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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我在末世的旅行

第0章前篇

人類文明的最后一年,狂風越過林立的鋼鐵都市,揚起馬路上無數行人的衣角,在這與昨日無二的日常喧鬧中,末世毫無征兆的降臨了。

落雷的巨響震耳欲聾,但除開靜電的向上的微弱推力,紅色的恐怖雷電并沒有對廣場上的人們造成任何的傷害。

一個藍衣的男子后退一步站穩腳跟,身旁的地面已是一片焦黑,而他手里的耳機滋滋冒著黑煙,一股溫熱的觸感隨之從額頭上滑落。

伙伴們的叫喊在耳鳴中消失不見,藍衣男子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眼前的黑色巨石吸引。

抬頭,再抬頭。

聚成漩渦的深色烏云滾著雷電,轟隆隆的響聲宛如遠古巨獸的咆哮。藍衣男子奮力仰著脖子,冒煙的耳機因為他的動作砸在了地上。

巨石雕刻的長角骷髏栩栩如生,他們扭曲的四肢極力擁抱著大門。無數的小鬼一個攀著一個,鬼火燃燒著他們的身體,無一不將自己的骨手伸向遙不可及的天空。

它們無聲亦無言,空洞的眼窩望著天際,幽綠色的鬼火渴望著救贖。

轟隆隆隆……。

雷聲不斷。

黑色的巨石緩緩移動,刺眼的光芒從縫隙中顯現。大門打開了。而那名藍衣男子卻魔怔一般呆呆的站在原地,任由無暇的圣光將他吞沒——

“轟隆隆隆,轟隆隆隆!”

灰發男孩兒一邊喊著一邊拿石塊敲擊鐵盆,小孩子們正聽得津津有味,突然就被這刺耳的銅鑼聲嚇的抖了兩抖。

帶著破口鴨舌帽的孩子邊笑邊鼓掌,坐在不遠處的大人們朝他們投以責怪的目光,不滿男孩們的喧鬧打攪了他們難得的休息時間。

“這穿藍衣服的人就是如今大名鼎鼎的羅賓島島主……!”

坐在銀行前臺的說書少年絲毫沒有受到大人們視線的影響。他翹著二郎腿,手中的玉簡舉地平直,聲情并茂的講著故事。

這個少年身穿單薄的白色棉衣,一頭灰發長到了眉毛,不過八九十歲的稚嫩臉龐,卻有一雙明亮機敏的藍色眼睛,口氣神態完全不見孩童應有的單純。

無視掉房間地縫里的雜草與廢石,坐在地上聽書的孩子們跟他的穿著大致一樣。

已經漂成煞白的長袖棉衣松松垮垮,統一的碼號有些不怎么合身,舊衣領口上的毛邊小小的一團。破舊但至少干凈。

他們是誰?他們是這個世界最為平凡的一群人類。

殘缺半邊銀行大廈外邊是灰蒙蒙的天空。蕭瑟的城市街道干草叢生。不久前才被沙塵暴清洗的路面平整的鋪滿了黃沙。而就算如此狼狽,這棟支離破碎破的銀行大廈也已經比它的鄰居門體面很多了。

在說書少年的身旁,軍綠色的收音機支著彎曲的天線,廣播里不斷的傳來沙沙的噪聲。

少年手捧散發著微弱熒光的玉簡,許久過后,偌大個門廳依舊回響著他稚嫩的童音。

要是沒有會客椅上的那些破布裹成的人影,路過此地的人大概會認為這棟建筑不過是小孩兒們玩鬧的秘密基地。

不過就算能忽視這些,那外墻上大大的紅色噴漆也已經標明了這里在末世中是一個多么特別的地方。

又有一個人走進了大廳,他什么都沒說,誰也沒搭理,自顧自的走到窗邊,警惕著目光中所有的人。

像是見怪不怪,相比白衣孩童們喧鬧的一角,稍顯疲倦的大人們統一披著寬大的黑袍,只用余光瞄了那人一眼,就又將自己的神情隱藏在陰影之下。

通常來說,出現在這里的大多都是熟面孔。熟悉彼此的人兩兩三三的聚在一起,不認得的就保持好安全距離。

他們身上的斗篷有些已經明顯破舊不堪,經過了不止一次縫補改造。而這些微微隆起的布料底下又不知道藏了多少件武器,宛如厚繭,將脆弱的人肉包裹其中。

他們只是普通人。只不過在如今的世道,普通人想要生存已經不能只靠拾荒和打獵。沙漠中資源緊缺,就算打來的野獸能填飽肚子,沒有水源就不可能長活。

子彈,食物,藥品與煙草。獲取為了各式各樣的資源,沒有歸屬的人們必然會聚集到一起與外界的大型聚集地形成聯系,創造一個專門越換物資的交易點。

紅色的噴漆已經被風沙磨損了大片,但是不管過了多久,都沒有人想要維護。

畢竟沒有異能的一般獵人可不敢對付那些在高處飛行的紅眼沙鼠。

狩獵變異的動物是為了求生,而討伐異族生物亦是為了求生。

但等級不同,對象不同。大多數普通人不會比熟練戰斗的雇傭兵強壯,更沒有異能者那樣的特性。他們本身所需要的東西只是日常生活中的基礎資源。

所以相比以上那些回去討伐異族的人,他們并不需要前往黑市,只要定期光臨一下這棟銀行就好了。

朗書聲回蕩在大廳里。穿著白衣的孩子們和披著灰袍的大人們仿佛兩個時空的存在。收音機里不斷響起的沙沙噪音被風聲吞沒,剛剛在門口留下的腳印很快又被風沙抹去。

空氣寂靜又喧鬧。

末世的時候是這樣的,疲倦又令人麻木。那些人眼神空洞的凝望著虛空,像是丟失了所有的神采,融入了灰色天空,已經放棄了希望,只知道日復一日的循規蹈矩,茍活偷生。

奔波,打獵,尋水。

奔波,打獵,尋水。

說不定某一天,他們會因為一點小小的破傷風一命嗚呼掉。

“呵呵呵。啊……。當然,我并不是在末世時候的生活有多么的枯燥無趣。”

狂風席卷,在大樓間呼嘯而過。

“正相反。我認為末世總是會給人帶來的驚喜。”

原本死一般寂靜的城市突然蘇醒了過來。那個新來的獵人靠在窗邊,緊張的架起了手里的短柄步槍,結果被角落的幾個孩子看見。

小小的憋笑聲在寂靜的大廳中無比刺耳。那人徹底慌了分寸,汗水流了滿身。

強力的旋風將黃沙掀起。潛藏在地鐵隧道的某種生物張開了暗淡的藍色眼睛,十字的豎瞳在狂風掠過頭頂的一剎那驟然緊縮,那頭異獸轉身逃走,連帶著大量的同族躍進了更深的黑暗。

“啊……多么美麗而殘酷的世界。只有站在花海里,你才能找到最為美麗的那朵玫瑰……。”

凌亂的步伐和野獸們的嘶吼從腳底傳來。幾乎所有獵人都睜開了眼睛,甚至連灰發少年收起了笑容。

新晉的年輕獵人舉著短柄步槍慌亂的后退,他無措的哽咽著,扣在扳機上的手指抖個不停。

他從來沒遇到過這么多異獸在地底奔跑的情況。仿佛它們在逃離什么更加恐怖的東西……!

“痛苦,悲傷,喜悅,哀愁。這些虛偽的情感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意義。只有恐懼,本能的恐懼才是最真實的存在!”

黑暗中愈加瘋狂的男人捏著一顆白色的晶石。投影屏幕上的蒼白光芒反射在他的臉上,讓他眼中的淡色雙眸多少獲得了一絲無機的光彩。

狂風依舊在呼嘯,與之隨行的亂沙飛越樓體間的縫隙,一陣陣強烈的颶風將倒在路邊的黃色告示牌吹翻,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爪痕。

轟隆隆隆……。雷聲響起。

躲藏在廢墟里的人們冒死將鐵盆放在屋外。瘦骨嶙峋的母親摟著幼子,目光虔誠的透過屋頂的裂縫,緊張的注視著灰暗的天空。

雷光顯現,云霧翻轉。

轟聲雷電隨著雷鳥的振翅,將厚重的天蓋轉幻成深色的烏云。閃電在它的金羽間流轉,其龐大的身軀籠罩著整條街道。

遠處的高速公路上,彎折的廣告牌顫抖著發出哀嚎,干癟的旱地植被隨風戰栗,報廢的汽車早已布滿銹跡,但許多小蟲從地縫中爬出,飛快的攀上了高點。

然后,就在下一秒,雷鳥的影子呼嘯而過。

沙漠荒地中的高樓大廈如同海市蜃樓,在干枯的大地之上,巨獸盤旋在云層之下,環繞著城市,每一聲長嘯都綿延萬里。同時一道道威力巨大的明亮閃電從天而降,將大地砸出深色的裂痕。

“下雨啦~下雨啦~。雷鳥下雨啦!”白衣小孩兒們抓著彼此嬉笑起來,將那個慌亂的獵人擠到一邊,爬在窗邊不住的張望。

從零星的雨點,到淅淅瀝瀝的薄霧,街道上漫天的塵土逐漸被濕氣打散。一些歌獵人看著屋外的雨水,神色舒緩了下來,而老成一點的獵人只是無言的整理了一下斗篷,呼氣中放開了坐姿。

這個少有的值得人類慶賀的時候。帶來神跡的雷鳥停在高塔的尖端,舒展羽翼,讓露水為自己洗刷風塵。而每當整個時刻,異獸與鬼怪就會避開精靈的鋒芒,不再匍匐作祟。

嘆一口氣搖了搖頭,看到自己的小伙伴們沒了聽書的興致,灰發少年笑著將玉簡收回了自己的空間玉石,跳回了地上。

著確實是一個值得開心的時刻,但是他沒有加入伙伴們的打鬧,而是小大人一般將手揣在褲兜的,扮起酷來。

只可惜他的酷沒能裝上多久,家里的羅剎就怒氣沖沖的從樓里走了出來。

“吳浩!”

隨著一聲呵斥,灰發少年哎呦了一聲,急忙抱著自己的腦袋逃竄開來。

“我昨天怎么跟你說的,不是叫你不要再敲臉盆了嗎!”

穿著紅色圍裙的中年大媽一頭糟發扎了個丸子,老舊的連衣圍裙縫著大大小小的袋子,衣領上的和善面孔因為總是皺眉而有了些許嚴肅的氣場。

但不同于溜走的灰發少年,她雖然也是一頭灰發,卻不是藍色眼睛。

呵斥著攆走圍坐前臺的孩子們,紅裙大媽做樣咳嗽了兩聲,轉手將收音機的音量重新扭大,響亮的沙沙噪音隨之填滿了整個銀行大廳。

“17區武器市場新聞,工匠大會發布最新通告,編號1703……。12區城主發表年中演講,編號1200……。22區最新科技研究報告,最新全自動防衛武器實驗成果,編號2240……。”

“來來來,9點了,開始交易。要看機子的也在我這兒領卡。”

甩手一擼袖子,大媽從吳浩溜走的地方推出了一個小型蓄水罐。她的聲音與廣播的低劣的音質混合在一起,雖然沒有多么響亮但也足夠讓人聽清。

然而,所有的獵人都沒有動作。

弱小的生命總是謹慎而多疑,眾人利益之間的博弈早在之前就已經開始了。

也算是不成文的一個約定,所有蹲靠在墻上,組成了灰色起伏的人們都在等待別人按捺不住,成為第一位承擔風險的人。

“真的有必要這么警惕嗎?”熒幕后方的男子換了個坐姿,“啊……我懂的我懂的。這是弱者必要的謹慎。”

畢竟再怎么小心和警惕,灰袍底下,一個將食指挪上扳機的動作總是讓人難以察覺。

時間靜止的一瞬,空間撕裂般相互分離。漂浮的塵土被無形的力量斬斷,光線就像是折斷的樹枝,下一個瞬間,才從斷面生出新的枝芽。

就在這個時刻,排在隊伍里的第個二人悄悄的勾起嘴角,正打算掏出手槍,一股異樣的重壓就鎖住了他的呼吸。

……咦,臉上怎么怪癢的,有蟲子?

目光聚焦在鼻梁,原本狠厲的雙瞳變成了滑稽的斗雞眼。直到血液從劉海中滑落,男人才后知后覺的爆出一身冷汗,險些暈厥。因為他意識到,自己已經在鬼門關走過一遭。

頭暈目眩中強忍著戰栗,男人握搶的右手沒有了知覺,只能硬是靠著大臂的力量將槍藏回了懷里。

“兩卷紗布,一千毫升水。然后……嗯,一個全新的綠玉。”

“沒有新的綠玉了,有異能玉佩。”站在前臺后方的大媽有些心不在焉。她說完這句,很是狐疑的看了看后面的隊伍,等了半天也沒找著什么異樣。

“這些藥能不能換啊大媽?”那個獵人不耐煩道。

一場關于物資價值的爭論,通常會花上很長一段時間。雖然大媽不是這里的水系異能者,但作為管理員,日常光是耗費這些口舌也足夠消磨掉一天的精力,而且這還是在沒人來砸場子的時候。

求生的方式多種多樣。除了正統的打獵謀生,有這么一些人,他們沒有膽量在怪物腳底下摸金,卻不喜歡打劫自己的同族。

末世中的強盜詭計多端,但他們的想法不是秘密,交易點的水系異能者會找應對的方法。一般情況下只要雇傭一個安保就足夠了。

天色開始變亮了。雷鳥帶來的及時雨可能才下了不到一個小時。幾十米長的巨大生靈本就不那么好動,清洗完身體,雷鳥便在高處怡然的梳理著羽毛。

雨過晴天,頭頂厚重的層層灰云又變得低壓。沙漠的氣候出名的惡劣,早晚巨大的溫差讓夕陽時候的荒漠開始急速降溫。

先前個行為鬼祟的搶匪用一包過期方便面換了一條干凈的內褲。就像是覺得這么快離開有失臉面,他故意在大廳中徘徊了一會兒,左右轉著眼珠,想要找出那個令自己出丑的安保。

常駐此處的老獵人們早就在對這個陌生的面孔留了個心眼,而他們的猜疑終于在他異常行為下得到了確認。

很快,鄙視的視線化為無聲的唾罵,帶帽的男人如芒在背,察覺到周圍這些人的敵意以后就飛快的逃出了銀行,而他也直到這時才狠狠的將臉上的血漬抹掉。

糙,沒想到那個傳聞是真的,這個點兒真特么來了個厲害的打手……。

吃癟的男人咽不下這口氣,他本想故意朝門口呸次唾沫,然而那若有若無的的尖銳視線竟然在他出來以后還黏在身上。

看到那人像是逃跑般的步伐,剩下那些沒有經驗的年輕獵人也終于意識到情況,驚訝的小聲嘀咕了起來。

寒夜緩緩開啟。長著背刺的四爪壁虎爬進石頭的縫隙,左右舔舐著預留的水漬。

廢墟中間的銀行大廳此時已經升起了篝火,獵人們就著咸肉灌下一口甘甜的凈水,相互籌備起明天的狩獵。

今天的50升凈水已經全部賣完。原本玩著玻璃珠的孩子們一看吳浩恢復了空閑,馬上又跑到了他的身邊,嚷嚷著繼續念書。

紅裙大媽站許久,收市以后終于能坐下休息一會兒。她揉著眉頭看向滿座的大廳,臉上的笑容雖然壓不下去,但轉而一算日子,她的心情馬上又憂郁不少。

兩個星期過去了,她們家水庫的這段日子從未有過的和平。新來的安保太過于優秀,東城那些囂張搶匪沒有一個人得手,這雖然解氣,但也帶來了問題……。

本來城市廢墟之類的地方就是藏匿蛇鼠的極兇之地,她們家水站作為中心城東側的交易點,幾十年來一直都默默無名。

這一片地區的人類一直仰仗著雷鳥的庇護才能夠匯聚。偷來的一絲安生難能可貴,相比名利,大媽之希望現在的平靜能夠維持下去。

可惜天不由人愿,23區這一年接連發生了各種各樣的事情,如今居然連她們家水庫都受到了“波及”。

坐落在城市廢墟的交易點可不常見,不過換了一個厲害安保,她們家水庫的名聲卻被謠言越傳越離譜,搞得全區的人都想要來一探究竟了。

DC區到底是個什么情況?這個水庫真的有那么安全嗎?各大勢力的總會要在那里舉行?是有異能者來保護我們了嗎……?

許多年輕的獵人因為好奇以及虛無的妄想聚集到這里。理所當然的,末日世界從來不會讓人“失望”。

“這些個小年輕再過兩天就會走了吧……。”大媽看著窗邊的幾坨破布,自言自語。

她知道這些年輕人在想什么,但是這個世道上哪里會有絕對的安全。就算真有異能者來了,能不剝削咱們就算不錯的了……。

東區的這家銀行就如同先前所說,倚仗著雷鳥的威能,日子過得還算悠哉。以銷售水資源為生的人就算不是官方定點,路子和物資都不會少。

不愁吃喝已經是這個時代極好的狀態了,但生命的保障還需要一點別的支持。

大媽的家族里沒有身強力壯的人,一直以來為了安全,她在聘請安保的時候從來不會在聘金上吝嗇物資。由于商道近期發生的各種事故,常駐的那位安保大哥受了不小的傷,于是乎大媽就不得不再起金庫,誠邀另一位高手補足空缺。

“啊,我勒個……!”

大媽正在心花怒放的看著賬單,突然就被身后悄無聲息的人影嚇了一個大喘氣。埋怨的話已經溜到了嘴邊,然而等她看清來人,眉頭立馬換了個去向。

“啊~。原來是赫連小姐啊,您今天辛苦了。”

穿著黑色長袍的高挑女子點點頭,為自己倒了杯涼水。只是一旁的紅裙大媽看著沉默不語的對方,莫名的有些冷汗。

她這次雇來的大人實在是有些孤僻。但看著眼前滿座的大廳,大媽深知對方能力的實在。

這個人很厲害,厲害到閱歷不少的大媽也看不出她趕跑強盜用的是什么手段。

擦一擦汗水,大媽重新換上和藹的笑容。她提過的高價重聘并不是欺詐,而且為了將這位臨時安保變成常駐,她幾乎是不留余力。

高階玉石,異族皮革,珍惜礦材。兩個星期前的大媽曾經自負的以為她可以滿足赫連的任何要價,結果任她物資塞滿房間,總有一物不在列表。

回憶起初遇時候的場景,大媽的頭發又開始掉了。

“兩星期到了,我要的東西?”

赫連的聲音有些低啞,不經意間的強勢,讓平緩清冽的好聽聲線被嚴厲的氣勢隱沒了存在。

“哎呀,這,這東西肯定是準備好了。不過您看我們生意做的這么好……。要不這么樣吧。您再待幾天,料理書什么的我們還能再找……。”

大媽拿著水壺又給赫連倒了滿杯,動作和表情諂媚的恰到好處。

她愁的就是這個。今天已經是雇傭期限的最后一天了。眼前的這位姑娘行蹤不定,個性也難以捉摸。也直到這么相處了兩個星期以后,大媽才好不容易對這人的喜好有了眉目。

根據她的經驗,像赫連這樣行事果斷的高階異能者大多軟硬不吃,也難以收買。而且這種類型的人只有時間夠久,才會對一個地方產生感情。但先不提這感情是喜歡還是厭惡,只要產生了一次猶豫,那就有機會讓她再三猶豫!

一般的交易點雇傭安保,足以維生的水和食物是約定俗成的底價。在如今的末世,貨幣和金錢的概念已經不復存在。像23區這樣偏遠的地方,以物換物才是交易的主流。

一個稍有實力的打手通常的要價會是珍惜的礦材或是電腦的開機優惠。因為推薦赫連的那人有過提醒,所以珍藏了許多奇珍異寶的大媽在這之上還再提高了預期。

只可惜人生經歷總有一些荒謬的事,在與這個帶著寬厚目鏡的女人見面的第一眼,大媽就知道之前的一切心理準備全都白搭。

“你們這里有沒有料理書?”

料理?是,那個,做飯的……料理?

起初的大媽還想搶救一下,以為這是一種叫做療理竹卷的特殊物品,結果就此一問,竟然被當做小孩子一般鄙視了一回。

“料理書是描寫做飯步驟的教科類書籍,紙質的,不是異能竹卷。”

那時的大媽,一瞬間反復幻聽到了自己笑容破碎的聲音。說實在的,要不是她弟百般擔保,大媽也不會相信眼前這個身材瘦弱的長發女子,會有著在五頭蛇怪的圍攻下全身而退的實力。

不堪回憶到此為止。眼見這位的心理陰影已經面無表情的喝完了第三杯水,紅裙大媽的眼角開始抽搐了起來,終究是敗給了對方。

“咳咳咳……。吳浩啊,去叫你舅把書拿來。”

赫連小姐惜字如金,但大媽知道她并不像那些喜歡歪眼看人的異能軍官,或是瘋癲的風系異能者一樣令人生厭。雖然有些尷尬,但有著這個人的保護還是很令人安心的……。

就這么一個念頭,大媽轉而靈光一閃,意識到赫連小姐好像相比那些個性獨特的異能力者,更像是一個我行我素的散修。

而且啊,如果她用的是法術,那么這些天來出乎意料的平靜,也說得通了。

優雅超然的法術攻擊一直比粗暴的異能炸裂更受女性的歡迎,大媽這樣的猜測合乎常理。于是,基于這樣的推論,大媽開始了不依不饒。

“哎唉,赫連小姐啊,您要是缺修煉秘籍什么的,我們這兒也有。要不我讓吳浩取來給您看看……”

“姐!你不要這樣子。”

隱藏在目鏡后面的金色眼睛不以為然的從大媽臉上挪開,隨后就看見一個頭頂雞窩的消瘦男子拎著塑料袋急急忙忙的跑來。

“赫連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就別拿砍價那套煩人家了。”

灰發男子的眼底泛著青灰,兩頰微微凹陷,皮膚也沒有正常的紅潤,看起來有著營養不良的虛弱。但是在那一頭叢雜的灰發之下,淡藍色的明亮雙眸神采奕奕,根本不像生病。

“赫連小姐,這是兄弟們找來的料理書,您檢查一下,看行不行?”

這名男子是典型的水系異能者,亞洲人的面孔卻有著異樣的藍色虹膜。他的身材不壯碩也不消瘦,睡眠不足和能力使用過度才是他面色不好的真正原因。

“您別在意我姐說的,恩人還需要什么,我直接給您拿來。”

灰發男子說起話來本就軟綿綿的,此刻更是帶上了不知是敬仰還是畏懼的小心翼翼。打底的白衣立領正式的扣到了頂端,手工的皮衣護具統一整潔。看起來,他對待救命恩人真的很是上心。

而這一邊,被稱作恩人的黑袍女子翻開塑料袋。紙包里的書籍封面印著誘人的烤肉,厚實的淡黃紙張基本無損,整體的完好程度甚至不像是廢墟里能夠翻來的破爛。

紅裙大媽也是第一次遇到把書本當作傭金的人,總歸有些好奇,就探頭看了過去。

書本這種東西在末日世界某種程度上也屬于珍惜資源。想要在廢墟里翻出一本完整的料理類書籍可不僅僅需要人力,還得要有運氣。

其實上,大媽是有些疑惑的。書本這種燒了不熱,擺著還沒用的奢侈品到底有什么魔力,能夠吸引如此厲害的赫連小姐專門尋找?

女性終究是喜歡八卦的,所以在大媽看著赫連拿書翻了幾遍,最后卻普普通通的收進懷里的時候,潛藏的期待化作了大寫的匪夷所思。

兩個星期的雇傭關系到此結束。像是這里的一切都不再重要,赫連朝灰發男子點了點頭,最后揉了下吳浩的灰發,毫不猶豫的走了出了大門。

倒了一半的銀行門牌依舊搖搖欲墜,身后大媽與男子爭論聲隱沒門內。赫連將這一次社交評定為滿分。低頭看向腳底不斷后退的無名沙石,她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冷淡的目光依然與先前無二。

可是很快,一個身影攔住了她的去路。

黑袍翻滾,寒意更甚。

這里是世界地圖上標志為23號的隔離區域。這里的地形平坦干燥,棲息著許多少有巨形異獸。

三年前,發生了一次地震,讓外圍僅存的幾個丘陵因此坍塌成了平地,徹底滅絕了潛藏地下的濁鼠,一躍晉升成為了B-區域,成為了流亡者和商隊們安營扎寨的好地方。

在經過一段時間的規劃以后,23區的人類剿滅了幾個勢力龐大的異族,這使得23區的經濟和安全性有了不小的提升,于是越來越多的人口流入了這里。

因為廣闊的沙漠地形和獨特的荒漠氣候,23區全年低溫,雖然不適合普通人類或軍隊常駐,但對于水系異能者來說是一個不錯的長居住址。

作為異族與人族數量上相對平衡的邊緣地帶,23區從來沒有出現過城池或軍閥來統一城鎮。衛星上的人們將23區判定為普通的貨運中轉站,而東西南北的4處瞭望臺,更是直屬他們的管轄。

如此完善的配備,如此安逸的環境,就算被明言警告,很多沒有戰斗能力的普通人類還是會選擇在雷鳥的附近安家。或許相比被異族分食,被雷劈死聽上去會少一些痛苦吧。

人類恐懼死亡,恐懼異族,更恐懼自己的同類。末世間幾度掙扎求生,又有多少人能站在金字塔的頂端,擺脫那名為恐懼的常態。

屏幕后方的男人像是看完了表演,賞賜般的將手里的晶石丟向畫面中的身影。他饒有興致的用手肘支住腦袋,期待著下一幕戲劇的開場。

銀行水庫中的白衣孩子們又聚集到了一起,吳浩再一次翻開竹簡,刻印其上的文字隨著閱讀直接將畫面傳入他的腦海。

末世第一年的那扇黑色巨門又一次穿越云霧,展現在了他的面前。

“黑色的石板穿越云層,其兩旁雕刻的骷髏骨架燃燒著火焰。荊棘,花朵,符號,魔鬼,所有你能想象的可怕事物都在其上。

黑門大開,尖角血骨~。象征幽冥的綠色火焰自門內涌向大地。在一陣奇異的五彩光輝下,天空中的云朵變成了紅色,血紅的暴雨延綿不絕的下了九天,世界被徹底的黑暗籠罩!”

黑門的降臨讓大地開始震顫,翻涌的橙色海水不斷的流入地心。四散分裂的大陸版圖一次次合并。死亡席卷了陸面上的一切生靈。也正因如此,眼前令人絕望的景色,只有末世一詞能夠詮釋。

“黑門大開,末世降臨!”灰發少年揮舞著雙手,白衣孩童們被他的表演逗的又驚又喜。

“人類文明建立的一切在黑門面前是那么的不堪一擊。但是!我們不會就此放棄!”

自末世第一扇黑門:血紅之門開啟的第三年,人類終于在狂亂中找回了一絲理智。家園的重建有條不紊進行著,可就在同一年,一場全球范圍的大陸偏移二度襲來,人類全新的災后秩序再一次崩潰。

末世第五年,人類最后一組衛星發射到太空,不久之后,第二扇末世黑門無征兆的出現,卻不同與它的前行者那般,帶來天災或是毀滅。

神,還沒有徹底拋棄人類。

異能的降臨給絕望的人們帶來了一絲希冀。但這并非滅有代價,福音抵達的同一時刻,另一種神秘的生物從門內涌入海底。藍色的卵子吞噬了無數的生命,在深藍色的黑暗中悄無聲息完成了第一次進化。

某天的一個下午,設立在沿海附近的人類聚集地被一種奇異的藍色生物突然襲擊。人類與普蘭特長達數年的海岸攻守戰爭就此打響。

末世第六年的除夕,世界各地的異能者們不約而同的來到東海岸。普蘭特與人類之間的第一次摩擦持續了近一年之久,戰火綿延的數萬公里,血紅的砂土埋葬了無數先鋒的尸骨。

然而,因為后方援軍的叛變,前線的補給鏈突然斷開,異能者們苦苦維持的海岸陣線隨之潰散……。

赫連呼出一口哈氣,伸手將被風吹開的兜帽重新帶上。

末世第七十五年了,名為人類的物種經歷了25次地震,16次黑門,卻依然在這個無可救藥末日世界中頑強的活著。

“明明是這樣的幸運,卻一點都不想要珍惜嗎?”赫連凝視著腳下的男人,唇瓣微顫,聲音卻是在傳達之前就被狂風所吞沒。

“別殺我!別殺我!”

一發鋼彈在赫連的身側劃過,腳下的搶匪被子彈爆起的碎石打中,恐懼的尖叫了起來。

回頭望去,躲在窗框后面的強盜捂著自己的左眼,滑坐回地面。沒有想到,他以命相搏最后的偷襲竟然因為距離和大風,徹底錯失了良機。

廢墟里的乞丐們扒拉著門框,他們目睹了眼前的陌生女人一擊槍殺了強盜們的頭子,突圍反擊的身姿利落的猶如神祗,就這樣輕描淡寫的就消滅了稱霸東區的惡黨。

乞丐們的眼神熱烈不已,但是他們的目光卻并沒有落在那英雄一般的女子身上。

從來都是卑微垂下的眼簾此時餓狼般圓瞪,他們每一個都死死的盯著倒在地上的尸體。

鞋子,衣服,鋼刀,步槍。這些東西那個都能換上不少食物!!

轟隆隆隆……。雷聲很近。

衣衫襤褸的人們沖上了土堆,飛撲的動作猶如饑餓的野獸,消瘦四肢撲抓著彼此,搶奪到最后甚至變成了相互的扭打。

“啊啊啊!”

那個不久前還在交易點圖謀不軌的搶匪護著自己的頭部,在圍毆中被兩個快要成年的孩子扒掉了短靴。可比起反抗,他渾身的的戰栗已經無法抑制。男人不斷的大叫,難以置信瞪著天空,卻根本說不出一個成句的詞語。

你們都瘋了嗎,你們都看不見嗎!啊啊啊……是我瘋了嗎,是我瘋了嗎!?

主導了這場鬧劇的主人公像是與此地割裂了存在,她無聲的漫步在狂舞的人群之間,黑色的斗篷扭動的破碎的尾翼。

兜帽再一次被風掀起。旋風中,許久未曾修剪的黑色長發隨風彎卷,目鏡上的血漬凝結在外框的邊緣,金色的眼睛被漆黑鏡片覆蓋。

雷鳥的影子籠罩了大地,黃色的利爪在降落時捏緊了樓體的鋼筋。

金絲交雜的褐色長羽上下揮舞,每一次動作都會勾勒出一道雷電。它眨著眼睛,目光一同陣陣颶風,掃蕩在滿是石碎的街道上。

“啊,啊……!”男人不顧扒在身上的乞丐,仿佛要將自己的眼睛瞪出眼眶。

狂風再起。站在雷鳥的爪上,赫連望向天空。

云霧散去,夜空中的明亮而奇異的星光將地面的晦暗驅散。雷鳥的羽翼旋起強風,將乞丐們掀飛。

再睜眼時,男人頭頂的上空已經空無一物。

深藍遠路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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