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光輝下,派三義的肉體失去了原形。他的四肢變得短小,身體膨脹成了肉丸,擠出了座位。死鎖頭部的控制頭盔依舊還在工作,一身的黑紅血漬攪入了顯眼的藍,除了表皮下不斷涌動的血管,完全看不出活著的跡象。
這是他如此選擇的后果。
這個突然出現的人形裝置不是巧合的路過,它循著派三義而來,顯然,他也知道如何駕駛。
為了泄憤好似瘋魔的舉動完全無法用邏輯詮釋,或許他被揭穿老底的惱羞成怒,又或許只是因為膽小害怕到了極點。只是不管哪個,他的惡行再怎么卑劣都不至于落得這個下場。
崩壞的半神會陷入多大的痛苦安諾雨并不知道,只是單純的看到他們的外觀都會讓人毛骨悚然。
那個阻擋攻擊的護盾原來也是用來囚禁的牢籠,從最初的“文件”到現在的屠殺,如此殘忍的算計她只能聯想到一個存在。
羅,賓,島……!
安諾雨在冰封的這一剎那注視著眼前的一切,沉寂的內心再一次燃起曾經的怒火。
半空中的集成裝甲舉著一個小小的圓球,那球體宛如跳動的心臟,隱約的啼哭聲宛如縹緲的幻聽。高高在上的機器裝甲頭頂王冠,手臂上的權杖在藍紅交至的光耀下,反射著刀光。
霎然間,指針再度旋轉。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琳達的藍色溶液遮擋了星光。鋪天蓋地般吞噬了藍魚上方的集成裝甲。
耀眼的紅光消失不見,啼哭聲也戛然而止。
巨大的藍魚已經不再修復自己的頭部,像是在裝甲出現的那一刻就失去了生機,黑藍色的巨大生物跪倒在地面,棱刺鋪成的草地應聲而碎。
宛如逆向飄落的雪花,冰晶的碎片浮到空中,藍魚釋放的無數肉瘤化為光點,與碎片一起,照相輝映的兩者奏起了無名的樂曲,直到能量的最后,閃爍之中歸為寧靜的虛無。
陰翳下的沙漠泛起了些許輝光,伸手不見五指的深夜有了一絲清明的視野。
心底那股無以言表的悶痛就如同記憶中的那次,半神的每一次出現都不可避免的喚醒這怪異的痛楚。一桿步槍絆住后退的腳步,安諾雨在沙地上跌倒,聲音讓赫連停下了腳步。
泛白的天空魚肚隱沒了半邊星光。云層上的大洞已經被薄霧修補了大概,穿云的光束落向地面,琳達淡藍的身體清澈透明,貪婪無饜的吞噬著藍魚逐漸碳化的身體。
赫連的視線落在近處,但那細碎的破裂聲響將她的注意引向了上方。
那是刺眼無比的光芒。
那是無法錯視的震撼。
也是不可饒恕的果決。
集成裝甲在溶液中扭曲了四肢,懷抱住自己膨脹的身體。湛藍中央的白色晶石緩慢的轉動,死亡之舞婀娜搖曳。
金色的眼瞳在爆炸中化作淡色,高空中的飛龍扇動著翅膀,地面上的人群站在遠處,沙場中的尸體沒有感知。
狂風隨著前行的氣浪吹起黑袍,承受不住壓力而變形臌脹的溶液被灼燒殆盡。倒地的安諾雨沒能坐起,而赫連的表情被晃動的黑發完全遮擋。
像是想要開口,輕啟的唇瓣吐露出一個音節,最后卻只是任由白光吞噬了一切。
“轟——!!!”
……
清晨的光輝在23區是一天之中的少有的溫暖。晨曦的光輝灑落在冰冷的大地,城市中的紫葉樹林肆意的生長在廢墟之上。風塵仆仆的綠甲飛龍載著一個孩子來到了破舊的校園。一個帶著面具的士兵早已站在那邊的天臺上等候。
“嗨~。”
灰發的男孩揮著手臂,他懷里的電腦背包已經布滿了劃痕,但驗貨的士兵很是滿意文件的完好。士兵檢查完貨物以后,合上了電腦,一如來時的操作,噠噠按下了尋呼機的密匙。
“非常準時,東西我也確實收到了,那我先回去提交報告了。”
帶著面具的士兵揣好物件,招呼著輕撫飛龍的男孩,將這頭坐騎臨時租下。
“啊,等一下。”男孩拉住著踩上腳蹬的士兵,撲朔水靈的大眼睛配合著陽光般的笑容,可愛不已,“大哥哥,麻煩你幫我把我的評分記在我二哥的賬上吧,他的名字叫吳休。”
“行,沒問題。”
這不是什么大事,士兵不打算為難這個孩子,1級任務本來很少交給外人來做,如此完美的交貨他本就心情很好,于是語氣輕松的應了下來,心里已經在盤算如何揮霍這單的鐵幣了。
灰發男孩望著飛龍逐漸遠去的身影,緩緩放下了自己的手臂,他稍稍瞇起眼睛,有些意外今天的朝陽比往日的綿長。
厚云下的光輝灑落在凌亂的發絲上,溫暖的陽光驅散了徹夜的寒意。灰發少年好像突襲想到了什么,很是靦腆的抿起了嘴角,不自覺的期待二哥發現這事兒的表情。
抻了抻懶腰,吳浩坐到一個廢棄帳篷里面,耐心的等待前來接引的水庫獵人。望著云層中穿梭去來的異族小鳥,他小大人似的插著口袋,心想今天有著不錯的開始。
西部沙漠的風蝕柱上。愛絲莉爾坐在獅巨魔的肩膀上,愜意的感受著身后吹來的暖風。此時的獅巨魔專注的看著掌心中的黑色手提箱,提箱內部的物品被暗色的鬃毛遮掩了內容,唯一知道的是,獅巨魔此時少見的看入了神。
忽然,一個飛禽劃過風先,降臨到兩人的身后。三足的烏鴉傷側腿,黑羽胸口的銀色月紋在白日更為清晰。
愛絲莉爾突然笑了,她看向化作人形的瑪羅琳,眼神中絲毫沒有失去了另位手下的悲傷。
“情況如何?”
愛絲莉爾冰冷的語氣與溫暖的笑容形成怪異反差,然而底下的那人不以為奇,低頭答道。
“是。那位大人已經帶著隨從安全的進入了21區,依照您的吩咐,我告知妖精的族長會有2個人類從布苦入侵。”
“很好。”
瑪羅琳微微挺起高挑的鼻尖,淡色的灰瞳在黑色短發下顫動了一下。她不再說話,一直等到愛絲莉爾收回了冰冷的視線,才緊張動了動喉嚨,俯身告退。
微笑著揚起脖頸,愛絲莉爾碧綠的虹膜在灰暗的世界下如同精致的寶石,她用手指卷起自己的發尾,紅色的發絲在纏繞中抹除到附近的淡金掩飾。
金色的輕盈耳飾隨風晃動,愛絲莉爾看向更為遙遠的高空。太空軌道上的棕櫚樹葉許久沒再搖晃,鐵板上的銹跡模糊了字跡,太陽能板反射著耀眼的白光。
朝陽終于消失在云層之間,一直等到那抹令人不適而又似老友一般的惡意窺探落在自己的結界之上,愛絲莉爾才終于滿意彎起眼角,朝灰暗的天空晃了晃手腕。
末世第75年的世界,一如既往的貧瘠與混亂。除了異常氣候與天災,異種生物的到來為世界的格局帶來了巨大的影響。
人類的生存空間在災難與戰爭中一再壓縮。每一次末世黑門的開啟都必然會帶來大量的不定因素。一直以來,每一次新生的異族越過門檻,這個世界的人們都會向其詢問入侵的目的。
然而75年以來,從門外穿越的異世魔族面對這個問題從來都只是沉默著,露出略有些悲傷的神情。
直到現在,人類也不知道黑門那邊的世界到底發生了什么。唯有不可調和的矛盾將這兩個世界的生物連接在了一起。
毀滅,必定是他們唯一共通的話題。
直到現在,人類也不知道黑門那邊的世界到底發生了什么。唯有不可調和的矛盾將這兩個世界的生物連接在了一起。
毀滅,必定是他們唯一共通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