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后面那幾聲長笑,黑袍原本能夠到的武器應該只是一把單刃砍刀。
安諾雨警惕的擺出架勢,現在的這個距離要搶下對方的長槍已經不可能了。憑空漂浮的黑色長槍上膛以后彈出準星,看不見的手臂讓黑袍出現褶皺,搶柄加配的刺刀隨之瞄準了過來。
突然的槍響帶著幾乎不可眼見的槍焰攥緊了心臟。
真下殺手嗎!
安諾雨猛地側閃,看著身后激起碎石的彈孔,驚愕后馬上回神,直接循著側閃的力道繼續前撲。
盡管已經來不及繳下對方的武器,安諾雨必須縮短自己與射手的距離,她的目標是近身纏斗,最好還能在黑袍身旁的武器架上奪取一件刀具。
單薄的布料無風自動,此時的它就像一個重獲身體的幽魂,空洞的兜帽靈活的轉動,移動起來也不再先前那般毫無起伏的平移,而是確實一頓一頓的在邁步。
危機預感后的一個急轉,黑袍舉槍直接預判了安諾雨的前進路線,而電氣探查的回饋速度比戰斗本能還慢一步,閃避的成功更多依靠了經驗。
持槍的黑袍為了保持射程且戰且退,掃射里的數發子彈打在木質的武器架上,讓刀劍倒塌時發出“哐哐”回響。
翻滾著躲過又一輪追擊,安諾雨的動作快如閃電,直接夠到了武器堆的邊緣,一觸即收。
缺乏掩體的空曠洞穴完全是射手狂歡的靶場。安諾雨一個折返轉變路徑,險些被子彈追上,只能后撤中看向手心,卻驚訝的發現,自己原本目標的軍刺小刀一個不小心拿成了旁邊的餐叉。
半秒的魂飛天外,無數吐槽飛過腦海,這印著可愛小花的精致餐叉險些把她直接氣到試煉失敗。
算了,死戰途中誰管的了那么多,拿到什么就是什么!
三指捏住握柄,如同使用飛鏢一般舉起鐵制餐叉??深A想的情況在現實中瞬息既變,握住武器的姿勢在看清局勢以后不得不變成了五指并攏的握刀。在這一輪無法完全避開的掃射里,安諾雨極限的將自己擺到其中三發子彈的正中,硬是依靠著運氣和反射神經彈飛了中間那顆。
劇震下失力的手腕用異能保護了肌腱,而那個已經扭曲變形的叉子與子彈一同飛旋著落在了地上。
黑袍抖動,上抬了步槍。異能彈夾打空以后重新填裝,冰制的子彈雖是彈丸大小,但實際的威力不減反增。
就在黑袍攻擊斷層的時刻,安諾雨早已在鐵叉脫手的時刻發起沖鋒,卻沒想到異能武器的換彈速度比預計的還要快上一倍。不過二十幾米的距離,安諾雨才沖到半途,黑袍就重整了攻勢。
擦肩而過的彈丸帶著寒氣,安諾雨不得已,將原本的直線沖鋒改為繞行,嘗試進入對方的死角。
兜帽里幽深的黑暗像是藏了一雙眼睛,安諾雨的腳印被子彈重新描繪,Z字形的閃身每一步都緊踩地面,整個人幾乎與地面貼行。
左閃右躲尋找對方的攻擊間隔,安諾雨突然一個翻身甩出雷閃,確實命中了黑袍卻沒有出現麻痹的效果。
該死。
落地時雙手拍在地面,安諾雨抬手想要召喚3階的雷系技能,但是雷箭在生成之前就被追擊而來的掃射打斷。安諾雨后撤幾步躲開飛濺的碎石,一時間竟然無計可施。
赤手空拳對上拿槍的敵人,就算是異能者被這樣一對一針對也根本招架不住啊!
收起電氣探查,安諾雨此時的體力和專注力因為兩邊兼顧有些消耗過大,地形訊息和閃避子彈都很重要,然而這樣超頻的運轉已經讓大腦應接不暇了。
呼吸之后電氣消散,安諾雨的戰斗節奏回歸了熟悉的狀態,然而像是少了一種觸感,肉眼視覺莫名的遲鈍令她的身體發出抗議。
真是反了主了!電氣的釋放就如同人類呼吸一般安撫了暴躁的能量,她這個雷系的身體居然因此不滿無電的環境,開始在能量循環中胡鬧,險些讓她走錯一步,崴了腳。
重開電氣以后無語的皺眉,安諾雨幾乎是被子彈逼到了絕境,只不過此等“絕境”并非絕對。
眼睛悄悄往黑袍的身后撇去。這一場試煉的最終目標是去到山腳,也就是說她并非一定要打贏黑袍。喜歡死腦筋硬抗攻擊的人有獅巨魔一個就足夠了,安諾雨個人在戰斗方面可從來不介意以巧致勝。
“嗤”的一聲,火焰熄滅。
安諾雨在聽到異響的瞬間分神看向了身后。此時頭頂懸掛的四盞火焰突然熄滅了一個,而這下意識的偏頭讓原本一直保持距離的詭異黑袍猛然暴起,以極快的速度拉近了距離,槍上的刺刀直指面門。
“咔咔”聲響,槍管顫動。安諾雨合掌握住對方搶柄,歪過刺刀的鋒芒,恰好在被黑袍撞倒的時候將頭側的刃面送進土地。
本能的應激與理智的反應同時發揮,安諾雨幾乎是在摔倒的同一時刻將手指塞入扳機。
手指對力僵持,黑洞洞的槍口有著硝煙的味道,安諾雨與這黑暗對視,冷汗劃過眉尖。
“唔……!”
一手撐著搶柄不讓刀刃劃向自己,一手壓住扳機不讓擊錘落下,安諾雨就這樣躺著跟黑袍角力,只不過力氣方面一直不是她的強項,所以制衡的狀態很快就發生了改變。
指節的痛感直連心臟,再撐下去“死亡”也只是時間問題。
“……你不要太過分了!”
一擊飛踢踹在對方的腹部,鋼鐵一般堅硬的觸感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那后退了的黑袍帶走了步槍,踉蹌時為安諾雨提供了起身的時間。
重新站定的兩人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再一次對沖,安諾雨趁著對方與她近身的大好時機灌滿了拳峰的力道,第一下就是友情破顏。
密不透風的連招打在鋼板上,安諾雨“嘶”了一聲吃痛后撤,沒想到被搶占先機的詭異黑袍被打以后就這么干舉著步槍,而那堅硬卻無形的身體像是吸收了全部的勢能,浮空的黑袍被沖力掀起,本體卻是紋絲不動。
真是見鬼了!
都不知道這一聲心里的叫罵是不是準確過頭,反而沒了撒氣的功能。在第一輪纏斗過后,雙方的站位隱隱發生了改變。
此時安諾雨右邊的通道就是這場試煉的出口,然而對方的手里有槍,逃跑或是露出后背都等于送死,先要解決這個困局還是得要繳械。
淺褐微深的目光緊鎖槍口。如果不是那無形的手臂,對方的長槍早就被她拿下了。但是搶不過來,毀掉它也是一樣。
安諾雨轉瞬間的思考在黑袍再次動作以前已經有了決策。再一次搶先出手,但安諾雨這次的目標卻再不是眼前的人物,而是它身后散落的一片武器。
與對方一個照面后低頭躲開刀刃,安諾雨錯身而去,在刀劍中一個翻滾,拎起了長槍。得逞的笑容悄然浮現,她拿著長槍擺好架勢,正要吹起反攻的號角,忽覺手心一空。
一低頭,一眨眼,一恍惚,安諾雨手中原本的長槍莫名就被換成了精致的餐叉。
“嗯??!”
驚怒到只能發出了一個氣音,四盞火光中的第二個火焰驟然熄滅。那四個火燈的存在竟然是倒計時的提醒。
安諾雨猛的拿起一旁的防爆盾緊急避險,但那面盾居然也在黑袍的掃射過后也變成了小小的餐叉。
“太過分了!”
安諾雨悲憤中沖著早就不在這里的某人喊道,很快就在逃跑途中被冰彈擊中后背。
猛然從睡袋上驚醒,安諾雨下意識摸了摸胸口和背后,好在那子彈不是真的打中了人,除了自己拳面的紅印,安諾雨整個人都完好無損。
看著洞外已然變暗的風沙,自己這回醒來的時間可能是因為進度的增長比之前久了一點。
聽著肚子餓扁的哀嚎,安諾雨生無可戀嘆了口氣,打算今天就此為止。
捧起水杯邁步下樓,安諾雨準備搞一頓豐盛的晚餐犒勞一下自己。
……。
“喂!敢不敢公平公正的對決!”
安諾雨的第五次試煉堅持到了4燈全滅。就像預想的那樣,火光全部消失的時候她被直接彈了出來,直接算作試煉失敗。
雖然知道垃圾話在種場合沒什么用途,但安諾雨一直跟一個不能說話的鬼魂打架總歸有些無聊,便偶爾這么抱怨似的喊上兩聲,而回應她的自然也只有那無情的子彈,和更加猛烈的追擊。
在嘗試了各種包括肉搏、勾引、拖延、纏斗、甚至是揮舞餐叉大喊“芝麻開門”等等方法以后,安諾雨第七次從睡袋中醒來,面前表情的揉著自己被摔到酸痛的身體,一個倒頭又癱了回去。
她卡關了。