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琬自從答應了左天梟那個賭之后，無時無刻不在后悔著。
睡前躺在床上下意識在床邊找手機的時候……
自修課困了想睡覺的時候……
早讀晚讀想趴會兒的時候……
下了課想放會兒空的時候……
他都恨不得穿越回去給答應了左天梟的自己一個狠狠的大嘴巴子！
他覺得在這廝的監督下……不，監視下，他高考都不可能比現在還認真了。
而且，葉琬發現自己除了突然不能玩手機不能開小差而有點不習慣之外，他的身體好像有點表現出了對這種強度的學習的不適應——
比如，在連著背了一個多星期的歷史之后，他覺得自己腦子有點疼。
歷史政治這種東西不跟理科一樣，公式理解了就可以做題了，而是需要一遍一遍地去背。關鍵是，你就算把整本書背下來了也不一定能答出來，這就很氣了。
所以說，葉琬一直覺得，不要說學文科的人怎么樣怎么樣，要想把文科學好也是要天賦的好嗎？至少，他就沒有這種天賦，所以這也是他寧可在物理題目里掙扎也拒絕選政治歷史的原因……
“嘶……”好不容易下課了，葉琬撐著腦袋輕輕揉著自己刺痛的腦殼兒。
“喂，同學，下節物理課，課前準備可以做一下了啊！”左天梟不知道葉琬是頭痛，只看到他一下課就駝著個背撐著個腦袋，一副蔫兒了的樣子，所以理所當然地以為葉琬是在偷懶。
哪知道，葉琬根本沒有反應。
“你咋啦？”左天梟這才覺出一點兒不對勁，走到葉琬神身邊蹲下問道。
葉琬皺著眉偏開左天梟對著他的臉，說道：“沒事，頭有點痛……”
還未等左天梟說話呢，許佳茜就及時說道：“葉琬肯定是學習太用功了，營養沒跟上，我之前中考之前的時候也這樣過，吃點補的就可以了。”
“是嗎？那要吃點什么比較好……”左天梟聽風就是雨，張嘴就像要報出個十道八道既營養又大補的菜名。
葉琬趕緊制止他，“補個屁啊，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你要求太高了好嗎？哪有一天加起來背五十頁歷史政治的道理？”
左天梟想想，覺得他說的也不無道理，畢竟每天的課余時間除去做作業的時間，剩下來的本來就不多，葉琬現在的效率又還不能跟他相提并論，再加上還要準備其他科目的內容，確實是稍稍有點要求過嚴了。
“呃，那……”
“你他媽就是個魔鬼！”
“……”左天梟盯著他看了會兒，愣是沒對眼前這個眼底滿是青紫的人說出什么反駁的話。
葉琬見他一時無言，以為他生氣了。
什么情況？不就說了一句“你是魔鬼”嗎？就生氣了？可這話我不是總說嗎……
他有點慌。
“對不起啊，是我的原因。”
啊咧？！
葉琬其實也沒有很大的怨氣，頂多就是頭有點痛，順便發發牢騷，本來就打算休息一個下課然后繼續努力的。
不料，左天梟好像反省地稍微有點太深刻了……
他更慌了。
“畢竟我不能以我的水準來要求你。”
“……”什么東西？！
葉琬的表情呆滯了一下，再往左天梟看去的時候，他的臉上掛著一抹難以察覺的戲謔的笑。
“左天梟……我日你大爺！”葉琬也不管疼到爆炸的腦殼了，雙手伸出去就想把左天梟按到地上。
不過還好左天梟閃躲及時，一個起身再后退幾步就徹底遠離了葉琬。
“哈哈哈……開玩笑啦，別生氣別生氣！”
“你過來，我保證不打死你！”葉琬滿眼怒火地看向左天梟。
“沒事沒事，下課了，我出去溜達溜達……”左天梟笑著遠離了怒火中心。
一旁的許佳茜看到這倆人的打鬧不禁有些訝異，畢竟……這是她一年多來頭一次看到葉琬有這么活潑的時候，雖然他看起來是在生氣，但是許佳茜卻覺得這樣的葉琬更有生氣，更何況……他的眉梢眼角，都是帶著笑的。
*
葉琬見左天梟跑走了也就沒有追出去，轉回身來開始準備下節課的內容。
其實這些天他還是有點煩躁的。
首先，文科類的東西他落得太多了，就算之前上課大致聽過，但真要他背的話，也就只有最最重要的知識點他能勉強記得，而文科考試卻又恰恰考得很細很碎，所以他必須從頭背起，把邊邊角角的內容全都記下來。
理科其實倒還好些，公式什么的看一下例題他也能理解個大概，就是碰到一些比較靈活的難度系數比較高的題目他不免會有些無力。稍微簡單點的倒還行，他可以問許佳茜——雖然每次他問她問題的時候，她都是全程高度緊張的狀態——要是比較難的那種題目，他常常是連題目都看不太懂。
總結一下就是，要記要背的東西太多，難題又無從攻克。
因為答應了左天梟要起碼認真一個月了，所以葉琬也算是終于燃起了沉寂多年的好勝心，盡量在每一門科目上都力求完美。而這種心態下，心里難免就會有失落。
不過，剛才被左天梟這么一鬧，他反倒覺得心情舒暢了不少，腦袋都沒那么疼了！……好吧，還是疼的。
他意識到還是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保持淡然的心態去一樣一樣完成定下的任務就可以了。
*
最后一節晚自修的時候，大部分同學的作業一般都能做好了，所以最后一節課往往都是用來復習，來準備一兩個星期后的期中考的。
葉琬如今做作業效率挺高的，第二節課還沒結束他就已經可以開始整理錯題了。
其實學習的時候一投入，時間過得還是很快的。
葉琬聽到身后傳來的男女聲時才意識到現在已經是下課時間了。
他轉過身看了眼。
董笙靠在左天梟邊上，他的桌子上攤著一本大大的練習本，董笙手里拿著一支筆在說著什么，左天梟間或點點頭。
葉琬一聽便知道董笙是在請教今天剛發下來的一張數學練習卷的最后一道大題。
這道題，他也不會來著……
*
左天梟看到葉琬也轉過來偷偷摸摸聽，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像是什么都沒看到一般繼續講著。
董笙也不笨，左天梟稍微點了幾個地方她就知道自己錯在哪了。
“謝啦，走啦。”董笙笑著把本子收起來。
“嗯。”
左天梟看著她走遠后才開口道：“你不會就問我，偷聽算怎么回事？”
他冷不丁地開口，正好和葉琬對視上。
葉琬也不好欲蓋彌彰地趕緊轉回去，只得愣著。
“你是怕我不跟你講還是怎么的？”
左天梟挑眉看著他，問道。
“偷聽？我這光明正大的好嗎？”葉琬梗著個脖子道。
“切，那你光明正大地聽懂了嗎？”
“……”葉琬不語。
“拿來。”葉琬下一秒就看到左天梟看起來長而有力的手攤開來放在自己眼前，“我給你再講一遍。”
“……”
之后好多好多年，左天梟向他伸手，嘴角帶著笑意，眼神里滿是溫柔的畫面都一直定格在葉琬腦海里，揮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