗到味道后露出一個親切的笑容。
戚元:“下午你去找你師父吧,我也要回去一趟了。”
戚歌:“哦……”
戚元看著垂頭喪氣的戚歌,笑道:“沒事,以后又不是見不了面了,怕什么?”魚肉鮮嫩,戚元嘗一口,又道:“對了,不要告訴別人我是誰哦。”
戚歌點頭答應。
這頓飯算是離別飯嗎?
在兩人心里都不算是。
依依不舍的情愫在心中蔓延,戚元舍不得戚歌,但又擔心著橘右京的身體狀況,戚歌也不想離開戚元,但又無法做到離開韓信那么久。
兩人都明白,所以只能等下次見面了。
這個溫馨的山林小屋不會消失,他們都會記住,甚至于戚元都想著,日后靈力恢復,若不想在外漂泊,不如就在此生活下去。
戚歌臨走時在這里設了結界,沒有秘語是無法看見這里的,像是一個不存在的場景一般。
分開后,戚歌毫不猶豫的就要回無聲小筑,此時已經天色暗沉下午時分,離小筑不遠處卻聽到一個陰巷子的對話。
熟悉的聲音,是阿軻的。
阿軻:“你現在去找他如同送死!”
“阿軻!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會叛變!你好不容易當上的魔都高階,為什么要去靈都啊?你知不知道靈都有多壞!?”
另一個聲音很陌生,是女聲,很清脆。
“這是我的選擇,也從來不存在叛變之說,但橘右京我現在保定了。”
橘右京?
阿軻剛才聲音低了幾分,戚元能聽出來阿軻那種壓抑的感覺。
少女不依不饒,有些生氣,聲音也提高幾分,道:“你究竟有沒有把我當朋友啊!我都給你說了!我不是無理取鬧,當日讓我差點殞命就是那個小人!我憑什么不去報仇?”
阿軻不再退讓,冷聲道:“阿離,我也不是無理取鬧,此人我現在不得不保,我有我的理由。”
“你有什么理由啊!難道就因為他是靈都繼承者,所以你才要如此巴結!?”
這話真狠啊,仿佛戳到阿軻心里一樣。
阿軻轉過頭去,從小到大第一次想要痛哭一場,但她不能,只有橘右京能幫助戚元解除封印,今日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公孫離得手。
至于公孫離的話……
這話任何人說出口她都不會有半分不快,唯獨公孫離如此毫不留情的出言。
她認識時間最長,交情最深的人也就是公孫離了,她從小便是一副生人勿靠的模樣,沒有朋友,公孫離是唯一一個,卻不曾想最傷人的話卻是公孫離來說出口。
阿軻沉默了,良久,道:“隨你怎么想吧。”
正欲轉身時,卻看見公孫離跺了跺腳,哼一聲,隨后揚起楓葉傘,一個跳躍準備繞路到無聲小筑。
與此同時,阿軻迅速身姿一動,凌厲的勁風刮在公孫離臉頰上,公孫離回身一躍,抿唇運靈,楓紅色的微光在暗沉的小巷中格外耀眼,而阿軻也不懼,兩把匕首微冷的寒光閃在人的眼前,寒意十足。
戚元的注意力不在兩人的打斗交纏上,而來自公孫離手中的那把傘上,還在靈都時,他查過楓葉傘的樣子,之后也下定決心要將此傘拿到送給橘右京,想法一直保留到現在,從未改變,卻不想今日卻見到了。
憑借阿軻和公孫離的比試,能看出他現在若是沒有靈力,想要拿到手的確頗為困難,看來只能再緩一緩了。
公孫離步步緊逼,揚聲道:“阿軻!我就見一面,見一面總行吧?”
阿軻微微皺眉,道:“阿離,我了解你,但你也了解我,你知道我今天不會放你過去的。我不知道該怎么給你說你才能明白,就算你報仇心切,也該好好修煉,現在去橘右京面前,純粹找死。”
公孫離撐起傘,姣好的臉龐有些憤恨,紅衣身影在傘下玲瓏嬌小,公孫離注視會兒阿軻,道:“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阿軻沒想到公孫離會如此執著,眼看公孫離的靈力倍漲,楓葉傘的攻擊也強勁了起來,阿軻連續側身一繞,腳下輕點數下,揚起匕首,也不再躲讓,順著公孫離的方向刺去,公孫離用傘躲去一擊,阿軻連踢數下,手中匕首十分亮眼,兇意十足,公孫離不敢放肆,步步退讓,躲過一擊后,立刻用靈,一道朦光射去,有些眩暈,阿軻眼前一花,腳下慢移,靠著耳邊聲音做準備。
阿軻的實力遠在公孫離之上,絕對不弱,不然也不會讓扁鵲專門請來靈都,扁鵲是有意將阿軻培養成能和裴擒虎一起上戰場的人,這樣靈都將士也不至于太缺少。
阿軻感覺耳邊有異樣的聲音,雖是閉眼,但在寂靜中,還是尋到微弱的聲源,瞬間睜眼,短匕一劃,嘶的一聲,公孫離衣袖被劃開,公孫離被嚇住了,連忙退后站定,此時煙霧散去,阿軻看著公孫離臂膀處有鮮血留下,低首,嘆氣道:“回去找玄策吧。”
轉身后,只聽身后的公孫離大喊:“阿軻!你變了!從前的你絕不會對我動手……其實我剛才沒有想過要傷害你……”
阿軻站定,看眼天空,眼眶發紅,但制止住了情感。
公孫離忍不住,嗓音帶著哭泣,委屈的喊道:“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了!”說完,公孫離踢開面前的阻擋物,單腳跳躍,離開。
戚元默默的偷看完了全過程,也明白阿軻以前和公孫離認識,兩人關系應該還不錯,現在卻因為阿軻到了靈都,又為了保護橘右京這才鬧翻了。
戚元和阿軻的感情也是不錯的,阿軻對自己異常關心,他樂得接受,也是把阿軻當做了真心朋友對待,此時看著阿軻沉郁的狀態,還是不要打擾了。
戚元先一步回了無聲小筑,剛進院子就聽見橘右京咳嗽的聲音,于是順手進廚房燒了熱水熱茶端進去。
橘右京沒想到戚元會回來的那么快,按照之前說好的時間,應該還要過三日,于是出聲問道:“見的怎么樣?這么快回來做什么,感情要多交流交流才好。”
戚元不以為意:“擔心先生病重,總是要回來看看,再者,兄弟情誼不是靠時間積累上來的,只見一面,就足以心潮澎湃了。”
橘右京眸光一閃,這話沒錯,雖然回來的早了,但作用一樣就好,聽這語氣應該是沒問題的,如此,一切計劃就都在進行之中,橘右京似有似無的試探道:“對了,把上次給你的玉瓶給我吧,我重新調配一下應該會有更好的作用。”
戚元猶豫出聲:“先生,我給戚歌用了一點……”
橘右京心中一穩,含笑道:“也好。”
當然好。
這玉瓶中的藥可不是一般之物。
橘右京將藥給戚元時,很清楚戚元不會自己用,肯定會給自己的弟弟,他正是利用了這種親情,這才能得手。若是他直接說是給戚歌的,難免戚元懷疑,現在倒是一舉兩得。
橘右京抬頭又道:“我還沒見過戚歌,過幾日帶他來讓我看看吧,看看你們究竟長的有多像。”
戚元笑道:“好啊。”
阿軻回來了,臉上郁郁不快的神色雖然已經被遮掩住,但仔細觀察還是能看出,阿軻將飯食放下就離開了。
橘右京看了眼,又瞧見戚元努著嘴的樣子,詢問道:“你知道什么?”
戚元:“沒什么……”
橘右京不再問,既然戚元不愿意說,問了也沒意義,不管阿軻因何事不快,總之她現在不會有動作,畢竟戚元的身份在這里壓著。
而戚元不說是因為沒必要,反正阿軻私下已經處理了,再給橘右京說,反而有種阿軻勾結帝都之人的意味,倒不如不說。
戚元看著橘右京的神色,感覺他的身體好像又弱了幾分,問道:“先生不要急著給我解封,先將自己身子調養好吧。”
橘右京笑道:“出去幾天,倒是更會關心人了,你不必擔憂,扁鵲從太乙那兒要了丹藥,昨天剛派人送過來,也能緩和一陣子。”
“哦,那就好。”
橘右京彎彎唇角,問:“戚元日后有沒有打算跟著扁鵲呢?或者進靈宮在靈主身邊待著,之后也能順理成章的封高階。”
戚元完全不思考,果斷拒絕:“不要,我要跟著先生,況且我還有弟弟在,干嘛要去跟著扁鵲?”
橘右京一怔,緩住心緒,心中嘆氣,他和戚歌若是都不在了呢……
戚元又道:“先生不要胡思亂想了,費那么多精力做什么,時間不早了,先生休息吧。”
戚元退出屋內,橘右京目送戚元消失,心中有些擔心。
聽戚元剛才的意思,似乎不愿意回到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