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葉琬想復雜了還是什么的，反正自從和左天梟睡了那么一覺后，他心里總覺得有那么點不自在。
——當然，他不自在也是正常的，畢竟睡他邊上這人是他喜歡的。
但是左天梟就不一樣了。
他和葉琬完全不同，一點沒看出來有什么心態上的變化，但是行為上卻又和葉琬恰恰相反。
這么說吧，葉琬后來會因為不好意思而有意識地和左天梟保持距離。但是左天梟卻好像完全沒有想法似的和葉琬該怎么相處怎么相處，更甚的是，他還老做有一些讓葉琬看來有些親密的小動作：
比如午睡的時候胳膊伸得老長有意無意地碰葉琬后背，走路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老碰到葉琬的手，上課提醒葉琬專心的時候也不戳他背了改戳腰了之類的……
搞得葉琬現在時不時就被他撩得老臉一臊。
但偏偏這些動作的界線又不是很分明，葉琬也就不好意思提出來讓他注意點。
萬一人家真的是無意的呢？這樣會顯得他很小心眼。
于是葉琬只得默默承受著，日子也就這么一天天過去了。
*
都說一場秋雨一場寒，而等到秋雨已經不再下了之后，這天氣才算真正進入了寒冬。
葉琬縮著脖子使勁勾著背，雙手的溫度隨著水杯里水的降溫也漸漸冰冷起來。
突然，他聽到身后傳來一陣輕輕的咕嚕聲。
他像是意識到了什么，猛的轉過身去。
果然，一轉過去他就看到左天梟正貓著個腰在開窗戶。
“別開！”葉琬張嘴就是一聲嚎。
左天梟笑著回頭，估計是知道自己會被發現，開了一道縫后也沒聽從葉琬的指令，訕笑著坐了回來，“空氣不流通容易生病的，我就開一條縫，沒風的。”
“怎么沒風！”葉琬瞪著他，“你一開風就進來了，我都感覺到了！”
左天梟笑著嘖了一聲，“人許佳茜怎么沒說冷呢？”
被cue到的許佳茜轉過頭來看了眼拿自己當擋箭牌的左天梟，然后又看了眼葉琬，沒有說話，默默轉了回去。
“……”左天梟愣了一下，然后起身拿過葉琬手里超大的塑料水杯，“知道水涼了，現在就給你去灌，你先喝點熱水?！?/p>
葉琬撇撇嘴沒說話，但是心里還是挺開心的。
其實他抱著的水杯是左天梟的，左天梟因為喝水喝得快所以冬天也不需要保溫杯，及時喝掉及時再裝就好了，所以里面裝的熱水在還不能喝的時候都到了葉琬手里成了暖手杯。
“不許關窗戶啊，回來要是關了，不給你暖手了?！弊筇鞐n想著又囑咐了一句才轉身離開。
葉琬哼了一聲。
他把腦袋擱在臂彎里，斜著腦袋轉過頭瞄了左天梟一眼，欣賞了一會他的背影后，重新縮回腦袋冷得哆嗦了一下。
*
冬天的時候，開水房總是很擠，每節下課都擠。
如果碰上老師拖堂，每個班就都會有那么一兩個因為灌水遲到的。
左天梟到得不算晚，但還是排了好久的隊才輪上。
等到他把水灌好往外走的時候，正好碰上董笙和唐飛從前面走來。
他知道之前葉琬被楚坤那幫人針對就是因為這個唐飛，所以他一直都不太理這個唐飛。不過這陣子楚坤都沒什么動作，估計是唐飛在他面前表現出不喜歡葉琬了，所以他就沒再要找葉琬麻煩了吧。
嗯，也算是做對了件事。
于是左天梟笑著和兩人打了聲招呼。
董笙看到左天梟，立馬笑得比剛才還燦爛，“誒，你灌好了？”
“嗯。”左天梟晃晃水杯。
“唉，要是我早點來還能插個隊?！倍媳庵煸谧詈竺媾派稀?/p>
“我看前面有幾個你認識的，你讓人家幫你灌唄？”
“嘖，”董笙瞪了他一眼，“我老老實實排隊呢！別誣陷我插隊啊?！?/p>
左天梟笑笑不說話。
“對了，過幾天平安夜，你有沒有什么打算啊？”
“……打算？”
“你這是不知道呢還是沒想過啊？嘖，虧我還在想要給你們準備什么禮物，結果一個兩個的怎么都跟沒事人一樣??！”董笙皺眉看著他。
左天梟一聽她說要給自己送禮物，心里就咯噔一下，然后趕緊打了個哈哈，“這種不都是送個蘋果什么的就完事了嗎？哈哈哈……我先回教室了，待會就上課了?！?/p>
說著便一溜煙兒跑回了教室。
*
雖然對著董笙是這么說的，但是左天梟一回教室把發著燙的水杯往葉琬手里一塞就趕緊換了個語調：“誒，過幾天平安夜了，你打算好送我什么了嗎？”
“臥槽，燙死了！”葉琬把袖子拉下來隔著層布料捧著杯子這才知道左天梟在說什么，“禮物？平安夜為什么要送禮物？蘋果嗎？你要想要的話到時候我買一個給你?！?/p>
左天梟眨了眨眼睛：“……”
他有的時候覺得葉琬真他媽就是個直男。
“干嘛？”葉琬看到左天梟一臉憋屈但是啥也說不出來的樣子就覺得又是好笑又是可愛：“你有想要的嗎？”
左天梟幽幽地看著他，“……沒有。”
葉琬笑了起來，抱著水杯轉了回去。
左天梟看著前面這人腦袋頂上的呆毛，氣得想把他那撮毛直接拽下來！
*
今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政府特地下了政策，說是不讓過洋節。
老師們一個接一個地在講臺上宣布著什么好好做作業、放學了就回寢室別在外邊溜達、這種節日有什么好過的一個個的把中國傳統節日都忘光了……
甚至連超市里幾天前就進過來的蘋果也全都下架了。
但是到了平安夜當晚，各個年級教學樓的氣氛還是和平時比起來很不一樣。
在這種嚴峻的政治形勢之下，可能是覺得更加刺激了吧，大家依舊堅持頂風作案。
不讓送蘋果？那我就揣在衣服里送。
不讓寫祝福卡片？我這是日常談心的朋友之間的友誼小紙條。
不讓搞活動？我們在教室里趁著下課放歌只是因為太開心了沒別的。
……
葉琬坐在教室里看著周圍一派沒有過節但勝似過節的景象，心情莫名地被感染了，一晚上心情都不錯。
所以放學鈴聲一響，左天梟過來跟他說讓他放學陪他走會兒先不回寢室的時候，葉琬雖然心里很想趕緊回去洗漱然后上床睡覺，但是也還是同意了。
*
左天梟把葉琬帶到了操場上。
學校的操場在晚上放學后是專門用來給小情侶們交流感情的，今天是平安夜，操場上的氣氛比起平時熱鬧了不少。
葉琬一開始還沒覺得，但是聽到周圍傳來的隱隱的笑聲打鬧聲以及一些不可名狀的聲音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和左天梟兩個站在這種地方好像是有點不太合適的。
“你要說什么趕緊的，這種地方也太不純潔了。”葉琬看了看四周。
還好光線比較暗，他們兩個又站在比較偏僻的地方，所以不會引起什么不必要的注意。
“哈哈，好像是有點啊?！弊筇鞐n笑了笑，然后取出一只手把書包從身后轉到了前面。
葉琬看到他的動作，問道：“什么東西？”
左天梟取出一個禮帶，笑著看向葉琬：“圣誕節禮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