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小道上沒有人,沙沙的樹葉聲摻雜著鳥鳴。遠處傳來噠噠的馬蹄聲,“你說我們兩去干嘛!還不如擱家里練武。”嘹亮的男聲摻雜著沙沙聲回蕩著,漸漸兩個輪廓隱現,是兩個男子騎著俊馬,青衣男子口里說完,挺直身板做了幾個耍帥的姿勢,跟在后面的白衣男子直接無視,好看的劍眉微微皺在一起,帶著稀星般的孤高盯著前方,沒有出聲。
“林瀟涵,夠了奧,太悶騷了吧。”
白衣男子瞟了一眼同伴,低聲說到:“快到了。”聲如老酒,撩撥心弦,回味無窮。
“璞玉山莊資產雄厚,如今少莊主娶妻必是一番盛景。”青衣男子咬了咬隨手折下的嫩草,“不過我們小輩去干嘛?”楚江樂看看駿馬的鬃毛,等著林瀟涵回答,卻久久不見人聲,僅有幾聲稚嫩的鳥叫,抬頭見那林瀟涵仍然在直挺挺地眺望遠方,楚江樂想想自家表兄的悶葫蘆性格,不免失聲笑起來。
林瀟涵端正的五官絲毫不受影響,思忖片刻:“璞玉莊主做事辛辣,父輩擱不下臉面。”楚江樂低笑幾聲,心里想著擱不下就把親兒子拿去搪塞呀。
兩人在重山中騎了許久,才見煙霧裊裊,樓舍數不勝數,璞玉山莊果然豪氣,快馬加鞭,只求見眾多珍寶一面。
天沉悶無比,陰暗,可不知怎地,放起霞光。
騎馬少許,才見真正建筑,魏然聳立,屋檐龍飛鳳舞,精致無比。入眼是氣派的大門,渾白的美石增了幾分靜謐,山莊倒隱現團團紅光,大門進去,是長長,雕龍畫鳳的穿堂,直至儀門皆安靜著,山莊里吵吵鬧鬧。
“看來喜宴來了不少人。”摻雜聲逐漸清晰,“不對!”楚江樂低吟一聲,揮手揚鞭,林瀟涵緊跟其后。
霎時,兩人目瞪口呆,因走廊盡頭突然出現一可人兒,鳳披霞冠,背后的云霞或是她披風上的一截,或是她傲人的十里嫁妝。
來人姓夏名蔓兒,是個小胖子,微胖的,一眼看過去姿色平庸,無一點傾國傾城,紅顏禍水的苗頭,可她卻仍有奇特之處,便是她的雙眼,點漆般,黑白分明,暗暗里精光難掩,若黑夜浩瀚絢麗星河,落落春水,勾魂攝魄,更不說笑起來,那是醉人的陳年佳釀,是萬物蘇醒,生機盎然時寒河回水。此時,她著了一身喜服,紅唇顯目,喜服刺繡了得,交頸鴛鴦,宛現夫妻美滿好和,只是她不合身份地跑著,為了跑的快,她只有拖起紅妝。
她必須跑得快,并且比身后的人快。身后是山莊里的人,面目猙獰,手里拿著棍棒,口口聲聲要致她于死地。
楚江樂,林瀟涵不知發生了何事,新娘不嫁了?立在原地,靜觀其變。夏蔓兒看見兩人待在前方,一人白衣飄飄,耀比日月,輕風回雪,陰麗帶著難以忽視的陽剛,棱角分明,氣宇軒昂,此時冷冷打量著自己,高高在上,一看便不是好相處,還要被數落的那種枯朽之人,不過說真的,好俊呀!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旁邊青衣男子,依然英俊無比,碩大的眼睛里倒影著唐突的自己,但是更加朝氣磅薄,似乎有一聲喝下可開天辟地的氣勢,此時卻被抽了腦髓傻呆呆地看著自己。
就他了,夏蔓兒用力一蹬,飛身上去,再轉身回旋踢,將呆呆楚江樂踢下馬,穩穩坐在馬上,回頭看見落地不知反應的男子,又看看猝不及防的白衣男子,心想:我的魅力真大,是不是都仰慕我那,如果是白衣少年,我還是要考慮一下呀!后一道勁風破空而來,緊接著是堪比山石的鞭子,夏蔓兒一閃躲了過去,還是中了鞭子尾部,打在了手臂上,原是那白衣少年在狠辣出手。
這戲份不對呀,這不是仰慕我呀!趕緊用力鞭打馬,絕塵而去。
倒在地上的楚江樂不敢相信剛才發生的,林瀟涵用力勒馬,駿馬騰空廝鳴,楚江樂才想起被奪去的馬是自家老爹的心愛之物,第一次騎就弄丟了······正好璞玉山莊幾位弟子騎馬呼嘯而來,楚江樂用內力打下領頭之人,奪馬和林瀟涵去追那位逃跑的女子。
楚江樂和林瀟涵跟著足跡奮力騎了許久,璞玉山莊的弟子早就跟不上了。“墨跡果然是寶貝,耐力這么好”楚江樂抱怨道,“定要快點,我這第一次騎就弄丟,腿恐怕都要被打折。”楚江樂著急表現的十分明顯,一旁林瀟涵沉著內斂。皇天不負有心人,一會就看見墨跡的身影。
“那位女子那?”楚江樂不免疑惑,“仔細看看!”楚江樂用心一探,好家伙,墨跡腳下隱約一抹紅,那位女子正吃痛地窩在那,待他們走進,女子正哭爹喊娘地忍不住翻滾,見是他們,兇悍罵到:“這武林向來光明磊落,不見竟這般偷襲弱女子的,今兒個真是長見識了。”
“姑娘,你別著急,傷的怎么樣?不影響你成親吧?”
“怎么樣?怎么不問問他,好家伙,一鞭打的我疼痛難忍,看模樣是從詩禮簪纓之族出來的!如今才知算個屁”
“江樂,把她綁了交給璞玉。”林瀟涵朱唇微啟咬出幾個詞,雖說他看似沒有行動,直挺挺站在那,只是那雙狹長的眼睛射出一道道駭人的冷刀,震懾的夏蔓兒不再說話。
夏蔓兒確實被嚇到了,這白衣少年好像不太感冒自己,眼疾手快挽起衣袖,直見白嫩凝脂的胳膊半個都是青色為襯底,布滿密密麻麻的紅點,尤其有一道充血的腫起來的傷痕。
“兇什么,看看,我說的夸張嗎?”
“這?”楚江樂見傷勢不輕,女孩又是抽鼻子,熱淚盈眶,又是看似很小聲其實特大聲喊痛,男兒最是熱血,也不管璞玉那邊,心急口快說:“先醫治吧!”林瀟涵看了一眼嘟著嘴哼個不停的女孩也沒吱聲。
三人便去了附近的山村,夏蔓兒心想我長得這么天生麗質(其實一點都不),竟然看起來對我一點都不感興趣,可這么帥,又不理人家不過好喜歡呀。于是一路上背著楚江樂對了林瀟涵要么擠眉溜眼,暗送秋波,要么明的暗的找茬吸引注意力,又別扭地裝高冷
男子一副泰山不動的樣子,明顯不感冒。
夏蔓兒連帶著不理楚江樂,一路上就林瀟涵和楚江樂說話,夏蔓兒是氣上加氣。
到了最近的小鎮。
白花花胡子的老爺子左看看又瞧瞧:“你這女娃兒把臉涂成猴子屁股干嘛,多難看。”
“老爺爺,我是新娘,該涂這些。”
“還別說,真是嫁衣,我老伴還沒穿過這么好的,想當年她嫁給我,是一窮二白……”
“哎呀,老人家,好痛哦,您趕快給我治吧。”
“呀!沒有當歸了!”老爺子又笑呵呵道:“幸好有兩個小伙子,幫我到村頭熊二家拿些過來。”
兩個年輕人話畢,一動不動,絲毫沒有要去的意思。夏蔓兒見此氣的不得了,想我臨山一枝花,今日淪落至此,不行,我得有尊嚴。“老先生,我自個去吧。不麻煩某位尊貴的公子哥!”
話畢,猛地又咳嗽幾聲,老爺子也沒想到兩小伙子這么不給面子,腦子一短路,說了句好。
見老先生答應,一股委屈油然而生,明珠似的眼睛蒙上一層水霧,剛走幾步,忽有一個人擦過她的肩膀,快步走了出去。
夏蔓兒眨眨眼,不可置信地看著林瀟涵遠去。灰暗地心情又活過來了,就差當場秀秀水袖舞。
楚江樂在身后看著活潑亂跳的女子展開笑顏,他有意讓林兄去,這樣女子看著林兄幫忙的份上芥蒂少一些,幸好林兄在自己萬般暗示下給了面子去了。
楚江樂走到后院,見一老婦氣急敗壞在那用刀猛砍蘿卜。這種情況還要不要進去,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斗爭還是進去了。
“大娘!”老婦回頭一看,喲,俊小伙,不平的心被壓下一半。
“干啥那?”
“大娘,我朋友受傷了,能借一下灶臺嗎?”
“為了外面那姑娘?”楚江樂傻乎乎點點頭。
“看看,小伙多大點年紀就知道心疼人,”拔高嗓子,“不像我當初,嫁給人家一件像樣的嫁衣都沒有。”
外面夏蔓兒縮卷自己的衣服,讓那些描金畫銀的一角藏起來,抬頭與老爺子對視,兩人不同而約尷尬笑笑,“你說這老婆子,其實她平時不太鬧脾氣。”
“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