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呀呀呀!”
刺眼的光自安諾雨的手中亮起。爆炸般猛烈的白光霎時間驅散了眼前的一切。
影魔尖叫著被強光點燃。祭祀匕首瞬間爆發出的光能,幾乎是把著股微弱的雷系能量發揮到了極致。
零距離下的點亮給予了影魔重創。由于著近似于閃光彈的威力,安諾雨同樣被迫閉上了眼睛,所以她沒有看到影魔身體潰爛的瞬間,也沒能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察覺布袋商店的劇烈抖動。
像是觸發了某個被動效果,一個黑影在白光中突然出現,直接突破布袋商店的拘束飛向上方。
無處遁逃的影魔在光芒中舞臂掙扎,光源中心的匕首所指的地方剛好是她的核心。而突然襲來的黑影像是看準了這個時機,在所有保護消失的那一刻直直打向影魔的心口。
一聲更加尖銳哀嚎爆起。隨著匕首電能的耗盡,絢烈的光芒弱了下去,而影魔也一如逐漸消散的哀嚎聲,溟滅在了空氣里。
刺眼的光芒穿透了眼皮,安諾雨恢復視力的時候眼前的影魔早已消失不見,天頂已經恢復成了原來的樣子,只有地上余下的一片不明黑屑,證明了剛才發生的一切。
“她她,死了?”泰斯萊德的眼睛被強光激的直流眼淚,現在還只能坐在地上發抖。
安諾雨喘息著后退了一步,后怕感堪堪襲來。她看向眼前空無一物的拐角,等了好一會而也沒有再聽到異響,便咽了口唾沫:“不知道……,應該是走了?!?/p>
刺激反應的生理淚水潤濕了眼里的重影。手里死握的祭祀匕首精致無二,安諾雨看著它,勾唇勉強笑了一下。
她終于賭對了一次。
抬眼看向地上的灰燼。她還記得布袋商店剛剛突然震動了起來,于是她將巴掌大的小布袋拿起來檢查了一遍??芍辽購耐獗砩峡?,布袋商店沒有任何異常。
“宿主大人,你看那些灰?!?/p>
循著系統的指引,安諾雨扒開了地上的碎屑,而就在這一片細膩的灰燼里,幾塊熟悉的紅色碎片映入眼簾。
“這是……訓誡教尺?!”
安諾雨看著用碎片拼成的“訓”字殘骸很是詫異。她馬上翻看了倉庫和商店里的物品,正直的訓誡教尺怎么都找不到。
“宿主大人,核心卷軸的更新顯示,正直的訓誡教尺出現了隱藏屬性,名稱:辟邪桃木,等級1?!?/p>
安諾雨無言的看著地上的灰燼,沒有力氣再去確認核心卷軸。她靜默了一會兒,然后閉上了眼睛,顫抖著呼出一口長氣。
遭遇影魔的這一戰發生的很快,處在震驚與恐懼中的泰斯萊德,雖然已經不像上次一樣被嚇的六神無主,但影魔外表的帶來的視覺沖擊還是足夠讓他腿軟的。
他現在基本都聽安諾雨做主,此時一看她沉默不語的樣子,還以為情況不容小視,這會兒才拿出了儲物玉石里的沖鋒槍。
“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男人不會尿褲子了吧。”系統哼哧著嘲諷道。
雖然身旁抱槍瑟縮的男子早就在安諾雨心里沒有了男子漢的形象。但她沒忘記,泰斯萊德只是一個略有身份的無異能者。
嘆出一個無奈又苦笑的氣,她的眉頭送開了些許。
“走吧,早搞定,早回去?!?/p>
淡淡的丟下這一句。安諾雨拖著步子繼續向前走去。
為祭祀匕首充能一次,又用異能將匕首激發。此時安諾雨的電能儲量已經所剩無幾。驅使匕首所消耗的能量比她預估的大很多,很快,因為異能能量的匱乏,她的胃痛又開始了。
再度點亮一個光球照明。身后根本走不穩路的泰斯萊德幾乎是掙扎著追上了她。雖然安諾雨已經不再需要他了,但拋下同伴這種事,再怎么理智冷酷,她也做不出來。
確實,理智而冷靜的思考,泰斯萊德作為同伴明顯是不合格的。
安諾雨不知道他對于死去的那些瞭望者抱著什么樣的想法,但她自身終歸不是這個末世時代的人類。骨子里的重情無法被末世磨滅,更無法簡單的接受同族的死亡。
“宿主大人,傳送符紙因為剛剛情況危急,系統已經幫您購買了呢?!?/p>
傳送符紙是她的緊急逃生方案。由于積分只剩下了38點,她最多只買得起距離25米的傳送符紙。但為了盡可能節省這點積分,她選擇在危急情況下由系統幫忙購買使用。
剛才的情況確實很危險,如今30塊也已經花出去了,正巧安諾雨就是打算找到閃電精靈以后,直接帶著泰斯萊德傳送出去,現在倒是省了功夫。
胃部的絞痛如同毒蟲噬咬,安諾雨沒走幾步就要扶一下墻。很快泰斯萊德就發覺了她的異常。
“你……沒事吧。”
泰斯萊德的聲音也很弱,他伸手扶住了歪倒的安諾雨,一見她還要勉強,態度馬上就強硬了起來。
“不行,你的臉色也太差了,先坐下來休息一會兒?!?/p>
安諾雨被強行按到了地上,起先她還很不服小白臉的指揮,但才反駁了半句,馬上就被對方堵了回來。
“別鬧了,你要是出了事兒,我也跟著玩兒完!”
老媽子似的叉腰嘆氣,泰斯萊德拿著沖鋒槍,一屁股坐在了安諾雨對面。
大概是體內的不適太過強烈,安諾雨滿頭黑線卻也沒再跟他抬杠。沒有了異能加持,恢復常人水平的五感被迫放松了下來。
既然要休息,安諾雨便好好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隨著耳邊無數回響的消失,心臟的絞痛意外的逐漸平息了下來。
很奇怪,明明她們還深處危險的地下,但在這昏暗的靜謐里,兩人聽著彼此的呼吸聲,漸漸放松了下來。
不再敏銳的耳朵只聽著自己的心跳,若是沒有赫連的血液作怪,安諾雨說不定能在這兒睡個好覺。或許是養神丹的副作用上來了,眼皮又一次變得有些沉重。
于是為了保持清醒,安諾雨開始跟泰斯萊德說話。
“聽說你的夢想是花匠,是真的嗎?”
“哈?”泰斯萊德一臉詫異,沒搞懂安諾雨突然來這一句是干嘛:“誰告訴你的?”
“不是嗎?”
泰斯萊德捧著沖鋒槍咕噥了幾聲,頗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鬢角:“是又怎樣。”
“看不出來啊。”安諾雨調笑他。
“這么無聊你不如閉上嘴好好休息,等下異族來了還有力氣逃跑!”
“哦……。”安諾雨打了個哈欠:“哎,那瞭望塔里那些盆栽都是你弄的嗎?”
泰斯萊德刮了一個眼刀過去。
“我就是覺得還挺好看的?!卑仓Z雨聳肩,隨后如愿以償的看到了對方沒能藏住的小得意。
淡淡的微笑牽起嘴角。安諾雨心里好笑這個人的口是心非,然后漸漸的,笑容又落了下去。
“這一次行動,死了很多人呢?!?/p>
泰斯萊德被安諾雨的話頭問的又是一愣,隨即大概是意識到了她的想法,自嘲的哼了聲,抬手撩起了頭發:“跟異族打架,死人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他的語氣理所當然,于是安諾雨的臉色更沉了一點。
“沒有犧牲哪里來的回報,阿坎他們多少也知道文件的事,算是半自愿吧?!?/p>
“可是他們救了你,難道你就不感激他們嗎?”
“救了我?!碧┧谷R德很是夸張的一個挑眉,然后笑了起來:“那里有什么誰救了誰,不過是我幸存下來了而已。”
安諾雨頓住。
“所以這個文件我一定要拿到手?!碧┧谷R德的目光變得狠烈了起來,看似軟弱的男人心里也有著執念。
死在異族手里的人類不計其數。為了“文件”而死的阿坎或許至死都不知道,那東西對于東冥塔來說意味著什么。能夠改變世界局勢的源石武器,自然不是用人命就能簡單換來的,可人命的價值也不能用簡單的數字衡量。
終歸一切,在沒有獲得文件之前都是虛無的。死者的價值只有生者可以決定。如果泰斯萊德奪不到文件,那他向異族的復仇又從何說起?
“你是這么想的嗎?!卑仓Z雨近乎自言自語的垂下了視線:“可是人都死了,那還有什么意義……?”
問句消融在空氣里,久久沒能得到答案的安諾雨重新抬頭。然而對面的泰斯萊德不知道在什么時候癱靠在了墻上。
指向地面的沖鋒槍被虛握在手里,淡金頭發無力垂搭在肩上,泰斯萊德低著頭,一動不動。
“小白臉……!”
安諾雨一瞬間睜大了雙眼,不再敏銳的雙耳無法感受到他的心跳。
豁然扭曲的視線如水幕般將眼前的人攪成爛泥,突然的失重感讓安諾雨無法意識到自己在向前倒去,無力掙扎的虛弱席卷全身,最后的一絲意識只記得環繞在鼻尖的鐵銹味。
是誰?
金飾閃耀光芒。安諾雨的眼前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